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周奕呈也沒有想到傅遠南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他很快恢複了鎮定：“作為京北最大的商貿公司，首先最該考慮的是拓展市場與出售商品，當這兩項穩定後，運輸、采購才開始，而綜合部是對人事與行政進行管控，並非處於一線部門。這就是我沒有選擇其他三個部門的原因。”
周奕呈說的話雖然聽上去不是很入耳，但也是事實，其他三位部門長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柳誌濤忍住要拍手鼓掌的衝動，放在桌子下的雙手偷偷地豎起了大拇指，周奕呈不來他們營銷部簡直是暴殄天物！
“看來，你在學校都白學了。”柳誌濤的耳邊傳來了傅遠南帶著怒意的聲音，柳誌濤忙用胳膊肘碰了下傅遠南，提醒傅遠南別太為難周奕呈，周奕呈可是他看中的人。
傅遠南沒有理會柳誌濤，他右手食指點在周奕呈的簡曆上，似笑非笑地說：“一件商品，從生產出來再到銷售給顧客，經曆的每一個環節都至關重要。沒錯，在一件物品沒有產生交換價值時它的確不能稱之為商品，但商品的價值卻是與生俱來的，這與生產、運輸、采購等環節息息相關，並非隻有出售和擴展市場才能實現商品的價值。其次，你認為綜合部門並非一線部門也是大錯特錯！我可以這麽理解你剛才所說的話，你認為在商貿公司裏，人的價值遠遠比不上商品的價值，你輕視了綜合部，就等於輕視了你自己。如果沒有綜合部為我們其他幾個部門保駕護航，我們公司早就在市場競爭中被淘汰了！你妄圖以你淺薄的認知來評判各個部門，將各個部門放在計量秤上評定價值，你一開始就沒將綜合部、采購部及運輸部放在眼中！簡單點說，你根本沒有團隊合作的意識。”
“傅部長，你這麽說有點過頭啦。”坐在傅遠南身邊的柳誌濤不得不出聲圓場，他不知道傅遠南哪裏來的那麽大的火氣，之前趙子謙說自己隨便選了個部門的時候，傅遠南都沒生氣，周奕呈認認真真地回答了傅遠南的問題，傅遠南反倒把人給訓了一頓。傅遠南到底哪裏看周奕呈不順眼？
“是啊是啊，傅部長別那麽大火氣嘛。”其他三位部長也加入到了勸說傅遠南的行列，這本就是一場麵試，傅遠南怎麽搞得跟教訓學生一樣。
周奕呈緊咬著牙關，他聽見傅遠南訓斥自己的話，雖然心中不甘卻無法反駁。傅遠南說中了他心中的想法，他當時選擇部門的時候的確認為運輸部、采購部和綜合部三個部門沒什麽價值，對他的職業前景也沒什麽幫助，所以他才選擇了市場部和營銷部，可沒想到自己剛才那番回答讓傅遠南發現了他沒說出口的真正理由。周奕呈感覺自己後背冷汗涔涔，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漸漸地握成了拳頭，他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當時太過投機選了兩個部門，若是一開始就選了營銷部倒也沒這麽麻煩。不，就算他隻選了營銷部，傅遠南也會這麽問的，周奕呈是這麽感覺的。
周奕呈腳步沉重地走出了會議室，等在門邊的趙子謙見周奕呈出來連忙迎了上去。進去會議室之前，周奕呈信心百倍，現在走出來的人垂頭喪氣，趙子謙暗道不妙，雖然他現在心情也不怎麽好，趙子謙還是擠出了個笑臉，一把攬上了周奕呈的肩膀：“高材生，你搞定了那些麵試官了沒？”
“我這副樣子像搞定他們了嗎？”周奕呈腦子裏反複出現剛才傅遠南訓斥他的表情，原本就板著臉的人訓起人來的時候簡直跟個冷麵閻羅一模一樣，周奕呈的信心被傅遠南毀得粉碎。
趙子謙尷尬地扯了下嘴角，看周奕呈的樣子也知道周奕呈在麵試官麵前是完敗的。趙子謙拍了拍周奕呈的肩膀，打氣道：“沒事兒，你看看我們不也都被那些麵試官打敗了嗎，別放心上。”想起自己麵試時的失態，趙子謙也是後悔不已。
周奕呈似是自嘲般地冷笑著說：“被對方劈頭蓋臉地訓一頓，我可忘不掉。”
趙子謙嘴巴張成了O型，他沒聽錯吧，周奕呈可是京南大的高材生，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見趙子謙一臉不信，周奕呈沒繼續解釋，因為他看見坐在一旁的幾個年紀比較大的應聘者眼中浮現的得意與不屑。周奕呈不想被這些人看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群人中隻有你一個人被罵了，我們都沒被批評過，換個角度想的話，也許是因為麵試官們看好你，所以才給你嚴厲的建議？”趙子謙的腦回路分了個岔，他猜測地說道。
