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當然喜歡你啊
馮子葉還是目不轉睛盯著電視機，答曰：“會的吧……”
“嗯？為什麽呢？你都不知道我喜歡的是誰，就這麽篤信嗎？”曆險朝空氣吐了口煙，室內開著空調，稍微有點熏，他便起身打開了窗戶，想了想，索性拿上手機、香煙和打火機，直接在窗邊坐下。窗外的夜色倒影出他寂寥的背影，仿佛在對看到的人說，靠近我吧，溫暖我吧……
馮子葉走了過來，在他身邊坐下，說：“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想必是個不錯的人吧，能被曆教練喜歡上的話。”
“嗯，的確很不錯呢，好看又善良，而且是個工作狂。”曆險笑，盯著馮子葉目不轉睛地看。
馮子葉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說：“對了……既然你有心上人，怎麽不叫他陪你一起回家呢？”
“他啊……我雖然喜歡他，但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呢。”曆險終於挪開了眼睛，微微垂下了頭。
“你這麽棒，他肯定會喜歡的！”馮子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隻感覺現在的曆險看起來那麽脆弱，那麽孤獨，似乎是非常需要安慰和肯定的樣子。他想起他自己，從前任那裏分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沒自信和生無可戀，一時間心中湧起千萬種滋味，卻不知該如何言說。
“……可以，抱抱我嗎？”曆險將腦袋徹底埋在了自己膝蓋上，聲調低柔。
麵對曆險這樣小心翼翼的請求，馮子葉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拒絕。他伸手將曆險攬入自己單薄的懷抱，仿佛在擁抱二十二歲時的自己。
“都會好的，都會好的。”馮子葉拍著他的背，曆險赤/裸的肌膚貼在他不算厚的毛衣上，他閉上眼睛，繼續說：“我跟前任分手的時候，也是難過了好久。那時候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也沒有實習過，家回不了，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慘兮兮的。不過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挺過來了麽。遇到了喜歡的人，就大膽地去追吧。不要眷戀過去，你看你現在已經有勇氣回家了，說明你已經在走出來了。”
他摸了摸曆險濕漉漉的頭發，繼續說：“即便是家裏人還不接受你，你也還有我，還有俱樂部的大家。NGU永遠歡迎你，我一直把這裏當成我家，你也可以的……”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安慰著。曆險慢慢將臉從他的胸口抬起來，擱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沒有注意到，曆險掐滅煙頭的時候，順帶摸走了煙盒旁邊的手機。
他更沒有注意到，曆險打開了手機的照相機，無聲地連拍了好多張，他們相擁的畫麵。
“真的嗎……可是我覺得我哪兒哪兒都不好，我害怕我喜歡的人會討厭我……”曆險的聲音還是諾諾的，偷著一股子慘勁兒。他默默打開了錄音機的功能，按下了紅色的開始按鈕。
“不會呀，你真的很棒。你看啊，你是世界一流LOL戰隊的教練，而且長得這麽帥，人又好，誰會不喜歡你呢？”馮子葉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掉入陷阱，單是曆險捏造的那段過去，就可以擊潰他所有的防備。
“……那你呢？子葉的話，會喜歡我嗎？”曆險調整了呼吸，將每一個字的聲調都控製在恰到好處的節點上，成敗，在此一舉。
“喜歡啊，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馮子葉脫口而出，他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對誰都無法說出喜歡，而僅僅是對真正愛的人，說不出來而已。
“……子葉，謝謝你，對不起。”曆險關掉了錄音機，不露痕跡地將手機熄屏。
“道什麽歉呀，你又沒有對不起我。”馮子葉還撫摸著他的頭發，語調心疼。
曆險從他的懷裏起開，摸摸馮子葉的臉，“我今天這樣，嚇到你了吧。好了，睡吧，我休息一下明天應該就好了。”
他沒有再將曖昧進行下去，一切都終止在恰到好處的位置。馮子葉也起身關掉了電視，回到了屬於他的那張單人床上。
之後的幾天裏，曆險以各種借口不回家，總說自己還沒準備好。他白天拉著馮子葉各處遊玩，說是為了和未來的男朋友的約會而排練。A市周邊所有的大小景區都被走遍，入夜，兩人就就近找個地方開房睡覺，曆險每次都會悄悄地拔掉網線，不給馮子葉一點聯係薑帷的機會。
