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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兄友弟恭

  顧滕捅了捅身旁的陶庭,使了個眼色給他,“咱哥這是怎麽了?”


  新人拜過天地之後便是禮成,新娘子由喜娘等人送入新房等待,男方便要款待賓客了。


  二人正在酒宴之上,替陸長清擋酒。


  陶庭聞言,隨著顧滕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陸長風從外頭進來,臉色很有些不好看,黑沉著臉,好似別人欠了他一百萬兩銀子似的,旁人拱手與他說話也隻是點點頭。


  “許是有什麽事吧?”


  “嘶……”顧滕搖搖頭,一手摸著下頜,“剛回來就回了院子,這會兒又怒氣沉沉地過來,你猜是不是在咱小嫂子那裏受了氣?嘿嘿。”


  說著便高興兒起來,搖頭晃腦地衝陶庭揚了揚頭。


  陶庭瞥他一眼,心道總有一天陸長風要收拾了你,嘴上隻道:“不知。”


  “哎我說你這個人,好生無趣,一本正經地端著,非要顯著自己是個讀書人是吧?”


  好好兒地又說起他來,陶庭懶得與他爭辯,端著酒杯走了兩步,截了一個要灌陸長清酒的賓客。


  顧滕眼睜睜看陶庭走了,奈何他人雖混,酒量卻不如陶庭這個讀書人,縮了縮脖子,到底是沒跟上去。


  誰要喝酒就和陸長風喝去吧!


  陸長清又不是他顧滕的親哥哥,犯不著為著他難受一晚上。


  這般想著,顧滕便裝作喝多了的模樣,歪歪倒倒地擠到陸長風那裏,嘻嘻笑著靠在他身上,“哥哥怎麽才來,弟弟我可不行了……慫了慫了,這些人都是酒缸子出身啊!”


  陸長風不動聲色地移了一步,他便是一倒,險些摔在地上。


  一個激靈過來,頓時站穩了,也沒了醉態。


  “還早著呢!”陸長風丟了一句,將顧滕推在身前,來敬酒的人便道:“喲顧爺,我敬您一杯。”


  等他喝完了一輪,再回過頭來,哪裏還有陸長風的影子。


  顧滕抓抓頭,陸長清是陸長風的親哥哥,那也算他親哥哥吧?算了,喝吧!


  卻說陸長風來到陸長清身邊,但凡來灌酒的一律被他擋了下來,眾人便連聲喝好,也有人羨慕陸華楠的。


  “國公爺真是好福氣,兒女雙全不說,家中更是和睦啊!”


  說這話的是個二品官員,因家中妻妾成群,兒子也多,常鬧得不可開交,被禦史台那邊寫過折子遞到聖前的。


  陸家家宅安寧向來令人稱道,不僅是陸長風這一輩,往上追溯起來,都是家風端正所致。


  陸華楠顯然很受用,摸著胡須與那人碰了一杯,“過獎過獎,哈哈!”


  他看向陸長風,心中欣慰。


  這是他最給予厚望的兒子,雖然妻子樓氏從小溺愛,但仍然出類拔萃,即便不曾走文武之道,有些事也做的絲毫不落於人後,甚至比別人做的更好。


  再看看陸長風身側正笑著與人說話的陸長清。


  他雖身體孱弱,但卻懂事知禮,更不會與陸長風爭長短高下,什麽事情兄弟二人都有商有量,互相扶持。


  陸華楠目光落在一旁的陸長身上。


  這個兒子他卻有些摸不透。


  陸長從小就和陸長風霸道的性子不同,他沉默寡言,若不是陸長茹有時提起,陸華楠都會忘記還有這麽一個兒子。


  卻沒想到他在三年前的科考中一舉及第,此後更是官運亨通,短短三年便做到了四品京官的位置。


  其中固然有國公府的助力,但陸華楠仍然心驚他的潛力。


  連陸長的直屬上官都對他讚不絕口,在朝會上不止一次提起過。


  這兩年倒是連陸長風嫡子的風頭都蓋了過去。


  陸華楠目光微沉,想起陸長風那吊兒郎當的模樣,心裏歎口氣。


  他知道陸長風是個有成算的,心思不比陸長淺,所以才會不放在心上。


  怕隻怕,到頭來,他們兄弟二人卻……


  對這幾個兒子,他未免關心太少了些,即便說話,也是教訓居多。陸華楠打定了主意,等哪日略閑下來,便要與陸長好好兒談談。


  一時定了心思,卻見陸長領頭,陸長清與陸長風跟在後頭,三人一道朝他走來。


  “父親,兒子敬您一杯。”


