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看你的樣子在市場部過得不錯。”周奕呈喝了一口冰啤，一邊觀察趙子謙的神色一邊說。


  趙子謙嘿嘿地笑了聲，喝了一大口啤酒，豎起食指在虛空中點了點，似乎心情特別得好：“小周，我早晨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部長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還真沒說錯！”


  周奕呈不動聲色地聳了下眉頭，趙子謙的自誇讓他有點受不了。不過他更感興趣趙子謙提到的傅遠南，於是周奕呈問道：“怎麽說？”


  趙子謙得意地眯了下眼睛對周奕呈說：“我本來很不安，部長一張冰塊臉連一點笑容都沒有，他就給我指了個座位，然後就說‘我沒給你安排任何崗位，不過這不代表你無事可做。’那語氣，那表情，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冷颼颼的。不過，沒過十分鍾他就把我和部門的人都叫進了會議室開會，讓我旁聽誒，我記了好多東西，而且我覺得部長很多東西都是說給我聽的。後來開完會我就偷偷問了一個前輩，那個前輩說部門每次來一個新人部長都會不厭其煩地向新人解釋一下我們部門的工作原則，那時候你知道我什麽心情嗎？”


  周奕呈搖了搖頭，他注意到坐在對麵的趙子謙雙眼放光就又點了點頭，這也太容易看出來了吧，趙子謙都快把傅遠南當成如來佛祖給供著了。


  “所以我們部門雖然感覺冷冰冰的沒什麽活力，但是這一天我學到了很多，部長說明天要我跟他一起去跑項目！”趙子謙更加得意，將剩下的啤酒一口氣全喝完了。


  與此同時，在另一家餐館，沒什麽笑容的人喝了一口啤酒，聽對麵笑嘻嘻的人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部門新人的事情。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還是你嫉妒我招到了一個京南大的高材生？”柳誌濤口幹舌燥地把他對周奕呈的看法全部說給了傅遠南聽，然而對方卻顯得沒什麽興趣一樣。


  傅遠南夾了一塊牛肉放在自己的碗裏，漫不經心地說：“京南大的高材生又不是他一個。”


  “我倒是忘了，我麵前就坐著一個京南大的高材生。”柳誌濤揶揄道，“喂，他應該是你學弟吧，你就不能關照一下他，昨天當著那麽多新人麵這麽說他不太好吧。”


  “我有說錯？”傅遠南冷冷地問。


  柳誌濤無奈地撇了下嘴，他心裏是認同傅遠南的判斷的。今天早晨周奕呈的那個問題就像壓在柳誌濤心髒上的石頭一樣，他本來是想循序漸進地讓周奕呈了解營銷部的工作方法，然後再讓周奕呈參與到項目中來，沒想到周奕呈不想慢慢來，而是要一步到位，這可讓柳誌濤有些意外。不過，柳誌濤看好周奕呈，所以心裏也就偏向周奕呈多一些，他替周奕呈解釋道：“畢竟人家是高材生，心高一些也正常。”


  “心太高摔下來會爬不起來。”


  “傅遠南，我今天可不想和你抬杠。”柳誌濤知道自己再怎麽在傅遠南麵前替周奕呈說好話都改觀不了傅遠南對周奕呈的印象了。傅遠南喝了一大口啤酒，又看了眼坐在對麵斯斯文文吃飯的人，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柳誌濤問：“你對周奕呈這麽沒好感，是不是因為他是京南大畢業的，讓你想起了那個人？”


  專心致誌吃飯的人抬起了頭，傅遠南漆黑的瞳仁裏一絲溫度也沒有，看見傅遠南這樣的表情，柳誌濤心裏直後悔，他就不該嘴賤提起那個人。


  “我也不想和你抬杠。”傅遠南聲音冷得令人打顫。


  柳誌濤忙賠笑道：“不提不提，哎，不過說正經的，小朋友們試用期結束後是不是最後的部門還會有變化啊？”


  英賽特公司的實習與別的公司不一樣，不是說你實習期在這個部門成為正式職員後就一定在這個部門工作，最終的部門分配主導權在總經理室手中，他們這些部長也沒有決定權。


  傅遠南點頭，似乎對此並不關心。


  “看來到時候我要認真給周奕呈寫評語了，還有，麻煩你也給你部門的小朋友多寫點好的評語，不然他留不下來，也有可能影響到周奕呈最終的部門分配啊。”柳誌濤收起了笑容，嚴肅地說。


  傅遠南不鹹不淡地說：“還不知道誰會出局。”


  “你不是說不跟我抬杠的嗎？”柳誌濤翻了個白眼，他就是太讓著傅遠南了。


  雖然吃飯的時候柳誌濤被傅遠南噎了好幾次，不過柳誌濤並沒放在心上，他今天心情不錯，吃完飯又要拉著傅遠南去泡吧。傅遠南本來打算拒絕的，但聽柳誌濤說出那個吧的名字傅遠南就點頭同意了。


  傅遠南的性向在公司隻有柳誌濤一個人知道，然而傅遠南並不知道柳誌濤也跟他是同一類人。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傅遠南要了一杯雞尾酒，旖旎的燈光投映在他的身上，將他滿身的寒意驅散了不少，人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柳誌濤沒有點酒精類的飲料，他要了一杯烏龍茶，似乎是想把剛才吃飯時的酒意給消除掉。柳誌濤歪頭看著身邊坐著的男人，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你聽說公司最近的流言了嗎？”


  “我對八卦不感興趣。”


  “流言的一個主角可是你哦。”柳誌濤狡猾地說。


  傅遠南垂眼望著手邊的雞尾酒，聲音沒什麽起伏：“另一個主角是誰？”


  “我。”柳誌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傅遠南挑眉，他等著柳誌濤繼續說下去。


  “公司裏的女同事都說，我們兩個光棍總混在一起，就像是一對一樣。”柳誌濤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對麵人的表情，見對麵人沒什麽反應，柳誌濤有些猶豫該不該把下麵的話給說出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過了一會，傅遠南抬頭看著柳誌濤，眼裏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甚至沒有什麽溫度，好像瞬間籠罩在傅遠南身上的那層柔光消失了一樣，冷峻的傅遠南說道，“我們不合適，你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下次別說這種話了。”說完，傅遠南仰頭將杯中的雞尾酒全部喝光，放了一張鈔票在吧台上，丟下柳誌濤一個人就走了。


  柳誌濤愣怔地看著放在吧台上的鈔票，露出一抹苦笑——表白失敗了啊。他還特意找了個比較適合對傅遠南表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