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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 高不高興

  陸長風挑了挑眉。


  他心中不知是何感受,但此時竟還記得起來這是第二次被蔣佳月突襲了。


  真他娘的……


  想他堂堂陸家四爺,何時受過這種氣?若不是麵前還杵著個淚眼汪汪的嘉慶公主,他立時就要把人拎小雞崽似的拎回來,好生教訓一番。


  沒大沒小的!

  “長風哥哥……我……”


  陸長風擺擺手,“公主,臣言已至此,還請公主別再浪費時間了。”


  “不!”許是終於理好了心緒,嘉慶公主大聲道,“長風哥哥,就算你要納妾,且納一個和璿娘姐姐長相相似的丫鬟做妾,我也會一直等你,等你向我父皇求親的!”


  “公主何必……”


  “我就是要等你!長風哥哥,你若是喜歡,隻管納,反正隻要你一日未曾娶妻,我就等你一日!”


  說罷,嘉慶公主一手抹淚,也跑了出去。


  隻留下陸長風還站在空蕩蕩的花廳裏,不僅胸口被蔣佳月捶的那一下隱隱作疼,便是太陽穴也開始疼了起來。


  這會兒還是想想,回頭老祖宗問起來,怎麽嘉慶眼都紅了,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該怎麽回吧!


  還有個小群,成日裏胳膊肘往外拐的,說不得也要跑過來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念叨著“不準欺負月兒”。


  怎麽一個個的,都……


  陸長風邁腿往外頭走去。


  果然剛出了萃院,陸老夫人身邊的劉嬤嬤走過來,笑著道:“四爺,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特意遣了劉嬤嬤來,隻怕不僅僅是嘉慶公主的事。


  陸長風心內無奈,他這個祖母,心中一直覺得愧欠,隻要他一日不娶妻,就一日不安穩,倒和嘉慶一樣了。


  也罷,他就給她們一個定心又如何。


  待他到了暖廳,眾位姑娘們頓時都安靜下來,或低頭或淺笑,再也沒有方才的熱鬧勁兒了。


  陸長風好似沒瞧見那些暗地裏明麵兒上送過來的秋波,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


  陸老夫人朝眾位夫人笑著解釋道:“論理,長風這孩子要喊你們一聲姨母嬸嬸的,因而我也就腆著老臉,叫他過來給你們行個禮,也算是全了禮節。”


  “是這個理。”


  眾人連連點頭,十分慈愛地看著陸長風,恨不得在他臉上瞧出一朵花來。


  其實誰不知道這不過是個場麵話,為的是叫這些夫人看一看陸長風,心裏就更踏實歡喜些了。


  這麽一個快婿,也不知要落在誰家。


  也有那家世略差上一些的,希望便全都在自家的姑娘身上,若是叫陸長風看上了,喜結良緣,那也是極好的。


  抱著這樣的心思,竟沒有一人覺得陸長風年已弱冠的一個男子,進來全是未嫁女兒家的地方,有什麽不妥。


  也不知是不是太傷心,不願叫人瞧見,嘉慶公主還未回轉。


  若她知道自己最最敬重的陸老夫人為著孫子,連這等事都做了出來,隻怕要更難受的。


  而此時的瑞國公府,後園掖碧亭。


  蔣佳月一股腦兒地跑出去,也不管是什麽方向,隻悶著頭往前衝,心中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和難堪。


  陸長風他什麽意思?

  為了打發嘉慶公主,居然不惜要納妾?


  還一本正經地說什麽,因為看上了她的模樣才準她進府的……


  蔣佳月覺得心口好似有什麽要蹦出來一般,她停下步子,雙手撐在膝上,對著湖麵大口喘息起來。


  然而她卻想不起來,陸長風到底是為著什麽才讓她到陸家做丫鬟的?

  為著那五十兩銀子?陸家不缺這個。


  為著使喚丫頭?


  雖然國公府因著要辦喜事,從江陵調了些奴仆過去,但再不濟,也不會動萃院的人。


  陸長風又是個事少的,哪裏會缺人?


  這般想著,等蔣佳月好不容易喘勻了氣,腦子也開始慢慢清醒起來,居然有些信了陸長風的話。


  是啊,說不得就是因了她這張臉,陸長風才會幫著自家。


  否則她還有什麽能拿得出手,能叫他堂堂國公府四爺瞧得上的?

