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安脊獸
酉時, 演武場。炎晟武趾高氣昂的登上高台, 將本小隊各人所得交到台上。台下其他小隊，全部都眼巴巴的仰頭看著, 各種豔羨與妒忌的眼神衝著炎晟武飛來。
隊列中, 裴仁陰狠的瞪著炎晟武, 被炎晟武蔑視的挑釁了回去。裴仁猛的低頭, 暗恨到臉都變了形。
獨眼教頭果然言出必行，此次摘草行動後, 所有未獲得草的隊伍, 統統扣了十分, 麒麟衛一下子有一半以上的人降到了負數，肆拾柒房間四人直接全部擠入前十。
“太痛快了！”炎晟武一腳踩著凳子，一手指著房梁，“這一下, 我直接排到第二名！哼，顧遠, 快起來，快教我怎麽練力氣！我要超越你！”
顧遠躺在床上，無奈搖頭，“我這功夫, 是天生的，你學不來。”
炎晟武沮喪的放下腿，突然眼睛一亮，一個飛撲, 撲到自己的床鋪上，一把從枕頭下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
“顧遠，長宏，曉辰，快來，來咱們一起看！”
丁長宏如被燙了一樣跳了起來，“炎大少爺，你不會是又拿那種書來吧——”
張曉辰也一瞬間紅了臉，羞怒道：“我不看這個！”
炎晟武刷的翻開書，將內頁對準大家，生氣道：“都睜大眼睛看看，這是武術秘籍，瞅瞅你們腦子裏都想什麽呢，我炎晟武是那樣的人嗎？”
丁長宏和張曉辰抽抽嘴角，無語中。
“什麽武術秘籍？”顧遠心神一動，從床鋪上坐起，穿好鞋子，走了過來。
“給，看看，這可是那書齋掌櫃偷偷給我推薦的，真正的武術秘籍，別看這薄薄的一本，要十兩銀子呢！要不是我是他們家的常客，那掌櫃的才不會賣給我！”
“炎大少爺，你不會是被騙了吧？”丁長宏走過來，伸長脖子去看。
“誰知道？”炎晟武撓撓腦袋，“反正經脈啊、丹田啊、穴位什麽的，誰知道是什麽東西？”
四個人湊成一堆，開始研究這本薄薄的，隻有十頁的武術秘籍。
焦黃殘破的扉頁上，滿是蟲蛀火燎的痕跡，隻剩下一個瘦弱的“木”字，能讓人勉強認出來。
小心翼翼的將扉頁撩開，卻是半張被撕碎的首頁。
張曉辰撇嘴，“這也太破了吧，我看根本就是本墊桌腳的書。不！墊桌腳都太薄了！”
丁長宏點點頭，頗為讚同張曉辰的話，“確實，我看晟武你恐怕是被騙了。”
炎晟武急了，一把拉住兩個要撤的人，“別急，快看！”
他也不心疼書了，刷刷刷的往後快速翻動。
看書脊可知，這本書原先必是不薄的，但現在，它隻有十頁，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炎晟武就已經將書冊翻至最後一頁。
“哎，看不懂。”丁長宏搖搖頭，往後躺倒在床上，“我看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練馬練箭練刀吧，什麽武術秘籍，我看都是話本裏騙人的。”
張曉辰皺著眉頭，“哈，我也不太懂，而且好多生僻的字啊？”
炎晟武沮喪道：“嗐，這亂七八糟的穴位，就算是看懂了字，也不一定就能找準位置了。萬一弄錯了穴位，到時候別練成了個半身不遂。看來，我真是被騙了！十兩銀子啊，我半個月的月例呢！”
三人通通撤離，一回頭，卻發現顧遠正捧著書看的如癡如醉。
丁長宏瞥了眼顧遠，看向另外兩人，“他這是怎麽了？有什麽好看的？”
炎晟武眼睛一亮，一把拍在顧遠的肩膀上，“顧遠，你不會是看懂了吧！”
將最後一頁掃描進精神領域內，顧遠合上書冊，“還沒懂。”
“嗐——”
顧遠笑著放下書冊。雖然確實沒看懂，但卻悟到了另一種提高身體素質的方法。