聽見趙子謙的話，坐在一旁的幾個年紀比較大的應聘者收起了眼中的得意之色，他們的眼裏又閃過了一絲嫉妒。
周奕呈感覺到了來自身邊的幾道非善意的目光，他背過身，與趙子謙麵對麵搖頭說：“你想多了。”
“說不定我想對了呢。”趙子謙回道。
與別家公司不同，英賽特公司的麵試結果是在所有人麵試結束後的半小時後就公布的。HR把所有麵試者請進了剛才麵試的會議室，五位部門長坐在落地窗前，初夏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消弭了他們之前給麵試者們帶來的壓抑感，不過這並不包括坐在最左邊冷著一張臉的傅遠南。
“傅部長這時候你還不笑一笑啊。”柳誌濤嘴角帶著和煦的笑容，低聲提醒身邊的同事兼好友。
傅遠南仍舊是那一副表情地回柳誌濤：“笑不出來。”
柳誌濤不顧場合地翻了個大白眼，他就不該跟傅遠南廢話。
“各位不要緊張，雖說我們這是一場麵試，不過這次總經理室指示，這次麵試是與大家先熟悉一下，了解一下大家的求職意願，然後我們幾個部門長給大家安排實習期的部門。”綜合部是負責公司所有人事與行政的部門，麵試最後的安排也由綜合部長來宣布，“不過，你們的實習期隻有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們會對你們各位進行考評，如果考核不通過，那麽抱歉了，公司不會聘用你。如果你們考核通過，那麽恭喜你們，你們會成為我們的正式員工。當然啦，你們這一個月都不會白忙的，考核通過的我們會按正式員工的標準給你們發放工資，考核不通過的人員會按照實習期標準發放工資。諸位，還有什麽問題嗎？”
聽見綜合部部長的話，大家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是，隨後大家又都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場麵試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能留在英賽特公司，更為殘酷的考驗還在後麵。
見大家沒有什麽問題，綜合部部長繼續說道：“那麽，下麵我就根據我們幾位部門長的決定，來分配你們實習期所在的部門。”
眾人連忙打起了十二分地精神凝神聽著綜合部長念出的名字和部門。趙子謙緊張地咬住了嘴唇，站在他身邊的周奕呈心中忐忑不安，但是他卻將目光定在了傅遠南的身上。在周奕呈看來，傅遠南不苟言笑，是一個無趣又不知變通的上司，他默默地祈禱不要分配到傅遠南的手下。
“趙子謙，市場部。”
似乎早知道自己會被分配到市場部，趙子謙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他哭喪著臉，接受了安排。
“周奕呈，營銷部。”
“耶！”沒等周奕呈反應過來，營銷部的部長柳誌濤抑製不住激動地心情大聲地喊了出來，柳誌濤握著傅遠南的手，感激涕零地說，“謝啦遠南，謝謝你把京南大高材生讓給我！”
柳誌濤聲音大的整個會議室都能聽得到，新人們齊刷刷地將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投向了周奕呈，趙子謙更是哀怨地盯著周奕呈看，不過他還是向周奕呈說了句“恭喜”。
周奕呈鬆了口氣，對著趙子謙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幸好沒被分配到市場部。
然而，沒等周奕呈高興幾秒鍾，傅遠南沒有溫度的聲音就傳入了周奕呈的耳中，似乎是要故意打擊周奕呈的自信心一般，傅遠南似笑非笑地說：“過剛易折，我們部門不適合他。”
柳誌濤臉上的笑容逐漸地擰成了個詭異的表情，他一點也不明白傅遠南到底哪裏看不上周奕呈，連分配部門的時候也不忘挖苦周奕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