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盛情難卻
踏青之行回來以後，學校進入了稍顯緊張的階段考時期。薑子卻拋不開去想那個討厭的男生，滿腦子裏都被那日的畫麵給填滿了。不時閃現成語莫近距離放大的臉，以及冰冷湖水裏的可怕感覺，還有男生“豔照”等種種。
這樣的不良狀況持續到他渾渾噩噩的考試完畢，眼見著肇事者成語莫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成績，阿文也有了些許進步，唯有自己，全然進入慘不忍睹階段！尤其是他的英文，大題小題基本上全滅了。可偏偏教英文的是他最喜歡的老師，下了課後他就巴不得遁走，以防被老師揪去訓話。
可惜躲過了初一沒躲過十五。好容易英文課時把自己埋在了一群人中，結果班會課後在走廊上被阿文叫住，迎麵便走來了那個曾經可敬可愛的英文老師。
原來阿文是來對他的成績表示關切的，卻還沒來得及發話，英文老師就已經叫他的名字了：“薑子！”薑子悲哀無力的回望了阿文一樣，接收到對方送來的鼓勵目光，他隻有默默的對著老師“嗯”了一聲。
“你跟我到辦公室來。”
果然要完，薑子老老實實的背著手站在老師麵前還在如此想著。
麵前的英文老師此時麵上的表情一點也不好看。作為一個女老師，這樣美豔的臉蛋似乎有點過分，但是她一直穿著得體，完全不給人什麽低俗的感覺。
不僅如此，英文老師還有一個人人豔羨的好身材，性格上也沒有什麽缺點。在他看來就是一個十全十美，甚至都可以作為夢中情人的老師——除了實際上對待學生非常嚴厲這一點，薑子一直很喜歡英文老師。
此時已然日薄西山，英文老師臉上嚴肅的表情都被溫溫柔的霞光給緩和了許多，漂亮的眉毛卻不雅的糾結在一起，語氣也是頗為不善的。
“你知道自己的英語成績了嗎？”
“知道了……”
“你認為你該怎麽解釋這次的問題？”
“老師……我……知道錯了……這次考試是發揮失常，我的英文一向都是很好的。”
“是嗎。”
麵前美豔的女人挑了挑眉毛，細細翻閱了一番以往的成績表，用很是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著戰戰兢兢立著的薑子，忽然一抬手向門口招了招。
“語莫，來。”
聽著身後真的有熟悉的腳步聲在接近，薑子的背比麵對老師的批評來得更加僵直了。而後那個帶著磁性的，令他魔障許久的嗓音不意外的響起了：“老師？”
薑子控製不住自己，毅然回身正對著來人。這些天來一直避而不見的臉龐一如既往，手上還拿著一疊英語作業，大概隻有自己尷尬罷了。這樣想著他的表情更是如石化的水泥一般僵硬。
“老師知道你們倆是好朋友，既然語莫你的英語這麽好，作為課代表不僅成績上要做表率，也要扶持一下你的好兄弟。”
“啊，這樣啊……”成語莫也沒有立刻就答應下來，而是詢問一般對上了薑子的臉。發覺他一臉尷尬不情願後，成語莫就爽快的應允下來：“那是自然啊！”
……媽的，很氣。
都已經這麽說了，薑子也隻有在心中鞭撻語莫的份了。
“希望你們可以互助。”
老師下達了任務。
“那我們一起回家商量一下怎麽幫你學習英語的問題吧。”
薑子默默的服從了，在成語莫交完作業再問完老師課本問題之後，兩人一同出了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審判公堂的辦公室。走下樓兩人保持緘默了好一會，從霞光滿布一直到隻剩下餘光縷縷，成語莫終於打破了沉靜。
“那你是要我幫你輔導嗎？”
薑子感覺臉在發燙：“我的確最近學不進去，你就大發慈悲教教我吧。”
畢竟是最喜歡的老師的課，不能就這樣放棄。至於那些令人尷尬的事情……去死吧！就當他什麽都不記得最好了！
聽得此言的成語莫的忍不住“哧”的笑了一聲：“難道你決定以後不論是補習還是正常上課都不肯正視我嗎？”
他的臉霎時變得更熱了，似乎下一刻都會有蒸汽從耳朵裏冒出來一樣，而後唯唯諾諾的抬頭飛快的掃了滿是笑意的成語莫一眼，“你、你不要胡說。我隻是在想怎麽背好單詞而已……那你、你說說看你是怎麽背單詞的……”
“啊，這個我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薑子低著頭翻了個白眼，“騙人吧你，每次英語都考得那麽好，怎麽可能不會背單詞。”
“是嗎，那大概是因為我很喜歡聽歌的緣故吧。”
“聽英文歌？什麽英文歌啊。”
