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周奕呈來不及多想，電梯就下行至了一層，傅遠南簡單地向柳誌濤和趙子謙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周奕呈走出了電梯。
站在電梯裏的兩個人等電梯門合上了才有了動作，趙子謙按了三十三層的電梯按鈕，又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撇著嘴的人。柳誌濤一大早就聽說市場部那邊出現了麻煩的事情，他第一時間就想立刻去市場部的辦公室詢問傅遠南要不要緊，可柳誌濤剛走出營銷部的辦公室就猶豫了。跟著柳誌濤一起走出辦公室的趙子謙見一貫笑嘻嘻的人臉色難看了許多，知道柳誌濤是擔心傅遠南，趙子謙心裏雖然有些吃味，但畢竟傅遠南曾是趙子謙的上司，而且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同事，若真出事了，公司也會受到衝擊。趙子謙試著催促柳誌濤：“部長，您不去樓上看看情況？”
柳誌濤愣了一會，終究是搖了搖頭：“不去了，傅遠南什麽風浪沒見過，這點事難不倒他。”說是這麽說，可是柳誌濤終究是不放心傅遠南，他雖沒有上樓去市場部詢問情況，卻做出了讓趙子謙都為之咋舌的舉動。柳誌濤一直停留在電梯旁，直到等到了傅遠南在的那趟電梯他才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閉後，柳誌濤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臉上的笑容被他收起，柳誌濤有氣無力地歪靠在電梯壁旁，見趙子謙一直盯著自己看，柳誌濤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問：“我今天很奇怪嗎？”
趙子謙不知是該點頭還是搖頭，或許在別人的眼裏今天的柳誌濤的確一反常態，但是在趙子謙的眼中，這才是最真實的柳誌濤。在趙子謙發現自己愛上了自己的部長之後，他開始留心柳誌濤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也看出來了，柳誌濤是喜歡傅遠南的，他本打算放棄柳誌濤的，當他發現傅遠南對柳誌濤並沒有那個意思，而且他也注意到了傅遠南的目光一直徘徊在自己好友的身上時，趙子謙發現自己還有機會追求柳誌濤。
“部長，我剛見到傅部長笑了，那是真的嗎？”趙子謙沒有回答柳誌濤，他換了一個話題。
柳誌濤抱著膀子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原來在你眼裏，傅遠南會笑才是奇怪的事情啊。”
“……”趙子謙無語，柳誌濤是把他當情敵了不成？真正的情敵另有其人吧！趙子謙隻敢在心底裏這麽對著柳誌濤咆哮，嘴裏卻什麽也不敢說，隻得對著柳誌濤露出尷尬的笑來。
夕陽西下，已是下午六點多，最後一縷霞光念念不舍地躲進了雲層後，日升月落，一幕星輝與昏黃的路燈相映襯，照得走在路邊的兩人身影倒也不顯得蕭索寂寥。
“明天中午之前把今天的商談記錄寫成會議紀要，重點放在解決方案上，一定要簡潔明了地說明為什麽要用新原料取代舊原料，同時我們與對方的承諾和約定也都要寫清楚。還有這份錄音你到時候發我一份，並且向綜合部的行政辦公室傳一份過去讓他們備份。”傅遠南一邊走，一邊向周奕呈交代明天的工作。
周奕呈這一個月裏早就明白了這些工作流程，就算傅遠南不說，周奕呈也會這麽做。
見周奕呈不回答，傅遠南倒也沒說什麽，這一天他一直繃緊了一根神經不敢放鬆，直到現在他才能鬆一口氣，他已經沒有心情與周奕呈去計較些什麽。何況，這些道理周奕呈也應該明白了。
傅遠南說完這句話，兩人間就徹底沒了交談。兩人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一聲又一聲的，傅遠南低頭看著被昏黃的路燈照得朦朦朧朧的地麵，他忽然想起十多年前自己也曾與一個人這麽肩並肩地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想到這，傅遠南下意識地蹙眉，最近這段深藏的，甚至不想回憶起的記憶隔三差五地就會從他腦海裏跳出來，他轉頭又看了一眼已經走在他前麵半步的周奕呈——京南大經管院畢業的高材生，與那個人擁有一樣的學曆以及驕傲，或許這是他討厭周奕呈的原因，也或許是他想要把周奕呈身上這股傲氣給磨一磨的原因，他不喜歡這種桀驁不馴的脾氣，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轍。
可周奕呈終究是周奕呈，並非是那個人，傅遠南覺得有時候自己對待周奕呈的態度是將對那個人的態度強加於周奕呈，是不是對周奕呈不太公平？
走在前麵的人突然頓住了腳步，他踩在路上投射在地上昏黃的燈影之中，周奕呈背對著傅遠南，他開口問道：“部長，我到底哪裏讓你看不順眼了？”
傅遠南愣了下，原來一直以為周奕呈是認為自己看他不順眼才會讓他做那些工作的？傅遠南沒有立即回答周奕呈，他覺得周奕呈還有話沒說完。
“趙子謙說他在市場部的時候你對他很好，許多工作都交給他來做，今天您在電梯裏還對他笑了，為什麽對我就不可以？”周奕呈的語氣裏帶著深深的不甘與嫉妒，但他並不怨懟自己的好友，趙子謙並沒有做錯，可他也沒有做錯，那做錯的也就隻有傅遠南了。
傅遠南的臉上不會呈現太多的表情，此時燈光昏暗，更讓人看不清他麵上的表情，隻聽他冷淡的聲音傳來，讓周奕呈又一次陷入失望之中：“你並沒有像他那樣給我一個合理的建議，所以我不需要對你有任何的笑容，不是嗎？”
傅遠南的意思是對不對周奕呈笑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周奕呈失望地聳了聳肩膀，似乎早料到自己在傅遠南這裏得不到答案。
“部長，我先走了。”周奕呈背對著傅遠南向傅遠南道了聲別，然後快步走入前方的人群之中。
傅遠南站在昏暗的燈光下，又一次想起多年前那個人影，他也是這樣背對著他跑走了，然後就再也沒回頭。
“周奕呈要回京南找工作了……”柳誌濤早晨發的短信還存儲在傅遠南的手機上沒有刪除。
京南——想不到千兜萬轉還是得跟這個城市掛上千絲萬縷的聯係，傅遠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