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薑帷將馮子葉放到床上，給人穿好衣服，才問道：“子葉，剛才老狐狸是不是欺負你了？”


  而馮子葉被他這麽一問，才從驚訝的石化狀態回神，原本驚呆了的嘴巴動一動，說道：“沒、沒有……”


  馮子葉這樣遮遮掩掩的回答，讓薑帷更加在意了，他將拳頭往軟綿綿的床上一砸，道：“還說沒有！衣服都給你扒了！我都聽到了！”他十分想不過，衝著棉被撒完氣就站起身，“不行，我得去找他理論理論！”


  見薑帷這樣，馮子葉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下擺，道：“哎呀，你別去——”


  “子葉，你別擔心，有我在，我不會讓那死狐狸再欺負你的！”薑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覺得子葉太溫柔了，被人欺負了都不吭氣，要是沒有自己，他可怎麽辦喲！真是想想都捉急！

  “哎呀，你真的別去了！”馮子葉耳朵都紅了，不知道怎麽跟薑帷解釋，隻能從床上跳起來，小跑上前攔住了薑帷的去路。


  薑帷捉住馮子葉的肩膀，恨恨道：“他是教練了不起啊，教練就可以這樣隨便欺負人啊？大不了咱自己訓練，把他給開了！”


  馮子葉被薑帷抓著，眉毛就皺了起來，他疼得牙縫嘶嘶作響。這樣，薑帷才終於察覺到馮子葉的異常，忙問人怎麽了。


  “沒、沒什麽……”馮子葉咬著牙，還是不想道明實情。


  薑帷把人上下打量，也瞧不出到底是哪兒出了毛病，但他一鬆開手，馮子葉的眉毛就撫平了。這下他終於明白，可能是子葉的肩膀之類的地方在疼。


  他不由分說地把人拉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扒開了馮子葉的衣服，一瞧，原來是之前被他打到的地方形成了一片淤青。


  “都是我不好！”薑帷現在隻想抽自己，他沒想到馮子葉被他打到的地方會傷得這麽嚴重，當時看的時候明明還隻是一片淺紅，沒想到現在竟會成這樣！他聯想起剛才好像在子葉辦公室看到了熱水，所以……“子葉，難道剛才曆險是在給你敷傷口？”


  嗯，木頭的腦袋終於轉過了彎。


  馮子葉為難地點點頭，說：“所以你別去找曆險麻煩了，人家是無辜的……”


  “那，你傷這麽重怎麽都不跟我說呢？”薑帷汗都要冒出來了，又是自責，又是擔心，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


  馮子葉摸摸他的眉毛，道：“我這不是不想你擔心嘛……”


  是了，他本來不想讓薑帷擔心，所以打算自己處理處理，卻正好被曆險撞見到，於是曆險就自告奮勇幫他熱敷，哪成想這一幕被薑帷撞見了，就給誤會成了這樣！不過估計子葉要是還不解釋的話，曆險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薑帷聽完馮子葉的解釋，算是徹底體會了一次什麽叫尷尬癌。他回想起剛才自己舉動，覺得自己怎麽那麽傻/逼。感到丟臉的他現在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原地轉了兩圈後，說：“那、那我去幫你重新打水……我來給你敷！”


  見這冒冒失失的男人又要出去給他打水，馮子葉連忙一把將人拉住，一指臥室自帶的洗手間，道：“別出去了，屋裏就有毛巾和熱水。”


  馮子葉的話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完全沒有指責薑帷犯傻的意思，但薑帷聽完之後，還是整個脖子都紅了，埋著腦袋就往洗手間衝，心說今天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弄好熱水和毛巾後，他小心翼翼地給馮子葉熱敷起來。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也發現了，馮子葉這人特別怕痛，單從他打個針都可以哭得比小孩兒響這一點就可見一斑。薑帷一邊敷著，一邊暗想，難怪剛才子葉在辦公室叫得那麽慘。不過他又想到，這些可都是他薑帷害的，於是抬起腦袋，憋著一張紅通通的臉，道起歉來：“子葉……對不起啊，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馮子葉微微笑，雖然肩胛骨的地方還是疼，但有薑帷的手在毛巾上麵按著，他就覺得像打了麻藥一樣，痛覺沒那麽明顯了。他摸摸薑帷憋紅的臉，道：“你看，我被你打了一下都這麽疼，曆險那天被你揍成那樣，你是不是也該去道個歉？”


  薑帷想了想，經過兩天的冷靜，他現在再回想起曆險當時挑釁自己的話，隻覺得自己傻，竟然這麽容易就被人給激怒。雖說他還是覺得曆險也有不對的地方，但總結下來也隻能怪老狐狸嘴賤，自己手賤。總之揍了人是事實，既然子葉還是自己的，那他也懶得計較了，於是乖乖點頭，道：“知道了，我明天就去給他道歉……”


