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跟著你隻會受苦

  歐文婧覺得渾身上下有些酸痛,可能是睡了太久的緣故。手有點發麻,睜開眼睛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抬起手來活動一下。


  “別動,你還打著點滴。”


  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聲,讓歐文婧抬起頭。


  這中途她醒過幾次,那時候江牧都在,所以現在在床邊看到池君赫,才那麽驚訝。


  她睜大眼睛,看起來很詫異的樣子。


  可愛極了。


  池君赫抿唇輕笑,轉了一下床頭燈的開關,房間變得更亮。


  “江先生去辦事了。知道我擔心你,所以讓我進來看看你。”他說。


  歐文婧嘴巴張了張,又合上,最後‘哦’了一聲。


  見她想坐起來,池君赫連忙搭把手幫助,還細心的給她背後墊了墊子:“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歐文婧搖頭,順便仰頭看了一眼點滴:“我沒事了,也沒覺得不舒服。”


  “那就好。”說完,又頓了一下:“江先生很擔心你,臨走前囑咐我,如果你又不舒服的地方就叫醫生過來。”


  歐文婧沒有說話。


  接下來,池君赫又給她倒了杯水,看她一點點喝光。


  臥室裏有點安靜,讓人發慌。


  歐文婧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你恰好來日本出差嗎?”


  池君赫放下水杯的手不著痕跡的停了一下,隨後點頭:“嗯,很巧。”


  歐文婧沒有看他,表情有些尷尬。


  池君赫其實也明白,不想讓她有負擔,所以順著她的話就這樣說了。


  不想告訴她,自己為了她推掉了多麽重要的回憶,坐最快的一班飛機趕來。不想讓她知道,這兩天、四十多個小時裏,他的心就像是放在烤箱裏反複煎烤一樣難受。


  事情過去了,而且她很好,所以這些事,也沒必要炫耀似的告訴她。


  歐文婧體力還沒有完全恢複,而且那些點滴都是加了安眠的成分,沒過多久,就又睡下了。


  池君赫仍是坐在她床邊,看她睡熟了才敢抬起手,用捂熱的指尖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不舍一樣,依戀的劃過她的眉眼和唇瓣。


  當他擁有的時候不懂得珍惜,現在呢,卻隻能像個小偷一樣,隻能在背光的地方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多可悲啊,池君赫,你什麽都有了,隻是失去了最愛的人。


  另一麵,江牧解決了安成敬史,至於方法,他不願說。


  他曾經覺得自己和父親不一樣,他的誌願不是打打殺殺,而是希望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而這件事之後,他發覺自己的身體裏也流傳著暴力基因,隻是之前,沒有人讓他真正發怒過。


  剛走出那座荒廢了的爛尾樓,等在車旁的屬下就走了過來,附在他耳邊,道:“少爺,有人想見您。”


  江牧皺眉:“誰?”


  屬下猶豫了一下,說:“那人說他是……歐小姐的父親。”


  江牧臉色微變,立刻問:“他現在在哪?!”
……

  五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停在一家中式茶館。


  司機繞過後座將車門打開,一身正裝的江牧從車子裏走了出來。


  茶館負責人迎了出來,卑躬屈膝的,江牧卻連應付的精力都沒有,煩躁的揮了揮手,屬下立刻將那人隔絕。


  很快,江牧停在一間包廂前,雙拳緊握,難得有些緊張。


  “少爺?”後麵的人見他舉步不前,不禁出聲提醒。


  江牧深呼吸,抬起一根手指對身後的人道:“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可是.……”屬下們一驚,現在這種非常時期,怎麽能.……

  “都在外麵守著!”而江牧沒給他們任何置喙的餘地,說完這句話,便推開包廂的木門,消失在門後。


  江牧推門而入,第一眼就見到站在床邊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


  雖然大他不知道幾十歲,但江牧每每見到這個人,都會從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敬畏感。


  “歐先生。”


  江牧出聲,歐紹徇也沒有回過身來,過了片刻,才徐徐開了口:“文婧怎麽樣?”


  對於歐紹徇的知情,江牧絲毫不覺得意外。


  因為歐紹徇是一個寵女兒寵到讓人很無法理解的地步的男人。


  “還好,受了點驚,有點高燒,但現在應該已經好轉了。”


  歐紹徇這時才轉過身來,江牧驚訝的發現歐紹徇的雙鬢似乎有些白發,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


  “我如此寶貝的女兒,受了這麽多苦的女兒,跟你在一起之後,不僅沒有得到幸福,還受了那麽多的罪。江牧,你讓我太失望了。”


  江牧汗顏,歐紹徇的話,勾起了他一直埋藏在心裏的愧疚。


  其實他知道自己欠了她很多,明明帶她來日本是想要讓她重新開始一段新生活,卻沒想到,她不僅在日本生活的束手束腳,甚至自己的父母也不喜歡她。如今又因為自己的工作而.……

  “對不起,歐先生。”江牧由衷的說。


  歐紹徇搖頭:“這句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江牧低下頭,沉默起來。


  歐紹徇沒有絲毫要招待他的意思,要知道,不管是直接傷害還是間接傷害,凡是讓他女兒受委屈的人,他都會嚴懲不貸。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不是忌憚江牧和他背後的勢力,而是這個男人事自己女兒用心愛著的人。


  “那些人你決定怎麽辦?”


