第27章 用心不良的動機
我稍稍退後一步,感覺自己的鬥雞眼轉回來了:“不難過——”趙安的眸色一暗。我幹笑著補充“是不可能的。”
我真心難過,尤其知道他喜歡我,心裏更難過了。大概默默地像小狗撒尿一樣把他圈成了“我的人。”
趙安又走近一步,低下頭來,下巴擱在我右肩上低聲道:“和我做一次試試。”
我側開頭,身上火辣辣的,這廝聲音也太性感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做——做什麽?”此地應有裝瘋賣傻君。
趙安也側過頭來,貼著我的耳朵,聲音似呢喃:“我想把你壓在身下,掐著你的腰,衝進你身體裏——也許那樣,你才會忘了別人。”
我幹笑了兩聲:“我,我本來也想著誰,何談忘了誰呢。不用不用這麽辛苦你了啊。”
趙安的鳳眼微眯,唇角慢慢翹起來:“我一想到就快活得很,又怎麽會辛苦呢。你不想著誰更好,放心,我不會弄疼你。”
我一隻手推在他胸口,這胸肌彈性的感覺,我必須認真拒絕誘惑:“趙安——”
耳朵邊又癢起來:“我在——”
我急得直冒汗:“我現在沒這個心情,咱們坐下來好好說說話行不?”
“不好,說話有什麽意思,邊做邊說才有意思。”
我的腰帶一鬆,咣啷掉在地上。我捂住前襟:“郭煦到底是誰殺的?”
趙安一頓,看著我:“他沒說嗎?”
我彎腰撿起腰帶:“每個人說的都不怎麽一樣。我想聽聽你怎麽說。”
趙安貼著說:“我和高淳一起殺的。”
“你們怎麽放過對方了?不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嗎?”我真的不太明白。
趙安退了幾步,坐到床上:“為政者,有什麽不可退的。何況,郭煦一死,天下大亂。他想郭儀登基,自己攝政,你哥哥豈不白白辛苦了這些年?”
我咬了咬牙:“那你們怎麽沒殺高淳?”
趙安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誰說我們沒動手?他?”
我一怔。
趙安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那夜我們殺了郭煦,就立刻動手了。他要殺了我,我也不會放過他。禁中火起不下五處,禁軍和內侍省亂成一團。我和你哥哥手下五百來人,箭弩齊發。你去看看勤德殿的殿門就知道當夜戰況何等慘烈了。”
我瞠目結舌,為何竟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我還有這個事?不是說談判談好的嗎?高淳也從來沒提到過啊。
趙安笑笑:“高淳當夜身邊隻有二十三人而已,一個時辰裏戰死十七人,隻可惜他早有安排,三更天竟然有兩千外城禁軍憑樞密院密令殺進了皇城。”
這的確是高淳的做法,十萬禁軍的總司令,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手。
趙安苦笑:“你哥哥的五百死士全軍覆沒,我們是靠你才退到國公府的。”
我的下巴快掉下來了。
趙安笑:“怪我嗎?”
我搖搖頭,成王敗寇,有什麽可怪的。
趙安的眼睛亮了起來:“你哥哥的河北路軍士在城外和禁軍僵持了一天一夜。京中一片混亂,禁軍封了城門。最後是高淳托國公爺轉告,外憂未除,他可以放棄郭儀,扶我登基,但要求你哥哥把你交給他,並且要維持他手上的兵權。”
我的鼻子酸了一下。心裏熱熱的。是的,他們沒說錯,你拿江山換了我。
趙安笑了起來:“我娘一口就答應了。放虎歸山也好,他日鳥盡弓藏也好。當時京城亂作一團,的確沒有更好的選擇了。更何況,大名府還有郭家的人在。萬一他們勾結北遼殺來,恐怕大好江山毀於一旦。”
我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何要修改律令,還要去求親?豈不給天下人笑話?”
