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司明肖
“你們大太太怎麽樣了？”葉玉庭問道。
前來報消息的婆子回道, “已經醒了, 郎中也看過了，沒有大礙。大小姐屋裏的兩個丫頭也醒了。”
“好。”葉玉庭揉揉額角, “你先下去吧。”
“大哥, 你知道三機閣所在地嗎？”顧遠捏著拳頭。
葉玉庭歎了口氣, “當時是三機閣留下的一個令牌, 我將其放在京城某處，然後才與三機閣連上了線。如今, 那令牌也被三機閣收回, 我如何能找到三機閣所在地。”
“難不成就這樣任憑三機閣的人屢次騷擾。”顧遠氣道。
“也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放心，三機閣向來聲譽在外，我看他們，應當是不會傷害書兒的。隻是不知, 他們這次所求為何。”
顧遠趁機道，“那還望大哥準許我先住在葉府上, 以防三機閣再次闖府。”
葉玉庭額頭跳了跳，他瞪著顧遠，氣道，“你住在隔壁, 也不遠！”
“這，大哥也知道，家具擺設、鋪蓋什麽的都沒有。”
“哼！”葉玉庭一甩衣袖，出了正廳, 指著門外守著的小廝道，“帶顧大人去客院。”
顧遠滿意的笑了笑。
京城，錦玉街，山水香茶內。
陸從容給烏八灌了藥，扶著他躺下，“你內傷不輕，這幾日，就老老實實的在床上躺著吧。”
烏八咳了幾聲，拉住陸從容的衣角，“四哥，那顧遠如此厲害，也許真如你猜測那樣，是那皇帝新找的人。”
陸從容氣道，“你今日莽撞的去招惹那人是想幹什麽？”
烏八道，“四哥，那葉家哥兒真的是個奇才，我不是愛才嗎？而且，這幾年，咱們從慈安堂裏搶回來的哥兒，資質也都稀疏平常……”
“好了，閣主的心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操了？顧遠之事，我已飛鴿傳書閣主，你不要再管。”
“哦，那四哥，我屋裏的幾隻老鼠，這幾天就托你幫我照顧了。”
“好好好，快休息吧！”
飛鴿從京城出發，隻三日，就到了原州城的一處院落。
一雙潔白如玉的手，輕巧的從飛鴿腿上取下紙條。他回身向後院走去，一身白衣如雲似霧，漆黑的頭發用一個淺藍絲帶懶懶束著，隻一個背景，就讓人想到了冰山之上的雪蓮花。
他推來一扇房門，房內傳出懶散的聲音，“良雲，這次是哪裏的消息？”
那雪蓮花般的人淺淺一笑，“回閣主，是京城的。”
“哦？”
榻上的人坐了起來，接過良雲遞來的紙條，打開匆匆一看，哼了一聲，“我那皇兄，這次又找了個好苗子。”
良雲輕輕走到三機閣閣主對麵坐下，一張皙白的臉龐上，黑曜石般的眼睛深邃如淵，如塗了鮮血的嘴唇炙熱而帶笑，卻是一副妖豔濃烈的長相，和背影形成鮮明對比。
“這次，怎麽皇帝沒好好壓著護著了？”
“哼！”良雲對麵，三機閣閣主歪靠著，“我那皇兄怕是以為，我是不會出手的。他這次找的人，有些棘手。”
“那……”
“自然是要我親自去一趟了。雖然十五年賭約隻是個幌子，可也算是個中下之策，能勝還是要勝的，我那一根筋的皇兄，若真輸了，指不定就真同意了。”三機閣閣主從榻上下來，一身青衣被壓的滿是褶皺，可他一點兒也不在意，懶散的捋捋頭發，“吩咐下去，我要去京城一趟。讓楚袖跟我去。”
良雲笑了笑，“閣主怕是不知道，楚袖有了身孕，這次，不如讓程斯長老隨您去吧。”
“什麽？”司明肖大怒，“我跟楚袖說了多少遍，那葉玉樓無媒無聘，還小了他十來歲，他怎麽就這麽……哼！”
良雲垂眸，“是啊，差著輩兒呢。我想，大概是，愛慘了吧。”
司明肖回頭看了良雲一眼，“怎麽，你後悔了？”
良雲抬頭笑了笑，“我若是後悔，如今就不會坐在這裏，和閣主聊天了。閣主，與其在這兒發脾氣，不如直接去馬棚，指不定天黑的時候，就能趕到原州驛站了。”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司明肖抻抻衣服，大步走出了屋子。
留下三機閣三大長老之一的良雲，拄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一日，從早朝下來後，葉玉庭一臉怒容的回了葉府。
林氏迎了上去，問道，“爺是怎麽了？是不是朝堂上有什麽事情不順心。”
“我一個小官，朝堂上的事情，哪裏容得了我不順心。”葉玉庭灌了一碗涼茶。
“那這是怎麽了？”
“你不知道，昨晚兒上，集英殿一位姓廖的大人撞死在京兆尹門前的獅子上了。”
“啊，怎會如此？”
“還不是因為裴家，因為大長公主！那日咱們接書兒回來路上碰到的，正是這位廖大人的女兒，結果官府審了幾日，竟是要以無頭案結案，想必這位廖大人，一時氣憤，就做下這樣的傻事。如今已然驚動了聖上。”葉玉庭咬著牙。
