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滿三月
顧全分得的三畝地總算是收割完了,打打曬曬,三畝地的糧食,裝了二十七個麻袋。一個麻袋滿打滿算也就是五十斤的盛裝量,這二十七個麻袋,總共也就一千三百五十斤,這糧食還隻是沒有脫殼的稻穀。
“怎麽才產這麽點兒的糧食?”忙活了這麽些天,就得了這麽點東西,顧遠很不滿意。家裏的人敞開吃,平均下來,一人一天吃一斤的米,七個人就是七斤米。一千三百五十斤,總共夠吃一百九十二天。
可是這些糧食,不但要撐夠一年,還要交稅,還要賣一部分換些銅板買生活用品。
怪不得記憶中的生活這麽艱難。
顧全揉著腿,“這還少?今年雖說旱了一點兒,還好咱們村靠著河,也算是豐收。要是沒靠河,估計連七成都收不回來。一千三百多斤,等交了三成稅,還能剩下九百多斤呢,差不多夠吃了。”
畝產四五百斤,去了稻殼,估計也就四百出頭,這一點兒的產量,竟然也能算是豐收?
顧遠不禁想起小時候,某次父親找到了一袋子米,吃膩了肉食的他立刻就喜歡上了。可那一袋子米能撐多久?吃完後,顧遠死活不願意隻吃肉,於是他父親千辛萬苦在野外找來各種稻苗,鏟平一大片地,分塊種上了。
末日後的天氣,今天打雷,明天就下雪的變幻無常。那幾種稻穀,最後隻有兩種發了芽,一種沒堅持住,一場大雨後爛了根。另一種,在繁衍了幾次後,隻方寸之地,就收了兩大袋子的米。多少斤他不知道,但比起這裏的稻穀,產量至少要多三倍有餘。
顧遠神思一轉,思維進入精神領域三區。三區內存放了許多顧遠認為很有用的結構圖。比如變異貓的結構、水晶的結構、食人花的結構等等。
幸運的是,三區開放的百分之十五的地方,赫然躺著他所需要的稻穀的結構圖。顧遠拊掌一笑,有了這結構圖,接下來的工作就會順利很多。
一千三百五十斤的糧食,隔了幾天,前來收稅的兵士拉走四百多斤,果然隻剩下了九百多斤。
顧遠從剩下的糧食裏一粒一粒,挑出了五十斤飽滿的穀粒。
劉氏氣得不行,但是顧全交代過,放任顧遠瞎折騰,她就隻能幹瞪眼,心疼顧遠浪費糧食。
精神力絲線雖然細小柔然,但卻極其鋒利。它如一把帶著小刀的線條,所過之處,就是最堅實的分子,也能輕易將其割裂。這也是為什麽顧遠不會輕易將精神力用在他人身上的原因。
若是控製失當,精神力絲線擦過人體,就會留下一道看不見的傷痕。
精神力一抖,手裏的稻穀瞬間碎成粉末,顧遠搖搖頭,又捏起一粒稻穀,將精神力探入其中。
三級的精神力,在微觀的操作之中,還是太力不從心了。
精神力化為比原子更細小的絲線,肆意穿梭在分子原子構成的銀河之中,將一顆顆星球分散開來,再按照新的星圖,將其一一排列整齊。
工程十分巨大,每一粒稻穀就如一整個銀河,他必須快,必須準。
在把一斤的糧食化為粉末之後,顧遠總算是真正的成功了一粒。慎重的將這一粒稻穀放到準備好的布袋中,顧遠再接再厲,又拿起一粒稻穀,繼續改造。
劉氏心疼糧食,晚上吹了無數遍枕頭風,都換來顧全一句,“不就是幾斤糧食嗎?阿遠是幹大事的人,別為了這些小事去煩阿遠,有這閑心,還不如趕緊去找村長買地蓋房子。”
劉氏眼睛一亮,念頭被扯了開來,“哼,咱家蓋房,得離著大伯家遠點。他們家不是住村東頭嗎?咱們就住村西邊。我看那西邊隔著一個小山坡的,有好幾畝的地,就是石頭多了點。咱家把那地買下來,在那蓋房子,就咱一戶,多舒坦……”
“恩,你說的對……”
隔壁房內,顧成囈語一樣念道:“阿遠,快睡。”
“恩,好。”顧遠漫不經心的回答。
顧成翻了個身,呼呼睡去。另一側的顧林早就睡了個四腳朝天。
月上中天,顧遠的身邊,裝著最初始的稻穀的麻袋中還有一半的糧食,改造糧食的布袋中,已經積攢了上萬粒。這兩個不一樣的袋子中,稻粒看起來一模一樣,任誰也找不出其表麵上的不同來。
五十斤的稻穀,顧遠弄出來二十斤的新稻。把稻穀慎重的交給顧全後,顧遠就不再管這事了。他的重任,還是要放在身體素質的提高上。
六月的天,炎熱無比。到了正午的太陽地裏,放眼望去,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張弓坐在樹蔭處喝了口涼茶,繼續指手畫腳,“手抬高一點……不行不行,腳邁大一點……錯了錯了,手臂用力不是手腕用力……”
顧遠收了木劍,擦了把汗,“張叔,這劍法太繁複,依我看,也不用鉤挑劈刺,我這直接用力一拍,就是石頭也能給拍碎了。”
張弓樂嗬嗬笑道,“我看不是石頭碎,而是你手裏的劍先碎吧。而且你以為就憑力氣,你真能橫掃無敵了?你不知道,這世上總有那武藝高強的人,一出手,就叫你防不勝防?我隻不過有幸學得一點兒子輕身功法,在這肅州城這片,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不過,前幾個月入林子找顧遠,他就曾見過一個輕功比他更高的年輕人,來去無聲,果然不愧是三機閣的人啊。張弓無奈搖頭。
顧遠也陡然想起自己被刺的那一幕。葉府找來的江湖人,果真是厲害。不說身手如何,就那速度,他也必須將精神力達到四級以上才能抵擋。若是近身的話,恐怕自己也是反應不來。
“那,我如何才能習得那些厲害的功法呢?”
