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節
追上我，氣喘籲籲的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等著他順了氣開口：“還好嗎？”
“還好。”隻是想問這些話？
“到底…有多好……”我是不是聽錯了？這個男人，可是在文苑大肆捉弄我、對我的言行百般尋找漏洞並以此為樂的男人？現在，竟然如此語無倫次！
歎了口氣，我開口：“現在和明佳爺爺還有伊風爺爺住在一起，雖然不富裕，但是既充實又愉快。上學和打工的過程中，認識了很多新朋友。總之，很好。”
“是啊。”他似乎有一點從剛才的混亂中恢複過來了，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你的變化真大，個子長高了，人也開朗了，還有頭發，也剪短了。”
“製藥廠經營得怎麽樣了？不再做老師了吧！”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我若無其事地問他，就像一個很久沒見過的故交。
他點點頭，“剛剛開始的時候很麻煩，現在多少上了軌道，湊合吧。如果我沒有預想錯的話，製藥廠將會是最有前途的企業之一。”
“加油喔！”我笑著為他打氣。
“好好照顧自己，都瘦的隻剩一把骨頭了。這麽辛苦打工是為什麽？應該不需要為錢的事情發愁才對。”
聳聳肩，我笑了一下，“爺爺他們的錢足夠養活我了，但如果我花老人家的錢，也就是還在用家裏的錢，根本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的。現在我不能贍養爺爺，但至少，我想自己花自己的錢。學費不用愁，不但免費，還有獎學金拿。隻要夠花銷的就可以了，所以也不是很累。”向他眨動一隻眼睛，我促狹的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容易長肉的類型！”
他把手伸進口袋，我以為他是要拿錢給我，做好了拒絕的準備。但他卻拿了一張名片給我，掏出筆，在上麵寫了一行字。然後，遞給我。“青蓮，這是我的私人專線，有空打給我。”
“什麽時候，一定。”很久不用的社交式辭令，說完，我把名片放進包裏，笑著對他說：“我還有課，先走了。”
沒想到，就在我走開之際，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手腕，上麵的傷痕讓他嚇了一跳。拿起我的手，放在眼前細細的看著。“這是…上次的傷口……怎麽沒好……”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一直這個樣子。”我淡淡地說，“還有什麽事？”
“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
掏出便條本，我把爺爺家的電話寫在了上麵。
“沒有移動電話？”
“我可是窮學生。你晚飯時間打就可以了，其他時候我可能不在家。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先走了！”
說完，我又一次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
手中的名片上也飄著他身上的香味，晃著那張名片，我想起了明佳爺爺和伊風爺爺的往事。隻是，伊風爺爺的手帕在我手中換成了淩嘯風的名片。但結果是一樣的——我也沒有打電話給淩嘯風。
再見到他，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放下對他的感情。他懷抱的溫暖，我無法忘記；他對我的溫柔，我也無法忘記。寧願他是用激烈的情感對待我，那樣我就可以像退去一場熱病一樣忘了他。而他偏偏是用細雨潤物似的感情，一點一點滋潤我因寂寞而幹涸的心，讓我無論怎樣都忘不掉。
難怪全家人爭著搶著讓我“嫁”給他，沒想到最不起眼的製藥廠竟然會是未來的明星企業。現在到了社會上我才知道什麽是“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他至少可以少奮鬥20年，實在是幸運。
而我以後要做些什麽呢？大概是以好成績畢業，再找個好一些的工作，這樣就可以了。結婚？我沒想過。自己還年輕，隻要想到工作為止就好。這樣就可以了，淩嘯風和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至少現在，我想我忘不了他。算了，忘不了就忘不了吧，忘不了的，選擇漠視就好。
