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晨
這幾天,木頭薑帷有些說不出的不爽。他至今還清晰地記得那天早上看到曆險從馮子葉房間出來時的場景。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曆險走在前麵,一頭長發隨意地紮著,慵懶地邁步和自己擦肩而過,身後跟著一臉不可描述的子葉。那時都快八點了,在薑帷的記憶裏,馮子葉很少這麽晚才起床。
他甚至能清楚地回憶起馮子葉當時打著哈欠眼角泛著淚花的樣子,還有曆險揉他頭毛時的笑。
一想起來就不高興,以前都隻有他有資格揉馮子葉的頭毛,連寧一萌都沒揉過!
“薑帷快跟上!你掉隊啦!”肖一靖的喊聲把他從回憶裏拖回現實——他們正在晨跑。
“唔,來了!”走神的人加快步伐,卻還是跟跑在他前麵的肖一靖拉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不消說,這破晨跑的規矩肯定是曆險定的。從他入住俱樂部那天開始,晨跑便成了NGU每天的必修課。終於跑回小區樓下時薑帷撐著膝蓋大口喘氣,一邊喘,一邊詛咒著晨跑這個該死的設定。
不光如此,現在他們每天晨跑完了回來,上午要五黑打排位,下午還得跟別的俱樂部打訓練賽,晚上不參與直播的幾個隊員還要自己進行針對性的訓練。雖然這些改變倒還蠻科學,可一旦聯想起這些都是那個叫做曆險的人製定的,他就莫名地覺得渾身不自在,幹起什麽來都愛走神。
回到俱樂部,大家簡單衝了個澡就開始訓練了。
下午的訓練賽是和祁飛他們打,這讓肖一靖還蠻高興的。
白天的訓練很快過去,薑帷都不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幹了什麽,連自己玩的是什麽英雄都記不起來,腦子裏就顧著回放著子葉睡眼惺忪的樣子了。晚飯的時候馮子葉敲了他好幾次問他神遊到哪去了,他扭過臉,呆呆地看著馮子葉,隻回了個:“啊?”
馮子葉嘴裏鼓著飯菜,正瞪著他,他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臉,卻總覺得這人離自己好遠……
這幾天子葉的病已經好全,薑帷的頭上也取下了紗布,改為一個小小的邦迪貼著。他思緒又飛了出去,他想,自己這兩天的各種不適應,大概是因為自己和子葉的病都好了兩人不再需要互相照顧所以疏遠了吧……
吃完飯就是針對性訓練,不過薑帷因為要和稅馨直播,所以不用參加。一盤排位剛剛開始,馮子葉端了杯茶過來,放他桌上:“你最近怎麽了?老是走神。喝杯茶醒醒腦吧。”
“啊?……哦,好。”
“好個屁!你這兩天到底在想什麽?訓練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的。”馮子葉叉腰。
“沒、沒什麽……想戰術呢。”薑帷搪塞著,總不能說我在想你吧。
稅馨衝他扔了個紙團過來:“你擼管擼多了吧?一臉虛相,縱欲過度啊?”
“難怪我說這兩天臥室裏卷紙神秘失蹤,原來是你……”杜饒也調侃起來,擺出名偵探柯南的表情。
“強櫓灰飛煙滅啊朋友,下周就要打比賽了,雖然是娛樂賽也請給我好好打起精神啊!”肖一靖不居人後,立馬參與吐槽。
薑帷作為話題的中心,被這幫隊友好一頓圍剿,他看了看桌上那杯茶,心情似乎終於好了些:“擼你奶奶的腿兒!這兩天天天晨跑累死寶寶了,啊,好想做一條鹹魚……”
“這就對了嘛,這才是我認識的帷帷~”見薑帷恢複了戰鬥力,肖一靖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好像還是覺得那裏不對。
“喂!你的意思是我本來就是條鹹魚嗎!!”薑帷徹底恢複了意識,吐槽道。
“是你自己說的啊!”馮子葉忍不住笑,看到薑帷打起精神來他就放心了,“好了別貧了,繼續訓練吧!”說完,轉身走了。
薑帷臉上還掛著笑,他目送著馮子葉走開,嘴角的笑容卻在看清對方是跑去找曆險時消散開來。
曆險!該死的曆險!
另一邊,馮子葉走到曆險身邊,拍了拍正在看今年世界總決賽錄像的曆險,“曆教練,有空嗎?”
