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甜蜜
孟琳依然當玉姝是不諳世故的小女孩,並不與她深入談德昌侯府事件,卻想打聽柳氏近況,玉姝自然不會告之實情,敷衍了幾句,將話題岔開,轉而問候起孟琳的兩位妾室,因杜姨娘曾經懷過父親子嗣,就特別“關心”杜姨娘,事際上是想套知杜倩蓉的消息。
杜倩蓉這麽久沒來到京城,玉姝猜測,是不是因為自己重生之後所做的改變,致使杜倩蓉來不了京城了?
如果她這一輩子都不出現,不讓自己看見她,那就罷了。
孟琳卻不耐煩,兩個妾,一個庸脂俗粉賤妾,一個落了病根生不出孩子的良妾,早膩味了,哪值得浪費時間談說?當下借口還有事,起身離開。
孟琳一走,玉姝就讓擺晚飯,吃飽喝足,又坐著閑話一陣,大家今天都累了,玉姝也想獨處一會,便讓雪梨櫻桃幾人都各自回去休息,自己關了房門,垂下重重窗紗,本欲凝神進“封地”巡視一番,偏又有些心緒不寧,隻得挑燈坐在榻上,拿了個繡活兒在手中慢慢做,一邊將今天所經曆的在腦中過一遍。
德昌侯府那件事發生後,如青欖所說,霍二太爺先是氣勢十足興師問罪,擺出誓不罷休的架勢,隨後燕王府出麵調解,雙方坐下商談,最終和局。
事件按住不外傳,侯府壽宴未受到影響,圓滿結束。
但玉姝卻不能白白吃這個虧,那幾個姑娘惡意太大,若她們所謀成功,則玉姝除一死別無後路,安國公府聲譽會受到影響,霍英剛訂親便沒了未婚妻,常寧伯府更失去至親骨肉……如此嚴重惡劣的後果,不加以懲戒說不過去,德昌侯府做為主人家,明顯有縱容疏忽之責。
霍二太爺提出來,德昌侯府倒是不含糊,當場拿出城外一個山莊地契,誠意十足贈送給孟四姑娘做為賠禮。
這山莊便是德昌侯世子夫人曾提及的,專門培植栽種了許多奇珍花草、果樹林子的地方,價值三萬兩銀子。
至於對幾個姑娘的懲戒,德昌侯府表示無權管教別人家的姑娘,自家的四姑娘丁瑤華明年及笄,尚未訂親,會將其禁足一年,但請求安國公府和常寧伯府,不要將嘉柔縣主涉及此事件中……
玉姝冷笑:丁瑤華禁足一年,丁府那幾位少奶奶呢?竟然提都沒提起,德昌侯府這算盤打得倒是精明得很呢。
要知道幾位少奶奶不止是縱容那麽簡單,她們可算是同夥了,倘若玉姝遭難,區區一座山莊豈能抵罪,虧他們還好意思要求,不將嘉柔縣主牽涉其中!
而福郡王妃召見玉姝時那副姿態,分明還想要狠狠打壓一番。
有些人真的是原諒不得。
石佳和陸寶茵,據說後來相繼跑掉了,霍二太爺自然沒放過她們家大人,石二老爺答應參照德昌侯府的做法,回去後定要嚴厲懲戒自家姑娘,並給孟玉姝賠償財帛田莊。
東安侯陸府初時還很傲慢,不相信不承認陸寶茵會做出那種事情,東安侯夫人反過來怪罪霍二太爺毀她女兒名聲,吵嚷著要與霍二太爺上衙門打官司去,霍府的人當即將人證物證齊齊擺到她麵前,其中甚至有丁瑤華和陸寶茵的婆子和貼身婢女,霍府侍衛手段自是不同尋常,所有供詞已簽字畫押,便是麵對主母,婆子和婢女都供認不諱,無人翻供,東安侯夫人不得不閉嘴。
玉姝想到前兩天在柳宅見過趙佩蘭之後,心情有些許鬱悶,霍英不會安慰人,隻說:“不想去就不去,想去盡管去,放心吧,無人能傷害你!”
當時以為他就那麽隨口一說,畢竟青欖和荔枝確實本領很強,如今看來,他其實早有準備,否則若隻是青欖荔枝兩人相隨,玉姝在德昌侯府即便沒吃著虧,卻也不可能那樣神速地查驗、捉人,搬來霍二太爺,當場將整件事情理論清楚。
那一番倒騰可謂馬不停蹄,需要的人手不下數十個吧,這些人又從何處冒出來?玉姝不得而知,心頭卻是莫名溫暖安定,其間還摻雜著絲絲甜意,被某個人保護起來的感覺,真的很好。
玉姝想著心事做繡活兒,不知不覺夜已深,玉姝收了繡活兒,打算喝杯溫水便歇下,今夜是青欖當值,明早由荔枝帶她練武,荔枝那套鞭法不錯,隔老遠便能準確無誤直取目標,玉姝也想學,現在卻還得先把基礎打好再說。
手指在桌麵輕點,桌上憑空出現一隻白玉瓶,這玉瓶裏是收集起來的玉液,月華杯如今隻能到月圓之夜,準備妥當了才拿出來,因它每次甫出現總會伴隨一圈圈閃爍的光暈,夜裏尤其明顯,玉姝以為屋裏垂了幔帳,又是深夜無人察覺,但有一次就被值夜的荔枝看見了,趕緊跑來敲門問那一串串亮晶晶的是什麽?是不是燈燭未熄滅點著了幔帳?