  聞言,江牧吃驚的看向歐紹徇。


  而歐紹徇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得讓人發慌:“如果你不處置的話,我.……”


  “我會的。”江牧打斷歐紹徇的話:“對不起,他們是我的人,我會想辦法給文婧一個公平的。”


  歐紹徇看了江牧一會兒,點點頭:“好,我等著那一天。”


  江牧深呼吸:“您……要不要去看看文婧?”


  歐紹徇搖頭:“我知道你會好好照顧她的,也知道君赫不會讓她受委屈。我來日本的事情暫時還不想讓文婧知道,這樣她反而會擔心。”


  江牧點點頭。


  桌上的熱茶未動,還冒著嫋嫋白煙,歐紹徇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到門口時卻倏地停下了腳步。


  “不過我會在日本再待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你和文婧的未來。她愛你,所以可以委屈自己放棄一切,委曲求全呆在你身邊,隻做一個附屬品。可這是文婧要的嗎?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江牧,我很欣賞你,我也同時明白,一個男人背負的不僅隻是愛情這麽簡單。我希望你做出選擇,不管這個選擇是否會讓文婧傷心還是痛苦,我希望你能做出一個——讓她後半生都可以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生活下去的選擇。”


  歐紹徇走後,江牧虛脫一般的靠在門框上。


  沒有人的空間裏,他任由自己閉上眼睛,痛苦寫在眉頭。
……

  遠遠看到江牧從茶館出來,保鏢立刻下車為他打開車門。


  “少爺,我們現在回去嗎?”


  江牧睜開眼睛,揉了揉眉心:“回老宅。”


  車子一路開回老宅,江牧下車的時候,身邊幾個保鏢照常在外麵等待,而江牧卻突然停下來,對身後的人說:“叫上三隊的人,跟我一起進去。”


  身後的人麵麵相覷,不知為何,但還是聽從江牧的命令,跟在他身後。


  江父從江牧一進門就聽到消息,從三樓的書房走了下來。


  “今天怎麽這麽閑,知道來看看你的老父親了?”


  江牧抬起頭,沉默極了,江母緊隨江父身後,白了江父一眼,明明兒子來了心裏高興得不得了,卻還是搬出一副老大麵孔來嚇唬兒子,真是拿他沒辦法。


  “我來是有件事要跟您說。”


  江父詫異:“哦?”


  “這些人,我不要了。”說完江牧後退一步,將三隊的人都暴露在江父的視線當中。


  江牧的眉頭不著痕跡的一蹙,眼神帶了些威脅看向那些人:“他們有哪點做的不好嗎?”


  聞言,那些人心裏一慌,頭垂得更低。


  江牧冷哼一聲,意有所指:“不是絕對服從我的人,我為什麽要留下他們?等著他們找機會和我窩裏鬥嗎?”


  “少爺!我們不會的!”


  “我不會處置他們的,因為他們不是能自作主張的人。但是,我同樣也不能留下他們。”


  江父從江牧的話中聽出弦外之音,沉默了片刻,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知道他們背著我對文婧保護鬆懈。知道明知危險,卻還讓文婧被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給帶走?”江牧失望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父親,你就是不明白,對嗎?你不明白文婧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重要到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


  江父聞言色變。


  “你敢!”


  “我是不敢!因為我連文婧為了愛情可以拋棄一切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知道現在的事業是你的心血,沒有了它的庇護我們會過得很慘,我知道有多少人仰仗我們的鼻息而活,所以我放棄他們就等於放棄所有人!”


  “但是父親,你有考慮過我嗎?我為了所有人能夠活下去而拚命,放棄了自己喜歡的事業、放棄了自己規劃好的人生,現在,就連我最心愛的女人你都要逼我放棄。而我最不能原諒的,不是你的不理解,而是你竟然會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傷害她!”


  江父啞口無言,因為他隻以為江牧鬼迷心竅,隻是一時歡愉,並未想過,他真的……動了心。


  “當初帶她日本,我告訴過她,我會給她更好的人生,更幸福的生活。”江牧苦笑:“可是就連這一個承諾我都沒有實現過。我不怪你,我要的怪的人,應該是我自己。”


  說完,江牧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三隊的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江父眉頭皺的很緊,江母也被剛才江牧的話震撼到。她之前聽說了歐文婧被安成敬史的人劫走,也知道她最後平安無事,但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在江父有意放水的情況下發生了。


  幸好,沒有出人命,否則江牧還不知要如何.……

  江母甚至不敢往下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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