趙安皺起眉頭:“女帝在位兩百年,有什麽可笑的呢?我這皇帝,登基以來,政令不出福寧殿,隻有那兩件私事家事,我娘拿我沒辦法。我為什麽不做?起碼還有機會能把你名正言順變成我的人。”
不不不,趙安,我不要做你的人。
我相信趙安的話。如果高淳和梁德君告訴我這些,恐怕我更加不會離開高淳吧。即便那個時候,兵力也好,政局也好,都是雙方妥協的結果,但高淳能把我帶走,我還是滿心歡喜的。
我問他:“那你都快二十歲了,什麽時候才能親政?”
趙安看看我,垂目道:“皇長子出生,太後才肯歸政。”
我倒吸了口涼氣,這——夠狠的啊。
趙安有些煩躁起來,上來握住我的手:“阿卿,你也是喜歡我的,是不是?你那天親口說的——”
我誠懇地看著他:“是的,趙安,我喜歡你,但是這和愛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愛一個人,會一直想著他,無時無刻,不論在什麽地方,你會想他在做什麽在說什麽,會不會也想起我一點點。他對你的好,你記得牢,他對你的不好,你全忘掉。他要能開心,你覺得花都開了。他要是不開心,你覺得天都掉了。你在水裏在火裏煎熬,可是你心甘情願就是不肯放手。這和我喜歡你不一樣。”
趙安的眼睛濕漉漉的:“我就是這樣想著你的。一想到你可能在他身下,我就惡念頓起,嫉妒噬心,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你在我麵前,哪怕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我也心滿意足,快活得很。你為什麽不能分我一點點這種心?”
我很無奈:“我也想啊,愛一個人太他媽苦了。苦得要死。我也不想幹。可我也沒辦法啊。”
趙安垂下頭:“你可以試試的。起碼試一試。兩情相悅總比單相思要好。”
他小狗一般的眼神,哀傷又漂亮。我一瞬間走了神。
趙安的吻,密切又渴求。我搖搖頭,他就貼得更緊,輕輕舔咬著我的唇角。我頭往後躲,他的一隻手捧著我的後腦勺,躲無可躲。
在他的氣息間,我神思恍惚。
他就更堅定地貼上來,身軀火熱。我退一步,他跟進一步。我退兩步,他跟進兩步。我還沒係牢的腰帶又啪嗒掉在了地上。
他在我唇間呢喃:“阿卿——阿卿——阿卿——”
那股子絕望,我多麽熟悉。
趙安的技巧遠勝過高淳。他溫柔又專注,他的手滾燙,一遍遍撫摩著我的背,像火一樣。他的吻密密麻麻細細碎碎,似乎我是他天底下珍貴的寶貝,帶著虔誠在膜拜這我的軀體。
高淳這個王八蛋,隻會一昧狠幹蠻幹。我仰躺在床上,看著明黃色的葡萄石榴紋帳頂,忽然想起高淳來。那具修長幹淨的身體,皮膚在夜色裏微微閃著光,每一塊肌肉都線條分明上下起伏或收縮。他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他汗流浹背,身上淡淡的體香和汗味,都侵入到我每個毛孔裏為所欲為。那徹骨的疼痛,我的肉體似乎不再是我的,我的靈魂飄散在外看著他全身心投入地占有我。而此刻,我忽然回想起,那夜我們兩具絞殺在一起的身體默言無聲,隻有無盡的攻占和承受,在肉體撞擊聲裏傾訴著絕望的痛楚和無邊的快感。
而愚蠢的我,隻是沉浸在從此你是我的人了那種巨大的愉悅中,為我們的肉體緊密相連歡呼雀躍,卻沒有意識到那隻是他絕望的唯一的一次放縱,所以急不可耐所以橫衝直撞所以決然而去。
所有的相接,隻為了相離。
此刻,我的靈魂一樣飄散在外,心裏那麽酸澀。對趙安,充滿內疚和歉意。是的,我有不良動機,我有壞心,我還想借著你斷絕自己對高淳的一切渴望期望盼望,讓自己沒了幻想。這具肉體,請你盡情享用。
我對未來,無所畏懼,無所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