曆險從視頻裏抬起頭,手指撥弄起滑下來的頭發,道:“叫我曆險就好。”說罷掛起他標誌的狐狸笑。
“啊、好,曆險我跟你說個事兒……”馮子葉總是不太習慣叫他的名字,他總覺得曆險這個人,雖然隨時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感覺不好接近。
“說吧。”曆險放下pad,好整以暇。
“就是那個,咱們俱樂部每天早上的晨跑,可不可以給換換別的項目啊?我們隊員之前一直沒怎麽運動,這突然每天早上都要起來跑步,我怕他們吃不消……”馮子葉說著搬了根凳子在曆險對麵坐下。
“不跑步也可以,其實鍛煉身體的方式多種多樣,我要的隻是一個身體得到鍛煉的結果。可是這裏一樣健身器材都沒有,除了跑步,我也是別無他法”曆險說著摸了摸耳後,笑得有些無奈。
馮子葉咬咬嘴唇,也對,當初為俱樂部采購物品的時候他隻顧著買什麽電競椅啦、外設啦,對了,還有陽台上那好些個綠植,竟然完全沒想過給隊友們買買健身器材什麽的。想來這真是自己的失誤!
在心中默默盤算了一下最近俱樂部的收支,他一拍大腿道:“那我明天就去買!教練你告訴我應該買些什麽?”
“咳咳、都說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曆險輕咳,抬手撓了撓馮子葉的頭發。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馮子葉雖然不喜歡曆險對自己做的這些小動作,但每每對方有意無意地觸碰他,又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他也就不好說什麽,隻能咬著嘴唇,無視了過去。
見馮子葉不說話,曆險收回手,說道:“這光說也說不清楚,還是我帶你去買吧,就這周。”那句子末尾的語氣,透著一股子毋庸置疑的味道。
馮子葉點點頭,覺得也有道理,想來自己活了小二十年,上一次進行運動還是大學體考的時候,作為運動白癡的他對這些器材的確是一竅不通。他說了聲好,就默默收拾餐桌洗碗去了。
而另一邊,目睹著這一切但是又隻見其人不聞其聲的薑帷早已是一萬匹草泥馬從胸中狂奔而過,摸什麽頭發!摸什麽頭發!子葉的頭發是你該摸的麽!!!但是……唉……
撇開持續跟自己較勁兒的薑帷不表,時間很快到了周六。那天薑帷起了個大早,推開門往俱樂部裏一圈溜達,竟然沒逮著曆險和馮子葉——這倆人溜得好快,這麽早就出門了!
天知道馮子葉是怎麽被曆險打醒的,早上六點剛過,這人就趴到自己床邊戳他臉,嘴裏嚷嚷著什麽葉子快起床,起晚了批發市場該關門了,弄得他好好的美夢被生生打斷,不情不願地收拾洗漱。兩人關上俱樂部的防盜門的時候,所有人都還沒醒。
冬日的天亮得特別晚,馮子葉下了樓,看著小區樓上那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戶,全世界都在沉睡,自己像個蝙蝠。
曆險彈了一下他的腦門兒:“想什麽呢。”
“啊……我覺得我像個夜行動物,我要與全世界脫節了。”還沒醒全乎的馮子葉冷不丁這樣來一句。
“脫什麽節啊,這不還有我麽。”曆險將人跟自己拉近,“冷吧?手拿給我,揣我兜裏幫你暖暖。”
“不、不用了!”馮子葉連忙將手藏到背後,他不太喜歡曆險這樣跟他套近乎,總覺得這個人明明跟自己才認識幾天,這樣做怪怪的。當然,他也不否認他此時此刻想起了薑帷,想起了自己和薑帷共圍一條圍巾去買東西時的情景。
兩人下了車庫開出俱樂部的小麵包,曆險坐在駕駛座上,馮子葉執拗地坐到了後排。
他看著車窗外飛速向後略過的行道樹,數著一盞盞即將要熄滅的路燈,隻覺著不知道車子拐了多少個彎,就到了。
停好車後曆險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說了句咱們得快點,就拖著馮子葉要往市場裏麵走。
清早的批發市場,人其實有很多,形形□□的商販趕早來這裏進貨回去零售,馮子葉看著好多店門口堆滿的聖誕樹,這才想起來——下周就快到聖誕節了啊。
進了市場大門之後,兩人經過了無數間格子店鋪逼仄的過道,馮子葉都沒來得及看清這是哪一區,腳就已經站在體育用品部的麵前了。
他是第一次來批發市場,看著平時商場裏貨架上一排排整齊又光鮮的商品在這裏竟應有盡有,整個人都呆了。
“太厲害了吧,你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我來A市幾年了都不曉得北區還有這樣一個市場。”讚揚的話一不小心就跑出了嘴邊。
曆險笑笑,摸摸耳後,沒說什麽。
兩人沒有挑占地方又難以搬運的器材,選了些啞鈴啊、跳繩啊羽毛球啊之類好拿的小件就準備結賬。馮子葉掏錢包的時候曆險又跟老板討價還價了好久,最後開票時上麵的數字便宜得讓馮子葉目瞪狗呆。
“天呐!我以為我買菜的時候砍價技能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結果你比我更強啊!”再一次誇讚起來。
馮子葉這個一向自詡持家有度的男人,今日算是徹底甘拜在曆險的西裝褲之下了。
“時間還早,我再帶你去個地方。”將東西放上車後,曆險笑著說道。
從今天起,做個強勢賣【甜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