  據說陸長是個極得上官信任和喜愛的,按理說理應十分會奉承,隻在陸華楠麵前卻一向言語寡淡,一句話了,仰頭便幹了。


  陸長清也道:“兒子無用,讓父親操心了。”眼眶微紅,仰頭就要喝,卻被陸華楠攔住。


  “少喝些。”


  “兒子代三哥喝了也就罷了。”陸長風接過陸長清手中的酒杯,連著自己手上的俱都盡了。


  陸長便笑起來,“還是四弟周全,我這個做兄長的倒慚愧了。”


  “你也很好。”陸華楠一手拍著他肩上,語重心長地看著他,“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一句話,說的陸長臉色變幻,慣來寡淡的麵上閃過一絲孺慕,又瞬時隱了回去,“是,兒子記住了。”


  “哈哈,國公爺真是好福氣!”忽而大廳外頭傳來一聲洪亮的男聲。


  “十四王爺到!”陸家管家的通傳隨後響起,眾人俱是一怔,紛紛就要跪拜。


  “免禮。”靜王雙手虛抬,“今兒是國公爺三子的大好日子,不用拘禮。”


  他笑著走到陸華楠麵前,先是拍了拍陸長風的肩膀,“出宮前,皇兄還向本王問你來著。”


  陸長風朝皇宮方向行了一禮,“臣多謝皇上記掛。”


  “有時間去宮中坐坐。”


  “是。”


  靜王這才對陸華楠抱拳,“國公爺,不請自來,還望海涵啊!”


  “哪裏哪裏,十四王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陸華楠回禮,“長釧,長清,快來拜見王爺。”


  “十四王爺!”倆人雙雙行禮。


  “好。”靜王打量二人一眼,點了點頭,先對陸長清道,“果然有陸閣老之風。”


  陸華楠的父親陸老爺子官至內閣大臣,是士林出身,在德元帝即位一事上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長清愧不敢當。”


  “哈哈,不必謙虛。”靜王這才轉向陸長,略皺眉沉思片刻,“本王記得你。皇兄曾挑了一道折子與本王,便是出自你的手筆。”


  陸長不卑不亢地再行一禮,“微臣惶恐。”


  他麵上並無不妥,其餘人等卻是微微一震。


  靜王一番話,落在眾人耳中,卻是各有各的思量。


  一則是透露出德元帝待他不比尋常,竟連奏折都給看的。


  誰都知道,因著靜王妃的人選一事,靜王幾年不曾涉足朝政,隻這兩年才重新又開始斡旋在幾位皇子之間,幫襯力有不逮的德元帝。


  這句話,無疑是預告了他在德元帝心中的分量,連皇子們也隻能望其項背。


  隻怕今兒出了瑞國公府的們,又不知有多少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而朝堂,乃至京城、整個大臻朝,又會發生什麽變化。


  二則,便是德元帝仍舊信任陸家,連陸家子弟的奏折都特意留心。


  雖然眾人明麵兒上都不說,但容貴妃無子,陸長風官職不顯,等陸華楠再退下,陸家還有什麽人能支應門庭?

  陸家鼎盛的風光榮華,最多也就一二十年罷了。


  此後也就和那些世家大族一般,漸漸平淡下去,直至新的家族風頭大熾。


  但靜王一番話,既說德元帝問起陸長風,又點出陸長在德元帝那裏留了名,是不是就是說,陸家小輩之中,仍可風光無限?

  著實耐人尋味。


  值此太子未定之際,京城暗流湧動,很多家族惴惴不安,在外人眼中,陸家反倒因為貴妃無子因禍得福,更得德元帝寵信。


  其中內情,知曉的也不過兩三人而已了。


  閑言少敘,一時眾人心頭猜測紛紛而起,麵色各有不同,靜王卻隻留心陸長風的神色。


  隻見他早已沒了出萃院之時的模樣,麵上淡然處之,隻看著眼前醇香的酒水,好似沒有聽懂靜王話中的深意。


  庶長兄官職更高,在皇帝那裏還留了名,他卻一點兒也不著急。


  更別提什麽京城局勢如何,皇上又是何種心思,一切通通與他無關。


  靜王眼眸暗了暗。


  一瞬,他便收回了目光,微笑看向眾人變化的臉色。


  陸華楠笑著拱拱手,“犬子才疏學淺,還請王爺多多指教。”