把玉姝驚出一身汗,心知自己大意了,此後不再頻繁喚出月華杯,好在白玉瓶裏收集得不少的玉液,取用玉液隻需把玉瓶拿出來就好。
玉姝小心往茶壺裏滴進六滴玉液,怕自己體質弱受不住,從剛開始的一兩滴,到三四滴再到如今的五六滴,身體越來越硬朗,力氣明顯增大,精神旺盛,練武時,完全能捱得住青欖荔枝的打磨。
院中水井裏,她注入了雪峰峭壁上冒出的清泉,並兌入三滴玉液,保證得身邊丫頭婆子們健康不易生病就好,不能放太多,萬一有人天賦異稟,嚐出味兒來,引起懷疑就不好了。
藏起玉瓶,斟了杯水剛要喝,卻聽房門傳來三聲輕叩,青欖在外麵道:“姑娘?姑娘你歇下了嗎?”
玉姝:“……”
今夜青欖值夜,不會她也看見什麽了吧?眼神兒也太厲害了,自己都暗地裏把幔帳由兩層添成三層了。
玉姝放下茶盞,起身撩開珠簾走到外間,問道:“是有什麽事嗎?”
“是的,請姑娘開開門。”青欖聲音漸低。
玉姝輕籲口氣,走去拉起門栓,打開門扇,青欖站在門口不自然地幹笑一聲:“姑娘……”
門邊暗影裏忽然有個男子聲音道:“行了,你下去吧。”
玉姝被這男聲嚇一跳,很快反應過來,不由瞪大了眼睛:“霍英?”
“嗯。”
隨著應聲,一股清涼疾風撲麵而來,玉姝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暈頭暈腦地被他裹挾著進入燈光明亮的內室,玉姝借著燈輝才剛看清霍英俊美得過份的臉,和那愈發襯出他挺拔俊逸身段的玄色夜行服,忽然眼前一片黑暗,他竟把燈給吹滅了。
玉姝:“……”
想問吹燈幹嘛?說出口的卻是:“門關了沒?”
“關了。”黑暗裏霍英緊握著玉姝雙手,微微喘氣,聲音裏透出點心虛:“我們就這樣說話好吧?若讓人知道我深夜進了你屋裏……不太好。”
黑裏嘛漆的,玉姝看不見他臉上表情,從他手心的熾熱猜到他此刻很緊張,想到素日清冷鎮定如霍英,第一次潛入女子閨房,也會慌張,玉姝忍了幾忍,終是噗嗤笑出聲:
“知道這樣不好,你還來?既然來了,你又怕什麽呢?”
“我什麽都不怕,隻擔心你生氣:未得你允許就來了,但我不能不來。今天德昌侯府果然出事,我以為安排妥當萬無一失,可沒想到,卻是叔祖讓你受了委屈……叔祖壓製了我的人,給我傳訊說平安無事,一切都好,我未能及時趕回來,害你忍氣吞聲……”
霍英一隻手摸索著撫上她的臉,輕聲道:“是我的錯,沒保護好你。”
玉姝聽了,隻覺得鼻子一酸,眼中瞬間充滿淚水,卻並不是委屈,相反她心中暖意融融,仿佛春風習習百花盛開,一種極其美好的情緒感動著她,如人們所說,是幸福的感覺。
她掙脫被霍英緊握的手,毫不猶豫地靠進他懷裏,說道:“阿英,我剛才想你了。”
霍英一楞,旋即一陣狂喜,雙臂迅速收攏將人緊緊抱住:“我天天都想你!”
“你以後一定會娶我嗎?”
“我非你不娶!”
“我也是,非你不嫁。”
“玉姝!”霍英感覺自己要飄上天了,差點忘記自己為什麽而來。
“我終將嫁入霍家,與你生死相隨,榮辱與共,所以今天在德昌侯府,我讚同叔祖的做法,叔祖很愛護我,我並未受委屈。”
霍英:“……”
怎麽就這麽乖巧懂事呢?讓人心疼!
他低頭輕嗅著她發間清幽香氣,忍不住在發頂親吻了一下:“可有生氣?”
“沒有,犯不著為不相幹的人生氣。”
“說得對,當年母親就是為那不相幹的人生氣,所以身染沉屙,我絕不要你生氣!”
“我不會的,看不慣就直接懟回去——我今天還打了石佳。”
“好!跟著青欖荔枝認真練,把身體練強壯、力氣更大些,誰招惹你就打,打到你高興為止!”
“那要是打不過呢?”
“打不過退開,放著讓我來打!”
“……”
黑暗中兩人相擁相依,彼此傾訴著,沉浸在幸福甜蜜之中,平時寡言的霍英此刻變成話嘮,玉姝說一句他恨不得答兩句,隻是猶如醉酒般,渾然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若日後還能想起,怕是自己都要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