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如實相告
蔣佳月長吐一口氣,連忙行了禮退出去。
誰知正走到門口,卻遠遠望見陸長風往這邊走過來。
他今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蔣佳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屋裏的兩位田家姑娘,心道莫不是知道佳人苦等,這才急急忙忙趕回來了吧?
心中雖腹誹,卻也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嘴上問安道:“四爺。”
田家兩位姑娘聞言,立時站起身,俱都換上了盈盈的笑模樣,一疊聲兒地喚著“陸四哥哥”、“陸表哥”了。
蔣佳月敢賭咒發誓,這絕不是她剛進院子時聽見的那兩個聲音。
田三姑娘話裏話外的冷嘲熱諷早成了嫵媚,田五姑娘也自是嬌俏可人。
她搖搖頭,心中感慨不已,往外頭走去。
再端了陸長風的茶水進去時,也不知說起了什麽話題,田五姑娘竟與三姑娘笑做一團,絲毫沒了方才的芥蒂。
原以為是個嬌嬌性子的小姑娘,竟也叫人歎為觀止。
蔣佳月放下東西,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陸長風今兒倒是好興致,直陪著兩個表妹說了好一會子話,田家兩位姑娘走時,恨不得眼都黏在他身上,一步三回頭地款擺腰肢去了。
趁著陸長風陪陸老夫人與田家等人去用飯的時辰,初藍摸到蔣佳月房中,頗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這是怎麽了?”蔣佳月正在燈下做針線活,打算在今兒新買的衣裳胳膊肘等容易磨損處墊一個內襯,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便咬斷了線頭,問道。
“你放心吧!”初藍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放心什麽?”
“我雖癡長你幾歲,但自小是在夫人跟前伺候的,四爺的婚事,隻怕國公爺和夫人自有打算。”
原是為這個來的。
蔣佳月笑起來,清淩淩直如那霜華夜綻,“姐姐誤會了。”
她早有心與初藍解釋一番,也免了她日後不悅,便道:“我猜,姐姐一定見過璿娘吧?”
初藍一驚,“你也知道?”
“哪裏會不知道呢!”蔣佳月歎口氣,“不瞞姐姐,自打我來了陸府,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風聲,稍留意一番,自然知曉其中的關係。”
“那你……”
“我?我不過是承蒙老夫人照顧,得了這麽個差事,幫著家中分擔一些難處罷了,何曾有過什麽想頭。”
初藍這兩日一直當她與陸長風之間有些什麽,此時不防聽她這般坦坦蕩蕩說出來,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半晌,方道:“隻怕老夫人……”
“我心中有數。隻是老夫人總還要看四爺的,想必姐姐也看出來了,四爺瞧我是頂不耐煩的呢。”
初藍本還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一聽這話,不禁心中暗道:哪裏就不耐煩了,分明是極疼寵的。
隻是端看蔣佳月麵上,倒好似真的不知道一般,並不避諱什麽,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有些事,當局者迷,她不過是個下人,還是不要多嘴好了,想必四爺自有打算的。
因而也就不再多說,轉而說起田家的新聞事跡來。
“這些小姐姑娘家的,每日金尊玉貴的嬌養著,竟還不如咱們看的分明,不諳世事地,整日裏渾渾噩噩的過日子罷了。”
“出了什麽事嗎?”
“還不是那兩個田姑娘。”初藍便將蔣佳月走後的事兒說了一遍。
原來,陸長風回來之後,先頭還說的高興兒,田家三姑娘把墨的事情說了一遍,陸長風便道自己是個粗人,別糟蹋了好東西,婉言拒了。
田五姑娘早憋了一口氣,聞言也學了她此前的嘲諷模樣,說三道四了一番,氣地三姑娘手指尖發抖,卻還死死咬著唇沒發作,後來不知怎麽五姑娘手裏的香囊就掉了下來,她撿起來一瞧,上頭歪歪斜斜繡了“長風”二字。
活計確實做的不夠鮮亮。
三姑娘便又將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田五姑娘沒她的忍性,憋不住當場便哭了出來。
這香囊,她原是要私底下悄悄贈與陸長風的,也算個情趣,如今當著旁人的麵被揭穿了心思,到底還是個閨閣女子,焉能不羞?
更別提被人在陸長風麵前說嘴了。
當時初藍恨不得瞎了眼聾了耳沒看見沒聽見才好。
最後還是陸長風把人哄了回去。
具體說了什麽,初藍不提,蔣佳月也不好問,總歸最後兩個田家姑娘都是帶著笑意走的。
她隻是忍不住好奇,陸長風今兒竟然還有這麽好的耐心,陪著兩個女子閑心說笑。
又說了會子話,初藍便走了,蔣佳月重將針線穿上,坐在那裏做針線。
不知過了多久,她隻覺得眼睛發酸,這才揉了揉脖子,站起身來往外頭去活動一下。
月影稍斜,清輝朗朗,如水泄一地,她身上穿了今兒新買的衣裳,試試剛做的內墊礙不礙事,因而也不覺得多冷,心裏卻想著,待會兒應去陸長風那裏道謝的。
雖說是定例,他若不是看著礙眼提了一句,自個兒保不齊要這麽凍著去京城呢!
也是怪了,這般想著,陸長風竟就從外頭回了院子,麵上帶著倦意。他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麽,蔣佳月記得回回見他都十分煩累的模樣。
她轉身帶上了門,朝著陸長風迎過去,“四爺。”
“嗯。”陸長風仍像往常一般冷冷淡淡地應了一聲,蔣佳月早已習慣了,她亦步亦趨跟在後頭進了屋子,自然又是一番忙碌,直伺候了陸長風坐下。
“奴婢多謝四爺關心。”
陸長風抬眼看她,見她身上的穿著打扮,心裏就有了數,懶懶道:“不必謝爺。”
聲音略有些沙啞。
“咳咳。”他咳嗽了兩聲,便不再說話。
眼見陸長風沒什麽吩咐,蔣佳月轉身出去打了熱水過來,待他洗漱之時,又往小廚房去了。
她冷眼瞧著,陸長風這兩日嗓子一直有些不舒服,怕是北邊兒氣候幹燥,他又在總外頭跑的緣故,心裏想著總歸也沒什麽事情做,不若摘幾片枇杷葉子,燉了梨子汁給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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