果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最為神奇的，卻是人之本身。
顧遠彎腰，將靴子上的綁帶係緊，伸手打開了屋門。
“幹嘛去？”炎晟武問道。
“練武，要不要一起？”
“算了算了，天天練的腰酸背痛，好不容易歇會兒，我才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事幹呢！”炎晟武立馬拒絕。
顧遠點點頭，獨自走出房門，反手將門關上，沉思著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
月色下，一間間屋舍點著昏黃的燈光，嬉笑怒罵聲不斷傳出。顧遠不緊不慢的從一扇扇房門前經過，一路來到空無一人的演武場。
他腳尖一點，輕巧的躍上梅花樁，按照書冊中，唯一一張完整的圖記錄的那樣：氣沉丹田，重心下移，抬頭挺胸，雙腿成直角彎曲。動作成形後，宛然是一個極其標準的馬步。
同時，顧遠按照書冊上的要求，輕閉雙眼，放慢呼吸，使氣息渾長而悠遠，精神力高度集中於己身，將那股子沉下丹田的氣息推動，按照經脈穴位，緩緩流動。
氣息奔赴流動中，顧遠沒有遇到絲毫阻礙，從丹田而出的氣息，順暢的繞遍全身，又歸位於丹田。霎時間，他身體一輕，精神一震，竟是前所未有的明暢
演武場一角，瘸腿站在獨眼身後，笑道：“果然不愧是周副都指揮使舉薦的，是個好苗子。你看他剛才還呼吸紊亂，這麽往梅花樁上一蹲，反而平穩了呼吸，不得了，不得了。”
“哼，底蘊不足，下盤不穩，若還不刻苦，那就是朽木。”
“這不正刻苦著嗎？”瘸腿轉身，跟上往演武場外走去的獨眼，“哎，我說，今年要不是因為顧遠，咱們倆個估計都得受罰！往年每到七月底八月初，就得派人取草，哪年不是能得三四株啊！偏今年旱了，到這時候都沒找到一株，還好顧遠找到了，還一找就是十二株！這京城裏這麽多人，就咱們帶的人找到了，哈哈……”
“禁言！”
“好好好，不談這個，咱們談談這次麒麟衛擇選問題……”
“不談！”
兩人越走越遠，顧遠收回小心翼翼探出的精神力，嘴角微微翹起。這次好像沒有被發現啊？
如此日夜修煉，不知不覺過了兩天的時間。
這一日，晨練剛結束，演武場高台上，又出現了一個太監。
大部分人立刻唉聲歎氣，生怕又是扣分的事情。
小部分諸如炎晟武之類的人，期盼的伸頭望著。
不過這次還好，並不是扣分，而是召集本屆準麒麟衛們，前往皇宮，幹活！
到皇宮裏幹活，自然是好差事。但是炎晟武卻耷拉著嘴角，無精打采。
“哎，注意點兒，咱們可快進皇宮了！”丁長宏推了推前麵差點走歪的炎晟武。
“又沒有積分！”炎晟武憋著嘴。
紅牆金瓦，和昔日顧遠在末世中看到的殘垣斷壁有些相似。不過比起慘烈的廢墟，這裏更加有生氣一些。道路兩側，一個個紋絲不動的皇城衛嚴肅以待，陡然將氣氛烘托的靜穆起來。
“嗨嗨，”張曉辰小聲問道，“這些是皇城衛吧，看著好威風。”
炎晟武不屑道，“他們算什麽，不過是混日子。還是麒麟衛有前途，但是想更有前途，必須前十名。”
“我現在已經前十了，希望不要掉出來。不過對我來說，能當上麒麟衛就不錯了。”張曉辰一點兒也不關心積分。他讀書不行，能被選上麒麟衛，全憑族中關係，所以期望並不高。
眾人整齊排成兩列，靜悄悄的越過一道道大門，最終在一個最高的宮門前停住腳步。再往裏走，就是皇宮了。
領頭的太監從轎子上走了下來，指著宮門前一塊空地，不卑不亢道：“眾位大人請在此等候。”說完，人就上了轎子，被一顛一顛的從小門抬進了皇宮。