張弓皺起眉頭,“這可不容易。我與你說過,我這是有高人打通了任督二脈,才能學了點兒皮毛。你若是想要學,可不得找人把你打通嗎?而且隻打通這兩脈,學到頂峰也就是個二流子,還有那奇經八脈什麽亂七八糟的,反正複雜的很!”
顧遠歎了口氣,將學功法的事情壓入心底。
張弓突然問道,“你家那頭騾子,也喂的膘肥體壯了吧。這幾天多買些路上用的東西,我看有沒有順路的鏢局,咱們到時候跟著。”
“跟著鏢局?”
“嗯!這京城我隻知道在南邊兒,沒人指路,這要是走錯了方向,還不誤了大事!有了鏢局,也安全些。”
“好。”
顧遠不幾日就備好了出行的東西,偷偷摸摸拐去城北遛了一圈,回到家中靜靜等著張弓的通知。
肅州城,葉府內,內院這幾天是徹底亂成了一遭。衛氏心情不好,已經發作了不少偷懶的下人,該發賣的發賣,該打發的打發,一時間人心惶惶,氣氛緊張。
延華院卻如世外之地,宛然不受這緊張氣氛的侵擾。院子裏依舊是四個丫鬟侍奉,各司其職,有理有條,安安靜靜。
衛氏站在門口,拿著繡帕呼扇,“小花,趕緊把那熏香爐子給我滅了,屋裏的窗扇都打開,透透氣。”
“哎!”小花小草滅了爐子,把三麵的窗扇統統打開,隻留下臥房的窗扇半開著。
衛氏這才放下繡帕,揉著額頭,踏進屋子裏。
雕花屏風後,臥房四角放置了四盆冰塊,並不燥熱。劉氏擦了把脖子上的汗,一把掀開架子床的帷帳。
雲錦堆成的暖香中,葉玉書的身上虛虛搭著一層薄紗,麵朝上,睡的粉麵含霞。
衛氏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葉玉書已經隆起一指節那麽高的小腹,手中的繡帕刺啦一聲裂成了兩半。
她本以為用了那香,就能高枕無憂了,於是就放了半顆心,也不再總逼著書兒喝藥!
可偏偏!那香一點兒用都!沒!有!
衛氏帶著這一箱子東西出嫁,二十多年來,葉開陽後院一直隻她一人,她哪裏見過真正的勾心鬥角,哪裏用的上那一箱子的害人之物?她更不知道,這二十多年來,那被扔到犄角旮旯裏的東西,早就被放的失了藥性了。
衛氏猛喘了幾口氣,自個兒揉著胸脯發愁。這都三個月了,此時就算是有那極其靈敏的墮胎藥,但是一滿三個月,胎兒成形,一旦用藥,一不小心就會大出血,到時候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她自小長在世家大族的後院,這後院裏有多少因為墮下成形胎兒而死的,她並不是不知道。隻大出血,從她耳邊來來去去的就有不下三十餘人。還有那痛死的,還有那沒墮幹淨生生燒死的……
一想到這些,衛氏就不寒而栗。
不行,為了書兒的安危著想,孩子恐怕是已經是不能墮掉了。可是,難不成真要讓書兒把孽種生下來嗎?
書兒願意嗎?書兒要是知道了,可還怎麽活?老爺要是知道了,她自己也別想好過了!
而且,人多口雜,若是一個不小心書兒未婚生育的事情傳了出去,不說眾口鑠金,讓書兒再也無法見人,就是於老爺的仕途上,也是極其有礙的。
不行,她必須想個辦法!一方麵保書兒安全,另一方麵,也要讓葉家的名聲不受影響。
怎麽辦?怎麽辦?……
很多年不用腦子的衛氏,想的後腦勺都疼了。她坐在床對麵的椅子上,一陣接著一陣的唉聲歎氣。
“夫人?”小花小聲稟告,“上房紅袖姐姐來了,說是有要緊的事情稟告。”
衛氏扔了徹底撕碎的繡帕,臉色黑沉的走了出去,“什麽要緊事?”
紅袖連忙行禮,“是滁州老家送的信,說是老太君入夏後病了一場,身體不適,正來問問夫人能否回去見上一見呢。老家送信的人就在前院守著。”
衛氏心裏咯噔一下,她老娘身體向來康健,年前還來信說和孫子輩的打雪仗都不輸陣,怎麽會突然病了?“快快,把人帶到上房去,我要問問。”
衛氏抬腳往上房走去,走到一半定住。若是和老爺說,自己南下看望母親,帶著書兒一起。這一來一去大半年的時間,到時候自己找個理由拖上一拖,這就能湊夠七八個月了,七八個月,不正好夠用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衛氏:這個孽種不能要!
顧小虎:o(≧口≦)o
幾年之後
衛氏:哎呦我的小乖孫,快來讓姥姥抱抱親親!
顧小虎: 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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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啦,偷偷碼字,這裏是做賊一樣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