  “那是自然。”


  “王爺請上座。”


  靜王毫不推辭,隨著陸華楠坐在上首,對眾人道:“大家隻管吃好喝好。”


  一時人人前來敬酒,自然少不得一番你來我往推拒奉承。


  陸長風兄弟三人敬酒之後,互相看了一眼。


  “四弟,我聽說你那裏有一冊孤本的奇聞錄,早想見識見識,今兒趁著三弟的好日子,就厚顏討要了。”


  陸長與陸長風杯盞相碰。


  “二哥隨意。”


  “哦?什麽奇聞錄?”陸長清也過來,笑著問道,“這個家裏便屬我最閑心,也有時間,恰好這段時日正在整理一些誌怪奇談,四弟你有這樣的好東西竟不與我說。”


  “既是孤本,那就要講究先來後到。”


  陸長微微一笑,難得話多起來,“三弟,隻怕你要好些日子都沒有閑情逸致了,還是二哥先來吧!”


  說的陸長清酒都嗆在嗓子裏。


  陸長風便道:“恰好弟弟那兒還有一冊手抄本,字雖然難看了些,三哥若是拿來與三嫂共同研究,還是可以的。”


  “哈哈哈!”陸長與他相視大笑。


  陸長清亦不甘示弱,“莫不是四弟姨娘所抄?三哥怎好奪人所愛。”


  “確實。”陸長點頭表示讚同,也不知是說書確實是蔣佳月所抄,還是他確實不該奪人所愛。


  陸長風反倒無話可辯,想必是蔣佳月抄書一事被誰傳了出去。


  他卻不像陸長清是個麵皮薄的,向來厚實,聞言挑眉,“三哥若是嫌棄姨娘所抄配不上三嫂,直說便是。”


  “來來來,我敬新郎官一杯,祝新郎官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陸長清正要說話,卻有人來灌他酒,隻得咽了回去。


  剛喝了兩杯,陸長風與陸長卻一人一邊走了過來,來者不拒,所有的敬酒都擋了下去。


  他心中溫熱。


  靜王似乎真的隻是來給陸家賀喜的,又帶了幾句德元帝的祝賀,略坐了片刻就走了。


  酒至半酣,氣氛更加熱鬧起來,眾人你來我往,紛紛起身,觥籌交錯間,不覺天色就暗了下去。


  外頭懸掛著的紅燈籠全都已經點亮,整個陸家籠罩在一片朦朦朧朧的紅暈之中。


  此時已是人倦鳥困,這麽一通鬧騰下來,該告辭的告辭,該睡覺的睡覺,隻剩下幾個年輕力盛諸如顧滕等人,一邊趴在桌上,一邊還在嚷嚷要鬧洞房。


  幾個人七葷八素地往新房走去。


  陸長風喝了不少,也懶得管他們,腳下步子都有些發起飄來,由王二扶著往外走。


  “四爺。”李議送了人出去,折回來時正撞見,便連忙上前。


  陸長風忽然停下步子,黑幽幽地盯著他看了片刻,一言不發。


  李議不知他是何意,心裏卻有些發虛。


  王二閉著眼,生怕陸長風一時克製不住,上前就給李議一個窩心腳,連累他也跟著摔跟頭。


  自求多福吧兄弟!

  我已經幾次三番提醒你,是你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


  王二心中嘀咕。


  不料陸長風看了片刻,卻甩開了王二的手,腳下頓了頓,就開始往萃院走去。


  “爺,咱們不去三爺那兒了嗎?”


  陸長風不在,誰還能震的住那班人,還不得把新房給掀了?

  陸長風看了身後一眼,陸長正在顧滕等人身後,回頭衝他點了點頭。


  “回去。”


  “是。”李議上前要扶,被陸長風看了一眼,隻得悻悻地放下了手。


  一行三人往萃院走去。


  看熱鬧的奴仆們已有些回來了,還有留在前頭幫忙的,不同於外邊兒的喧囂,萃院裏靜靜地,沒什麽聲音。


  燈籠倒是亮著,照著腳下一條路,沿抄手遊廊懸掛,一直通到棠錦軒中。


  夜風一吹,光影在月光下拉長又變短,晃蕩了片刻。


  陸長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


  王二緊緊跟在後頭,不時看看李議,小聲道:“兄弟,對不住了。”


  李議不明,他卻不接著說,隻聽陸長風走到棠錦軒前,沉聲吩咐道:“不用跟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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