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上）

  “爸爸。”


  久違的名稱把薑城的注意力拉回，迅速扭過頭，隻見薑子赤著腳，麵色蒼白的靠在曬衣架上，苦澀的笑著，白色的床單在他身後飛舞，似乎要將這個瘦弱的男生吞沒。


  他下意識的上前抱住了對方高大的身體，一向在兒子麵前溫和沒脾氣的他卻大聲道：“你嚇死我了你！！”


  “對不起，爸爸……”


  薑子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下一刻就有溫熱的液體落下來，滑過他的耳廓。薑城的怒氣瞬間消了大半。


  “可我當時真的好想死，好想好想……”


  感覺到兒子的手臂用力的箍緊自己，缺乏安全感的箍緊，薑城也隻能努力回抱住他。任由薑子絮絮叨叨地傾訴。


  “脫了鞋子，站上去的時候，我還在想，‘就這麽死掉也挺簡單的’。可是我的腳邁不動了，真的邁不出去，看見那麽高的樓，一想到跳下去的最後結果，我潛意識裏還在害怕啊。”


  “我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去做，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卻還隻能當個怕死鬼。”


  “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病痛，更害怕死亡啊，爸爸……”


  薑城把兒子的身體抱得更緊了。


  雖然是想哭的，但是薑城卻數落著兒子。


  “你如果就這麽跳下去，你就是對生命不負責，對你自己不負責！需要你負責的東西不止這些！你知道嗎!”


  薑子嗚咽著，正午熾熱的太陽炙烤著地麵，他感覺自己的腳底，脖子，衣服，都要被燒焦了一樣滾燙著。


  麵前矮了自己許多的男人就是他最後的親人了，最後陪伴著的人了。自己也是唯一陪伴著他的人了。


  自己就是需要對這個唯一的親人負責啊。


  在薑子哭泣的時候，薑城啞聲道：“……為了給你治病，我已經把房子賣掉了……”


  薑子聞言詫異的低頭看著父親。


  薑城當老師這麽久唯一做到的，就是給父子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當初好不容易住進去的時候，壓抑不住的滿足，自己卻還嫌棄他沒誌向。現在，那個男人此生目前最大的成就已經沒有了。


  男人摘掉了眼鏡，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單人病房太奢侈了，手頭的存款根本不夠用，可是我不想要你休息的時候還被別人打擾，所以就把房子賣掉了。而且以後的治療費用也很高，賣掉拿點現金是必然的……”


  薑子仍喊：“我、我不想要治療！”


  薑城喝道：“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薑子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不回應。


  “小寶……薑子，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放棄治療啊，你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隻要治療，就有希望可以康複，我們的生活還是好好的，跟以前一樣……”


  薑子抬起頭時，看見的是父親淚流滿麵的臉。


  已經多久父親沒有在自己麵前哭了？他從討厭父親起，就一直厭惡他愛哭的毛病，時不時會嫌棄父親，一個兒子都這麽大的人了，動不動就掉眼淚差勁爆了。可是現在，父親隻能用眼淚來央求自己了。但又有什麽能夠拯救他呢？

  如果房子賣掉了，兒子還就這麽幹脆的死了，一點拖延的機會都沒有，父親會不會也活不下去了呢？


  他再度摟住瘦弱的男人，嗚咽著說：“爸，對不起……”


  對不起自己曾經的任性，對不起自己曾經的殘忍，對不起自己曾經的自私。


  薑城撫著他的頭發：“爸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隻要好起來，我們還有機會，把以前都彌補回來，好嗎？”


  薑子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哭著點頭：“好，我治療，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覺得分開發比較符合這一章，鑒於比較短小，就分為上下。


  還有兩個壞消息。


  一是再也沒有存稿了/(ㄒoㄒ)/~~

  二是依舊是被實驗考試虐的一周/(ㄒoㄒ)/~~

  我努力更新，下一章隔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