“那也算是好事啊，這事，還是得聖上才能審的了。”
“怕是不行。”葉玉庭搖搖頭，“大長公主樹大根深，更兼之裴氏又是幾百年的世家，還不知道能怎麽樣。對了，書兒呢？這幾日身體怎麽樣了？”
“哦。”林氏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讓書兒打理顧大人那宅子，這不，顧遠陪著，親自上街采買去了，剛走呢。”
“你呀你，也不攔著，書兒肚子那麽大了，許郎中又說他胎氣不穩。街上那麽多人，磕著碰著怎麽辦”
林氏拿帕子捂著嘴嗤嗤的笑著，“爺放心，大家閨秀來來往往，都是馬車直接駛入鋪子後院，怎會被擠來擠去。還有，許嬤嬤也跟著呢，再不濟，那顧大人身手也是不錯的，爺放心吧。”
葉玉庭黑著臉，不說話。
……
此時顧遠還沒走遠，他騎在馬上，後麵跟著的是葉玉書的馬車。
行至崇文大街與崇恩大街交匯處，前方道路卻被堵死，顧遠下馬，攔住一個過路行人詢問，“這前方怎麽這麽堵？”
“你不知道？這不是千陽郡主過生辰嗎。這些都是前來拜賀的人家的車馬。聽說府裏已經停不下了，就停到街上了，堵了有小半裏的路。這位爺，您要是想出北城，您得往西繞到崇安書院那邊了。”
顧遠謝了行人，舉目看向人來人往的大門。
千陽郡主？他可沒忘了，書兒的仇人之一呢。
顧遠將馬匹栓到馬車邊上，湊到車窗處，“前麵路堵了，我吩咐車夫從崇安書院那裏繞道，你們先走，我一會兒追上。”
“顧遠，你去哪？”葉玉書掀開一小塊車簾，小聲問道。
“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那你快點兒啊。”
“好。”
等顧遠走了，葉玉書才放下車簾，坐正了身體。
許嬤嬤打趣道，“大小姐就別操那個心了，顧大人一個大男人的，有什麽可擔心的，莫不是還能走著走著就丟了不成？”
葉玉書扯起嘴角勉強笑了笑，“嬤嬤，你說阿遠何時回去肅州提親啊？”
許嬤嬤樂道，“大小姐別急，過了中秋，顧大人就去肅州啦。”
“是嗎？”葉玉書淺淺一笑，“嬤嬤，你知不知道，這世上除了慈安堂，哥兒還能去哪兒啊？”
許嬤嬤臉色一僵，賠笑道，“我的大小姐哦，現在不用操那個心。直管等著顧大人八抬大轎，把您啊，給娶回去就成了。”
可是，娶回去之後呢？
葉玉書透過薄紗車簾，隻看到外麵朦朧的高大牆壁，圍在他兩側，隻有前麵一條路。
昔日年紀尚淺，他隻希望陪著父母，歲月安好。後來，年歲漸大，豆蔻情開，也曾夢著有青年才俊，一見傾心。再後來，就遇到了這麽多事，為了母親不傷心，苟延殘喘。及至知道了真相，方才於顧遠身邊，得了幾日安心愉快。
可是站穩了當前，就想要看看後麵。
一個哥兒，嫁了人，不知，能不能長久。沒有一個例子擺到他麵前，他心裏，總是有些遊移不定，有些惴惴不安。
那日烏八說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
顧遠不知葉玉書心中的忐忑，他尋了一個無人的牆角，進了崇華大長公主府。
不是自己的地方，他也不用擔心，將精神力全麵放開，根據信息反饋，鎖定了正院正房內。
因為有書兒在等著，他必須挑重點，速戰速決。
崇華大長公主的屋子，自然是富麗堂皇堪比皇宮殿宇，尤其是這房子的地下，暗室暗道，多達五處。
那大長公主現在自然不在屋內，可是，屋子裏角角落落，仍舊守著不少木頭樁子似的丫鬟。
顧遠挑了一個不易被察覺的，竄了進去，緩緩扭開機關，躍下密室。
守在附近的丫鬟耳朵動了動，腦袋抬高了一寸，眼睛左右掃視一遍，見沒什麽異常，又低下了頭。
她正下方，顧遠打開了一個箱子。精神力一掃，所有的信息匯總到精神領域內，略作整理後，顧遠得知，這一箱子，一半是與大長公主關係密切的官員的把柄，另外半箱子，則是他們的賬目往來。
可笑的是，大長公主嫁的是裴氏。這箱子裏，竟還有十幾本是裴氏親族的來往賬目。
顧遠直接將這十幾本冊子挑出來，將剩下的書本擺布均勻，一絲不苟的合上了箱子。
……
葉玉書的馬車來到崇安書院附近，仍不見顧遠跟來，就停在路邊等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車簾被撩起，一個人影竄了進來。
許嬤嬤唬了一跳，揉著胸口道，“顧大人，您怎麽進來了。”
顧遠將胸前鼓囊囊的書掏出來了放到車廂暗格內，對著葉玉書笑了笑，“我下去了。”
葉玉書含笑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