  “對了，你們那天為什麽打架呀？”馮子葉卻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開口道。


  為什麽打架？這哪兒好意思說啊！自己經過今晚這一折騰，在子葉麵前形象一定扣成了負分，尤其是智商分！這時候再告訴人家，打架不過是被曆險幾句話給激的，那還不得被人當成智障處理了！薑帷可不想被子葉看成智障，於是他擺擺手，說：“沒什麽，都是小事情，過了就算了嘛，不提了不提了！”


  馮子葉歪頭，對薑帷的敷衍表示一個標點也不信，但既然薑帷不想說，那他也不問了。他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數了數俱樂部有幾個基，最後對薑帷說道：“反正今天鬧成了這樣，大家也看見你把我抱進房間了，要不……咱倆幹脆出櫃得了？也比較方便之後交往。”


  “啥？！不不不——這可不行……”薑帷立馬將頭搖成了撥浪鼓，光是聽到出櫃兩個字都夠他渾身上下抖三抖的。


  “為什麽不行呀？”馮子葉不解，耐心問道。


  “這……”其實要薑帷解釋，他也說不明白為什麽就不行，但他就是怕，覺得這麽做十分不好。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後說：“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馮子葉自己將變涼的毛巾拿下來，薑帷眼疾手快接過去幫他重新浸濕帕子。於是他將沒受傷的那半邊身體的手撐到床上，道：“你這小子，形婚都敢說形就形，讓你出個櫃，你倒是瞻前顧後了……”


  薑帷把水擰幹，重新給人敷上，道：“這不一樣嘛……結婚那是幫星哥忙……”


  “那你說，要是明天大家問起來，尤其是你室友問起來，你怎麽說？”馮子葉這個話，言下之意已經完全默認薑帷今晚會留下來陪自己睡覺了。


  “啊……就說我照顧了你一宿唄，反正你從前生病受傷什麽的，我也沒少照顧你……”薑帷換了隻手按帕子，道。


  馮子葉無聲地歎了口氣，覺得在出櫃這個問題上，似乎是沒辦法跟這個寶寶解釋了。他將身子往前一倒，直接跌進薑帷的懷裏，道：“啊~好累啊~那休息吧。”


  於是，薑帷收拾好毛巾和水盆，將馮子葉在床上安頓好，自己也利索地脫衣服躺下。


  關了燈，兩個男人肩並肩躺著，薑帷開始胡思亂想，馮子葉卻呼吸平穩，閉著眼睛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那個……子葉……”


  “嗯？”


  “我、我跟你講故事吧……”


  什麽？又要講故事？薑帷一說起這個，馮子葉立馬就回憶起上次薑帷看網絡小說，看得走火入魔的事實！不過他也沒有嚴詞拒絕，而是反問道：“薑帷，你咋老愛跟我講故事啊？”


  沒想到，這一問，卻把薑帷問得不好意思起來。


  薑帷在黑暗中摸摸鼻子，東拉西扯道：“小時候，我媽話嘮，我每天一回家她就比比我。那時候，我每天覺得最幸福的時光就是睡前我爸給我講故事的時候了。因為這個時候我媽不會過來叨叨，我爸假模假式地跟我念幾句，就自己看書去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覺或者玩兒別的，那時候啊……”


  薑帷本來是想給馮子葉解釋自己為啥那麽愛講故事，但沒好好讀過幾年書的他，為了說明這個問題，著實是費了十分鍾才說明白，而且幾乎把整個重點都落在了自己的童年上。


  其實簡而言之，他就是由於小時候媽媽太能叨叨，唯有睡前他爹給他講故事的時候可以得一點兒空閑，所以久而久之他就覺得講故事是最幸福的事。


  對兒時的薑帷而言，講故事代表著恬靜、幸福的時光。想必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記憶，兒時的幸福，可能是一塊大白兔，可能是某天突然搬走的鄰居家的小孩兒，可能是鄉下姥姥家升起炊煙的味道，這種東西，說不明白，千奇百怪的。但對於小時候的自己，那就是幸福，就是甜蜜。這種感覺很難再現，也不可能與他人共享，薑帷用自己笨拙而特殊的表達方式，其實無非想說句，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


  當他希望一個人幸福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會對對方說，我給你講故事吧。當他這麽對一個人說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在給人表白，我喜歡你，我想給你幸福。


  薑帷他還在絮絮叨叨講述他的童年，費力地解釋著。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早在子葉車禍住院的時候，就已用自己特別的方式，向對方表過了白。


  “那，你都跟幾個人講過故事呀？”馮子葉將腦袋擱到薑帷肩膀上，軟軟地問道。


  “唔……好像隻給你一個人講過。”薑帷拿臉蹭蹭馮子葉的頭發，將手伸到人脖子底下，把人攬進了懷裏。


  “嘶——疼疼疼。”馮子葉肩胛骨被碰到，又叫起來。


  看來，今晚是沒辦法摟著睡覺了。


  薑帷放開馮子葉，在人腦門兒上印了一吻。


  他其實還想吻別的地方，還想做更多，可是馮子葉摸了摸他的臉，說：“太晚了，睡吧。”


  於是，他隻能極力無視著自己悄悄昂起的某處，輕輕地回應了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