難得有一天清閑：琴行盤點、家教的學生要小考、學校放假，終於可以休息一天了。這麽久的忙碌生活，都讓我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清閑過了。
逗逗貓、吃吃蛋糕、看看書，就好像回到了中學時代一樣——隻是現在，我過得比以前快樂。
電話鈴響了，過了一會兒，明佳爺爺掛掉電話到我房裏，說：“青蓮，嘯風出車禍住院了。”
我吃了一驚，但沒有說話。
“你聽到了嗎？”明佳爺爺的聲音一貫很沉穩。
“嗯。”我在聽到的那一刻就已經想要立刻衝出門去，但我依舊沒有動。
“隻有這樣？”
我抬起頭，放下書，左手下意識的摸在右手手腕上。
“青蓮，愛上一個人，會受傷是難免的。不要害怕受傷，也不要害怕會留下傷痕。因為這傷痕證明你愛過，也證明你曾經被愛過。”此刻的明佳爺爺在我眼中仿佛是那個在半個世紀前，因為傷害了伊風爺爺而心痛的李明佳，“能夠用一生去愛一個人，那需要很大的勇氣；能夠用一生來默默的愛一個人，那不僅僅需要勇氣，還需要忍受痛苦的決心。但是，錯過了一生一次的真愛，那代價就是要承受一生後悔所帶來的痛苦。”
“爺爺……我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我努力不讓它流出來。
“即使被傷害了，仍然有被愛過得記憶留在心裏。”
走在醫院散發著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我不禁回憶起明佳爺爺他們的故事。我們和億元，都好有緣啊！
見到他要說什麽？幫他叫家人麽？
徘徊於剛打聽來的他病房的門口，我卻沒有進去的勇氣。隻是在聽說他在“骨科”的時候，我的心已經縮在了一起。他不會死，但他會不會殘廢？
“你是龍嘯海的家屬麽？”病房裏的護士走出來，看見我就問。
“算…算是吧。”
“通知的時候聽說是個老先生接的電話，您是老人的孫子？”
我點點頭，護士也笑了，“你進去吧，他的醫藥費還沒有教，住院手續也沒有辦，一會兒再說吧。不過別打攪太長的時間，病人在休息。”
在休息，我進去看一眼就走好了。信用卡在口袋裏，應該夠付醫藥費。
剛開門，就聽見低沉的聲音：“是青蓮嗎？”
“你…醒著？”護士還說他休息了？
入眼的，是一幅狡黠的笑，“我聽見護士說話了，‘休息’可並不是單指‘睡覺’。”
看他的樣子，是有點慘：頭上纏著紗布，手臂還被吊著。不過，精神好像還不錯。
“你怎麽受傷的？”
“開車有點手生，沒留神就撞上樹了。”
“怎麽，高級車連個安全氣囊都沒有？淩家少爺都掉價自己開車了？”不知為何，說出來的話竟然違背自己的心意的去傷害她。而自己的心裏，又何嚐好過。
“我也離開家了。”他笑著看看我，“和你一樣，什麽也不帶，開了一輛破車，還出了事。電話本也忘了帶，外套裏隻揣著你的電話號碼。”
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他也一直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我開口打破靜寂：“我去幫你付醫藥費，順便半個住院手續。”
“用明佳叔叔的錢？”
“是我的。”
“我們都不是親戚了，不是嗎？你姓‘謝’，而我姓‘龍’。我不能用你辛苦打工的錢。”他的話裏，透著寂寞。他為什麽要離開家呢？是因為寂寞嗎？難道離開家，就可以遠離寂寞了嗎？
“就當時你向我借的，回頭還我就是了。”說著，我向門口走去。
“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
他的話，讓我停下了開門的動作。我慢慢開口：“你不是也沒有打給我麽？”
“我可以理解成……你再等我的電話麽？”聽得出，他的聲音中帶有欣喜的顫抖。而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呢？難道說……我真的在等……等他的電話……
“話是說給人聽的，你隨便去理解好了。”我轉動們的把手。
“我有一個夢想。”
沒有看他，也沒有回頭，我靜靜的等他說下去。
“我想有一間房子，不用太大，離海5、6公裏就行。在前院，我要挖一個水池，然後在池子裏，種滿會在夏天盛開的青蓮。我還要有一個後院，在那裏，我要重傷，全世界最美的藍色玫瑰。”
他溫柔的聲音說著，在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幅這樣的景象：小小的院子，有一泓池水，池水中，開著美麗的青蓮；走到後院，芬芳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那裏有會在月下顯得更美麗的藍色玫瑰。一瞬間，我好想親眼看看這景象。
“這是你的願望？”我輕輕問。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