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五章 處境艱難
陸長風從小到大,還未經曆過這樣艱難的處境。
大軍剛剛經曆過一場苦戰,到處都是一片狼藉,還未完全退去雨水的大地上,血流漂杵,散發著欲嘔的血腥味。
大部分士兵已經整肅隊形,回到城中養精蓄銳,剩下一小部分傷員,慢騰騰卻有秩序地打理戰場。
這是雨水停下後,大軍與叛民第一次交鋒。
雖然慘烈,到底是勝了。
隻是他站在城牆上,注視十幾裏外的戰場,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叛民潰逃後,留下來的不僅僅是屍體,還有被他們丟棄的武器。
刀槍劍戟,還有斧頭,鐮刀……
他們原來不過都是手無寸鐵的農民,大旱天災,他們沒有飯吃,卻被那些貪官汙吏心懷不軌之人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想要拚一條生路。
近兩個月來,陸長風手下的士兵從一盤散沙屢屢敗退,到如今的軍紀嚴明令出行止,也是因他命人砸開了那些縣衙的庫房,讓他們吃飽了飯,身上有了力氣。
否則,便是再嚴格的紀律和誘人的賞賜,也無人會去爭。
這些士兵,和那些叛民又有什麽區別?
他們也不過是為了吃一口飽飯。
如果有糧食糊口,至少一半的叛民不會再被人蠱惑。
陸長風轉過身,下了城樓,大跨步往府衙而去。
“……今餓殍遍地,生靈塗炭,臣懇請聖上下旨特赦,凡重歸家園耕種土地著,無罪……”
片刻,一封密信已經寫完,他封好火漆交給副將,快馬加鞭送去京城。
有些事,他卻不能再等京城的回信,必須即可就去做。
陸長風正準備去找知府商量組織勞力開渠築堤,引水放河一事,如今百廢待興,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時間緊迫。
現下戰事稍歇,首先要和此地的府官商量,讓陶庭擬出一個章程來,再讓顧騰趕去其他三個州府,會同當地知府,一起督促治下百姓恢複生產,平整耕地等等。
事情很多很雜,陸長風卻沒有那麽多時間。
他不僅要平亂,更重要的是安撫人心,讓百姓都有事可做,心中有一個盼頭,自然不會冒著殺頭的大罪去做土匪、亂軍。
“爺,家裏來信了。”
剛要出門,吳守急匆匆從外頭跑進來,懷裏抱著包袱。
這段時日,他們跟著陸長風風餐露宿,從沒睡過一個囫圇覺,吃過一頓安心飯,都瘦的脫了相。
吳守摸一把臉,已是初冬,他卻出了一額頭的汗,十有是從驛站一路跑過來的。
如今馬匹都充做戰馬,陸長風親自下的令,除軍情聖旨外,一律不得占用。
陸長風瞥到包袱上的繡紋,是蔣佳月常愛給他繡的修竹,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原本稍有些急躁的心緒也沉著不少。
吳守洗了手,擦汗將包袱皮打開,露出裏麵兩雙鞋襪,一副護膝和貼身的皮甲來。
裏頭還裝了一封信。
陸長風收回目光,朝外頭走去,“收好了,回來再看。”
便是再艱難,總還有人記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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