馮子葉期間表達過多次聯係不上薑帷，想要回去。但每到這個時候，曆險就會擺出可憐兮兮的姿勢，讓馮子葉心軟。
他後來還是發現了手機信號的異常，曆險見再瞞下去要藏不住了，也放了大招，說自己剛剛在微信上跟喜歡的人表白了，被拒絕了。馮子葉又來安慰他，他借口說表白被拒，不想回家了，這才放了馮子葉回俱樂部。
回程的車上，他偷偷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曲別針，趁著馮子葉睡覺的空檔，將人的手機拿過來，取出了藏在SIM卡裏的塑料紙。再度裝好卡後信息嘩嘩嘩地湧進來，他默默掃了一眼，就把手機歸回原位了。
回到俱樂部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一號了，馮子葉這幾天耽擱了太久，很多公務沒來得及處理，一踏入俱樂部就心事重重地。
薑帷長時間聯係不上馮子葉，打曆險的電話也不接，隻有曆險的繆繆幾條短信給他報過平安，才讓他沒有慌張到打110報警。他一看倆人回來了就衝上去想問問子葉這幾天去哪兒了，但是曆險一把拉住他，掏出幾個袋子說是給他買的禮物，就這樣打發馮子葉先去處理公務，並把薑帷給攔了下來。
馮子葉本來就掛念著俱樂部的事宜，沒多想就聽話地上了樓。之前曆險的確跟他說過要帶禮物給薑帷，他也看過，那禮物的確是薑帷會喜歡的東西。
馮子葉抱著筆記本去到辦公室關上門的時候，曆險已經拉著薑帷去了茶室。
他直接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扔到薑帷麵前，讓人自己看。
薑帷拾起手機，翻看起相冊裏一張張曆險和馮子葉在一起的畫麵，有的是在酒店裏擁抱，有的是在景區遊玩，有幾張照片曆險甚至故意借了位，使畫麵看起來好像兩人在接吻的樣子。
薑帷的手開始顫抖，而曆險，從他顫抖的手中奪過手機，打開了那段蓄謀已久的錄音，播放了起來。
“子葉的話，會喜歡我嗎？”
“喜歡啊，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
短短兩句話，足以將薑帷的理智擊潰。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隻在嘴巴裏重複著：“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他想起子葉從未對他說過的那句喜歡，心如刀割。
“怎麽樣，該看的你也看了，該聽的也聽到了，現在該你履行自己的諾言了吧？”曆險抱著膀子，在古風的茶室裏端坐，看起來像個穿越時空過來的美人，隻是嘴巴裏的話字字戳心。
“不可能……我不相信！我要聽到子葉親口對我說！”薑帷將拳頭捏緊，砸在了木質的地板上。
“你確定你承受的起麽？被心愛的人當麵拒絕什麽的。”曆險輕笑，又打開了一段錄音，那是他和馮子葉一起遊玩時錄的，裏麵是馮子葉歡笑的聲音。
“聽到了嗎？他跟我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殘忍的人嘖嘖了兩聲，感歎起來：“子葉這個人啊，就是太心軟了。你那樣大喇喇跟他表白，他不忍傷你的心，所以才勉強跟你玩一玩。”
“別說了！”薑帷的指關節已經被砸得滲血，他顫抖著，咬著牙。
“你看，他要是真的喜歡你的話，怎麽可能假期這麽多天把你一個人晾在這裏。你也不要自討沒趣，去問別人為什麽不接你電話了，子葉那麽善良，你就別讓他再撒謊騙你了。”
“我叫你別說了！我不相信！”薑帷氣紅了眼，一把抓住曆險衣服的前襟。
“嘖嘖，你想怎樣？打我麽？這樣子葉會心痛的哦。你忍心看他心痛麽？你也不瞧瞧自己，一個三流的上單，要錢沒錢要才沒才，你拿什麽愛子葉？你都沒發現，子葉回來之後看都沒看你一眼麽？這還不夠說明問題？你是不是要我跟子葉兩人手牽手在你麵前表演一些令你不適的畫麵才肯罷休？”
曆險反手掐住薑帷的下顎，抬起頭，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薑帷，“如果你感覺在NGU待不下去，我可以幫你轉會，給你一個好的下家。也算是對你被玩弄的感覺進行一個補償吧。子葉對你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我替他道歉。”
“好了，明天隊員們就回來了，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我要去陪子葉物色新的上單了。”曆險一把甩開薑帷的下巴，但薑帷還牢牢抓著他的衣服，“麻煩你鬆手，算是給我們雙方都留一點臉。”
薑帷憤怒著，顫抖著，他無法控製自己鬆開緊緊抓著曆險的手，而是用另一隻手，一拳揮了下去。
曆險的嘴角被打得滲血，向後趔趄了幾步。他順勢推開了房門，扔下一句你好好考慮吧，就出了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