“不，是BEYOND的歌。粵語歌。”
薑子哈哈一笑，“什麽鬼！”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這跟背單詞打不著八竿子的關係吧，居然覺得這樣賣蠢的成語莫莫名的可愛。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廢話，薑子卻在愕然瞥到一個男人時停住了步伐，那人正破開學生的浪潮朝這個方向走來。
是他！
迎麵走來的這個男人穿著較為樸素的外套加上一件不知原色的襯衫，和一條似乎有些過短的長褲，已經吊到腳踝的部位。還戴著一副厚厚的，仿佛是上個世紀的瓶底眼鏡。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平凡得毫不起眼，甚至還有幾分土氣的男人。
看著他對每一個向他問好的學生微微鞠著躬，薑子隻覺得渾身不爽利，轉身正準備尋個方向避開。成語莫卻不知所以的看著他倏地就失去了聲音，而後扭頭就要落跑似的，不由喊住了他：“咦，薑子你要去哪？”
本來也隻是直走著的男人聽見這個名字也被吸引過來。薑子下意識的一回頭，正巧直直的對上了他的眼睛。
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口型似乎又要喚出那個令他羞恥的乳名，薑子急忙一個箭步衝到男人的麵前大吼道：“你給我住嘴！”被這樣失禮的對待的男人絲毫沒有成年人應有的架子，還矮了薑子一截，更是無反抗力的抿住了自己的嘴巴，隻漏出了一點點細碎的聲音。
薑子沒聽清的“嗯”了一聲，對方便又以頗小的音量重複了一遍。他這才聽得真切。卻更是惱火了。
“我說過了！我永遠不會接受後媽!你自己寂寞了要找個伴就直說，不要老是拿我當令箭！”
話一出口，就聽到還立在一旁的成語莫倒抽了一口冷氣。薑子也顧不上自己的家事被他看破，火氣蹭蹭的上漲，隻想跟男人吵架。
“你自己去見她吧！”說罷薑子逃也似的跑開，成語莫也匆匆忙的追上來，獨留下男人呆立在原地。
連連跑出了十幾米開外，悄悄回頭，看著男人也訕訕的轉身繼續前行，薑子才駐足。嗬嗬，幹什麽要他陪同去相親？見一個未來的繼母？算了吧，他現在生活得很好，不需要母親，真正需要的是父親需要排解寂寞的妻子罷了！
此時成語莫也沒有多問，隻是始終跟在薑子的身後。
最終受不了這種異樣的沉默的薑子打破了僵局：“我爸是不是很煩？”
“隻感覺他很關心你……你們長得有點像哦。”
“可我不想跟他扯上太多的關係，我跟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好嗎！”
成語莫“嗯”了一聲，走快了兩步瞟了幾眼薑子，道：“的確是不大像。那你的媽媽一定是一個美人。”
薑子卻是 “切”了一聲：“她在我心裏可不是什麽美人。”
成語莫不再評論。
沒有得到回應，薑子卻如百爪撓心，明明跟成語莫不對頭，卻很想就在當下跟他傾訴，為什麽自己不喜歡自己的媽媽。他或許在心裏……很期待有一個人可以聽他的衷腸，隻是那一個人會是成語莫嗎？
兩人又是安靜的走了半晌，已經不知不覺中快要走到薑子的家了，薑子才再度開口。
“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書不會念，戀愛也不懂得怎麽談，連家裏人的關係也是支離破碎。這麽大的一個人卻好像傻子一樣。
“你哪裏沒用了？”
“就……”薑子看看成語莫又看看地板，“其實我媽媽不跟我爸在一起了。”
“……那父母的離異並不是你的緣故啊。”
成語莫一針見血的點破他自卑的原因，卻不知道真正的根本。他也不願意告訴成語莫更深入的原因，事實上他媽媽跟爸爸連離婚都不是。是媽媽單方麵拋棄了沒用的爸爸而已。
薑子抬起頭，突然一臉懵逼：“奇怪，我們剛剛不是在討論如何背好單詞這個問題？”
“是你自己先偏題的。”成語莫不禁好笑。
“可是聽歌真的對記單詞有用嗎？”
成語莫又是一聲輕笑，“有沒有用你周六來我家試試看就知道了。”
薑子聽了這句話，好一會兒才反應出來這是在邀請他去對方家的意思。
去他家是不是有點親昵了？這樣在心裏思慮了幾番，他下一刻抬頭時，對上了成語莫期許的眼神，明明已經在心裏決定好了要拒絕的，卻如同被蠱惑了一般，下意識的點頭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