  蔣佳月心中越發的難堪起來。


  所以……


  她咬緊了唇,心中沒來由地發酸。


  所以他才能毫無顧忌地當著嘉慶公主的麵,說要納她為妾嗎?

  隻為了讓嘉慶公主明白,他是絕不會娶公主的。


  蔣佳月輕輕笑了一聲。


  自己是不是該暗自竊喜,畢竟因了這張臉,自己拿著一等丫鬟的月例,也因了這張臉,陸長風開口便是妾室的位置,而不像璿娘似的,有了陸家的骨血才換得這樣一個身份?

  “呼”


  秋末初冬的湖麵格外蕭瑟,微風拂過,吹起一波水紋,一圈圈蕩漾,終而擴散至大半個湖麵。一片飄葉落在湖中心,隨著波紋不停地旋轉。


  蔣佳月對著湖麵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她又和這落葉何異?

  不過隨著一人的喜怒哀樂,玩弄在鼓掌之中罷了。


  不論他是真因為這張臉,還是一時興起。


  “怎麽,你不高興嗎?”


  忽然身後有人說話,音色有些沙啞,蔣佳月還是聽出來,是嘉慶公主。


  她不好好和陸長風表白心意,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蔣佳月轉過身去,草草行了個禮,也不在乎她會不會發怒,有氣無力地道:“嘉慶公主萬安。”


  嘉慶公主也學了她的模樣,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半個身子倚靠在欄杆之上,似是嘲弄道:“免了,起來吧。”


  一時無話,隻聞遙遠而模糊的說話聲傳來。


  “你看她們此時這般快活,殊不知最後大家都是一樣罷了。”


  嘉慶公主的聲音幾不可聞,若不是周遭太過寂靜,蔣佳月真想當做不曾聽見。


  她沒有作聲。


  “我問你,你是不是不高興兒?”


  “公主說笑了,奴婢沒有不高興。”


  嘉慶公主盯著她,“那你為何不願意?”


  “奴婢此前已經和公主說過了。”蔣佳月回道,“奴婢隻是暫時賣身與陸家而已。”


  陸長風突然說什麽納妾,她當然不願意。


  孰料嘉慶公主卻笑起來,篤定道:“你就是不高興。”


  “奴婢不敢。”


  “高興不高興有什麽不敢的?我看,你是不敢承認吧?”嘉慶公主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仍舊強撐著道,“你不高興,是因為自己也不過是個幌子……”


  蔣佳月不說話,嘉慶公主便接著說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她搖頭。


  嘉慶公主亦搖頭,“你隻是自己還沒想明白罷了。算了,你慢慢在這看湖麵吧,本公主先走了。”


  “對了。”方走了兩步,她又回過頭來,“雖然長風哥哥說要納你為妾,本公主確實有些不高興,但看在大家都一樣可憐的份上,本公主也就不追究你方才的失敬之罪了。”


  “公主!”


  蔣佳月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不,公主千金之軀,和奴婢自然不一樣。”


  “嗬!”嘉慶公主不置可否,漸漸走地遠了,落下她一人。


  到了暖廳之中,陸長風仍在那裏,臉色說不上好看不好看,總之沒有失禮,略笑著答了幾句問話。


  樓氏到底覺得不好,便道:“風兒,你先回去吧,你三哥身子弱,又慣不會擋酒的,別叫人給灌多了,病情又反複起來。”


  “是。”陸長風正要告辭,卻忽然聽見嘉慶公主從外頭走來,一行走一行道,“夫人,老夫人,翎兒有話要說呢!”


  “公主。”眾人紛紛行禮,嘉慶擺擺手,“免了免了。”


  她拎著裙角小跑過去,衝陸長風露出個嬌俏的笑意來,“是天大的好事呢!”


  “什麽事兒?公主可別吊我老婆子的胃口了。”


  “是啊是啊,什麽好事,公主也說出來,叫咱們一道樂嗬樂嗬才好。”旁人也附和道。


  嘉慶公主看了陸長風一眼,見他微微揚著眉,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心中隻道隻怕他是忘不了璿娘,一定要納那個丫鬟的。


  “是長風哥哥,他的喜事兒呢!”


  陸老夫人並樓氏聞言一驚,這話是什麽意思?

  今兒說是接風宴,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把京城配得上國公府的、有合適姑娘的人家請過來,雙方相看相看。


  畢竟譚家的事已過去了快三個月,風聲都淡了下去,也該再給陸長風挑一戶人家了。


  依著陸老夫人的意思,最好陸長清的事兒一辦,就把陸長風的事兒定下來,用她對陸華楠說的話,那就是“也能安心閉眼了”。


  如今這事兒剛起個頭,嘉慶公主此話怎講?