“咱們要幹嘛？”
“誰知道？”
……
日頭地裏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一輛輛蓋著杏黃絲綢的馬車駛了過來，粗粗一數，就約莫有三十輛左右。
又一個太監，帶著一群小太監跑了過來，圍著一輛輛馬車，拿著紙筆排查了一遍，這才把任務發布下來。
卻原來是欽天監說最近幾年天火旺盛，故此催著禦用工匠製了一匹辟火的脊獸，要在聖上壽誕前，安在皇宮各處飛簷上。正是事多的時日，京城各處難以再分派出人手，能派出來的又都是沒那個能力的，於是就把這批正在培養的麒麟衛們給調了出來用上一用。
既然是得了皇帝應允的事情，就是硬著頭皮，這屋頂也是得爬上一爬。
炎晟武消沉的很，慢悠悠的上前，去領東西。
不一會兒，就看到他氣衝衝跑了回來，道：“去晚了，好地方的牌子都叫人搶了！就領到了鍾鳴宮的！”
“還分好地方？”張曉辰接過四個巴掌大的銅色對牌。
“當然，你以為這屋頂都是好上的！想要差事好幹，就得選低一點兒的；想要露臉，就得往那聖上常在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在王子皇孫麵前露了臉，說不定不用積分就能飛黃騰達！”
“切——”丁長宏把對牌綁到腰帶上，“與其在這裏做春秋大夢，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爬上房頂。聽說這鍾鳴宮，可是皇宮裏最高的地方。”
鍾鳴宮，專司晨鍾暮鼓。其高有九丈，最頂端自屋頂向下懸著三人高的青銅大鍾。其有三層飛簷一層比一層向外飛的遠，直至這最下一層，僅簷角到頂端四根立柱，就有兩丈遠。
領著他們過來的小太監也是愁眉苦臉，“宮裏可沒有這麽高的梯子，而且鍾鳴宮當初為了能掛上大鍾，房頂都是灌了銅汁的，若是掀了瓦片，恐怕不好複原。”
顧遠擰眉，“沒有梯子，繩子總是有吧？”
炎晟武氣道：“早知道我就跑快一點了，領了這裏，真是倒黴。”
“這時候說這些晚了，還不如快想想辦法，不過這鍾鳴宮上的景色可真是好啊。”張曉辰撓撓頭。
能不好嗎？顧遠這個視力一流的人，都看到隔著無數道宮牆內，幾個端著托盤的粉衣宮女們正低頭走著。
“先找繩子吧。”顧遠看著遠遠飛出去的簷角，那處簷角，是充當房梁的銅骨尾端，它高高翹起，最尖端被做成了一個騎獸仙人的樣子。
丁長宏搖搖頭，“就算是有這麽長的繩子，可你怎麽上去？”
“看到那角了嗎？隻要我把繩子套上那個尖角，就能順著繩子爬上房頂。”
三人和小太監立即抬頭望去。他們站立的地方是鍾鳴宮最上層的平台，最外圈是漆紅的欄杆。欄杆往外一大段距離，才是屋頂最外層的雕花橫梁。橫梁再往外一丈，那飛簷才露出一角，這隻水平距離，就看著甚遠，若是算上傾斜的距離，更不敢多想。
丁長宏又連連搖頭，“不行，太遠了。就算是有這麽長的繩子，有房梁擋著，也不好套上。就算是套上了，這繩子也不好爬，若是一不小心，這，可是有九丈高啊！”
“沒事，我有把握！”顧遠轉身，看向小太監，“還請你幫我找根繩子來。”
“哎！”小太監拎起衣擺，順著樓梯跑了下去。
炎晟武皺眉問道：“顧遠，能行嗎？”
顧遠笑著說，“與其在這裏問我，不如快和我一起下去，先把那十幾個脊獸抱上來。順便也教教我，這脊獸是怎麽裝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簡直不敢伸手，到處都是靜電，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