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明智
齊王以修身養性之名,常往名寺古觀拜訪高人參禪悟道,他相信有前世今生之說,但好端端的閨閣女子忽然變成花妖,花妖還能一夜間吃掉了上千馬匹,這個他卻是不信的。
齊王隻當杜倩蓉是在泄憤、構陷孟玉姝,他知道這兩個女子之間已結下仇怨,杜倩蓉為此吃了虧,按照女人的小心眼,杜倩蓉恨不得吃了孟玉姝的肉,但她能力有限,就想借自己的手除掉孟玉姝。
齊王可沒空閑糾結於後宅女子的恩仇恨怨,不過他倒是從杜倩蓉這裏得到啟發,覺得馬匹的丟失,或與匪盜關係不大,說不定就是燕王府甚至是霍英親自帶人做的!
據傳霍英屬下有很出色的馴馬人,不僅能馴出好戰馬,還會誘拐敵方戰馬。
齊王想到這個可能性,臉色頓時沉黑如墨:高熙、霍英!敢劫盜禦馬場,好大的膽子!不信你們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痕跡,讓我抓到了,非要把你們淩遲處死!
憤怒過後,還得應對眼下局麵:石宏增援金雁關,需要補給一批戰馬,另有宗室不少熱血兒郎(在齊王看來全都是些吃飽飯沒事幹混日子還嫌平淡無聊的不肖子)願隨同威遠侯前往邊關拒敵守衛國門,皇帝大加讚賞鼓勵,準允他們禦馬場挑選戰馬,這些宗室子弟平常走馬鬥狗,哪一個沒養有幾匹好馬?但皇帝賞的不要白不要,他們自然會前來挑選,還想要珍稀寶馬,尋常馬匹又豈能入得了他們的眼?
此時若向皇帝稟告禦馬場被盜,所有馬匹盡數無影蹤,齊王敢保證,皇帝能當著臣工們,把折子摔到他臉上!
所以隻能壓下不提,齊王府必須在短短三兩天之內,湊夠兩千匹好馬充盈馬場!
時間很倉促,好在京城不缺良馬寶駒,還可從方圓百裏內調度籌集,但需要大量銀子支撐辦事!
銀子將如流水般嘩嘩流走,剛從封地收上來的各項稅收,進入府中銀庫還沒能捂熱,眼看著就要幹涸見底,卻又正值歲末,諸多事務應酬,還有各種喜宴酒席,年節往宮中進獻年禮……都要銀子!若無後續銀兩填補銀庫,齊王府將變成一個大笑話!
看來,隻好動用江南那些儲備銀子了,另外還得叫手下加大力度,盡快地、多多地弄銀子!
越想越心痛,也愈加煩躁,齊王以手覆額,狠狠閉上了眼睛。
齊王為銀子焦頭爛額之際,威遠侯府石宏石佳兄妹倆正在話別,又是另一番淒切景象。
石佳拉著她哥哥哭哭啼啼,石宏隻是略哄了妹妹幾句,便走到窗邊看著無邊暗夜,濃眉緊鎖,神色沉鬱,心中亂麻紛繁,竟是理也理不通。
石二老爺去世時,石宏曾上奏表,欲告假一年為叔父守墓,被奪情,皇帝有感於他對叔父的孝心,準其守孝百日,而今才滿一月,就再次被奪情,直接要趕赴金雁關拒敵並收複失陷的城池。
身為武將,尤其是眾人眼中驍勇善戰的威遠侯,對於戰事是絕不會推拒的,若放在平常,石宏還會踴躍與人爭搶這個機會,但現在,他既沒有即將奔赴戰場的興奮,更喚不起激昂鬥誌。
倒並不是因為孝期被奪情,事急從權,沒有幾人會在意這個。
究其原因,是他對此次增援金雁關毫無準備,齊王府明明告訴過他:增援金雁關的人是霍英,叫他安心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等霍英走後,自會安排好,到時皇帝奪情,讓他代替霍英統管城外幾大營!
他很屬意這樣的安排,一則臨危受命、遠途馳援本就吃力不討好,金雁關那邊還有個鎮北侯,是出了名的狂傲渾不吝,當年曾與自己父親為戰功起爭執生了罅隙,而今自己做為小輩前往,隻怕更不好說話,何談合作愉快?
二則,齊王跟他說好了的,要想法子拆散霍英和孟玉姝,促成皇帝賜婚,讓霍英和石佳完婚。
霍英不同意又如何?這是父親臨終遺願,妹妹石佳愛霍英幾欲成癡,從小盼望嫁給霍英,也就霍英不解風情沒心沒肺,牛不喝水,石宏有能力壓製它喝,霍英,他必須得順從!
至於之後的事情會變成什麽樣,不必多想,車到山前必有路,煮熟了的鴨子,他霍英還能飛天不成?相信自家妹子有的是手腕拿住他,乖乖做石家的女婿!
還有孟四,若她識趣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出手救一救她,畢竟孟府沒落,她身份過於卑微,進了齊王府無非就是個小妾侍,齊王美妾眾多,又豈會珍惜?還不如跟了他,雖則不能為正妻,他可以讓她做個體麵的貴妾,父親告誡過後宅不可有太多女人,他也隻打算一妻一妾,自當善待孟四。
正妻會是嘉柔縣主,他談不上喜歡,但妹妹石佳與其交好,姑嫂關係密切融洽,這是他願意看到的。
福郡王府已經答應親事,福郡王妃不日將進宮請求賜婚,嘉柔縣主也頻頻與石佳會麵商議婚事,都還沒收到賜婚旨意,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未及去做,他竟要奔赴戰場了!
這算什麽?齊王府在耍弄他?每次都說得天花亂墜、無所不能,卻到關鍵時候生變,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
如今看起來,竟好像燕王府比齊王府更穩妥可靠,雖稱不上能掌控全局,但總會在不經意間避開齊王府算計,毫發無損,從從容容保存實力。
石宏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光,當初是怎麽被齊王府說服的?
齊王也不過如此嘛,除了有個德妃娘娘在宮中說得上話,其它方麵比燕王強不到哪裏去,燕王府現在卻有霍英京營在握,吳俊卿聯姻王氏,那可是西京門閥望族之首……
石宏皺了皺眉,轉念想自己從小到大本就是和霍英、黎耀等人混在一起,自然而然地簇擁四皇子,隻因四皇子生母霍貴妃出自正陽街霍府,霍貴妃早逝,皇帝準四皇子常往霍府習武,打小與正陽街子弟相熟,皇帝瞧著他們成群結對的都不說什麽,這是從小到大的情份。
燕王府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與齊王府私下有往來,今兒下晌還專程派人來問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或許,要像霍英他們那樣一心朝向燕王府,慢慢疏離齊王府,才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