  莫非是陸長風已經瞧上了誰?還是說,陸長風昏了頭了,瞧上的是……嘉慶公主?

  不止是陸老夫人,在座的眾人心中都紛紛猜測起來。


  嘉慶公主卻捂著嘴,笑道:“這是長風哥哥的事,翎兒還是留著給他回頭親自和老夫人說吧!嘻嘻。”


  她這般說,倒又不像了。


  一時陸老夫人等人都摸不清意思,看著陸長風。


  隻見他懶洋洋地站起身,絲毫不避諱地道:“既然大家都這麽關心,那長風就失禮直說了。”


  他朝陸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禮,又對樓氏道,“母親,兒子要納妾了。”


  此話一出,暖廳中頓時一片嘩然。


  什麽!

  陸長風要納妾了?

  陸老夫人“謔”地一下站起來,樓氏連忙起身扶著她,怒道:“你這孩子渾說什麽!瞧把你祖母氣的,快過來扶著點。”


  這是個什麽場合!

  漫說來的都是京城的世家,便是普通人家,這樣一個替他相看的時候,也絕不該說這種話。


  雖說誰家沒個三妻四妾的鬧騰,更有甚者,十幾房妾室都是有的。


  但瑞國公府是什麽樣的身份?陸家又是士林出身,最該講究臉麵,不說不該在娶正妻之前納妾,便是納了,也萬沒有拿到台麵上來說的道理。


  這要是傳出去了,成什麽樣子!

  嘉慶打小在宮中長大,不懂這些,但也覺得不妥,到底沒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陸長風卻是懂的,如何就能這樣不避諱?

  樓氏掃了一圈,果然有一兩個與國公府十分投契的世家主母,隱隱露出失望來。


  若說此前譚家被陸長風退婚,雖然有損名譽,畢竟兩家門不當戶不對,也不曾涉及到各自的利益,這些人家還是無所謂的。


  但未娶妻先納妾,尤其是傳的盡人皆知,那就是在人臉麵上打,但凡疼愛女兒的人家,哪個還願意與國公府結親?


  放在平時,陸長風便是要納三個四個,陸老夫人和樓氏也隻有歡喜的。


  隻要不是外頭出身不清不楚的,誰家爺們身邊還沒個知冷著熱的呢?況且陸長風年紀也不小了,能正兒八經地抬一個,也算安她們的心。


  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這時候,大喇喇地說出來。


  樓氏麵沉似水,心中卻十分不安。


  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肉自己清楚,陸長風絕不是個愛開玩笑的性子。


  他這樣說出來,必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


  樓氏不由怪上了嘉慶公主。


  若不是她這時候來插上一句,陸長風都已打算走了,便是有這個打算,又怎麽會特意說出來。


  暖廳中眾人心思各異,目光俱都在陸長風臉上打轉,等著他說話。


  卻聽他朗聲笑道:“諸位若是方便,不若晚間就留下來喝一杯喜酒。”


  “你!”樓氏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險些就暈倒過去,幸而身後的丫鬟及時扶住了,她聽見自己聲音都在發抖,“胡鬧!還不給眾位姨母嬸嬸們道歉!”


  這裏都是什麽人?


  正兒八經地世家主母,官家嫡女,連皇帝老子納妾,都沒那個臉麵叫人家留下來吃喜酒的!你陸長風的妾室哪裏來的這麽大臉麵,是金的銀的,還是嵌了寶石的?

  陸長風這一句話,已經將屋中之人全數都得罪了,日後誰還會把女兒嫁進來……


  陸老夫人亦氣地站都站不住,一掌拍在陸長風身上,“你、你是要把我氣死不可嗎?”


  誰知陸長風竟笑嘻嘻地順勢攙扶著她,嘴中道:“您身子硬朗著呢,不是還要等著抱重孫子嘛!”


  眾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有那麵皮薄的小娘子,早已羞的臉色通紅。


  連重孫子都出來了,該不會……該不會連庶長子都有了吧?


  陸長風,可是有前車的……


  這個親,還能結嗎?那些夫人們麵麵相覷,對了一個眼色。


  自家雖然比不上國公府,可是姑娘也是千疼萬愛著長大了,哪裏受得了這個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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