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人都是有私心的

  T恤是純白色的,胸前印著粉色的一排英文字母——Princess。


  牛仔褲是洗白了的顏色,很瘦很瘦,顯得她一雙長腿更加纖細。


  如果不是這個地點不對,池君赫甚至會以為她隻是剛從高中學校放學回來而已。


  秘書為兩人介紹了一下,然後就走了出去。


  池君赫剛才就站了起來,此時更顯得高她一頭,很有壓迫感。


  歐文婧舔了舔幹燥的唇,問他:“你找洛經理有事嗎?她今天不在,桑叔叔為她慶生去了。”


  池君赫目光停留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似乎在出神。


  歐文婧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沒出聲,仍是安靜的等著他開口。


  過了一會兒,他收起若有所思的目光,說:“隻是過來拿一份文件而已。”


  “急用嗎?”她問。


  池君赫點頭。


  歐文婧猶豫了一下,決定:“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洛經理的辦公室找給你。”


  等池君赫同意後,歐文婧走出會客室,秘書室洛淺淺的秘書,所以洛淺淺的事情事無巨細,她都知道。


  歐文婧詢問了一下有關和池氏合作的合同,然後用鑰匙打開了洛淺淺辦公室的門,進去尋找。


  池君赫後腳跟了過去,秘書見到他,剛要出聲,卻被池君赫用食指抵住嘴唇的動作將聲音堵了回去。
……

  辦公室裏,歐文婧背對著房門,在辦公桌上翻找文件,很是認真,認真到池君赫進了門都沒察覺到。


  “找到了!”歐文婧拿著文件轉身,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不過這抹笑容並沒有維持太久,再看到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時,還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很快,歐文婧收拾起多餘情緒,走到他麵前,遞過手中的東西:“你看一下,應該是這份吧?”


  池君赫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她的手,沒有動作,視線最後還是移到她的臉上,與她四目相對。


  洛淺淺的辦公室並不小,可是此時此刻,歐文婧卻覺得這裏狹小得讓人心發慌。


  她許久不見池君赫有動作,皺了一下漂亮的眉頭。


  “還有什麽問題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池君赫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過了半晌,才沉沉的開了口:“這個是你的吧。”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晶亮的東西。


  歐文婧臉色微微一變,一時間不知該接過來,還是如何。


  “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我們的項鏈上都刻了字。”池君赫盯著她,說:“你的項鏈上刻的是我的名字,而我的項鏈上則是你的。這條項鏈我拿去給人看了一下,上麵是我的名字。”


  因為怕影響美觀,池冉冉找了位大師,用很精巧的技術將彼此的名字刻在指環上,就連平時用手摸都不會摸出痕跡來,更別提用肉眼去看。


  那次生日後,池冉冉才告訴他這件事。後來池君赫拿著這條項鏈找人去看了一下,那一排小小的字赫然是他的名字——君君。


  所以,這條項鏈真的是她的。


  遲遲的,歐文婧沒有動。


  池君赫難得沒有催促,而是一直將項鏈舉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兒,她深呼吸,然後搖了搖頭。


  “既然是你的名字,那我就更不能要了。”


  身上帶著刻有池君赫名字的項鏈,好像太別扭了點。


  “可這是你的。”


  “不,它隻是一個象征而已。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找回了自己的父母,這個信物也就無關緊要了。”看到池君赫皺眉,歐文婧猶豫了一下,還是補充道:“如果你找回了那條刻著我名字的項鏈,你再拿回來給我也不遲。”


  “可那不一樣!”池君赫說:“我們帶著刻著彼此名字的項鏈,是因為兩家大人希望我們長大了可以結婚……”


  這時候,她冷靜的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想娶我嗎?”


  池君赫怔住,掀開眼瞼,看向她漂亮而直率的眼睛。


  他沉默下來,歐文婧卻不覺得意外。


  “看,你也不想和我結婚,不是嗎?”她微笑說:“既然我們都不讚成這個提議,那不如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好了。這條項鏈還是你留著吧,就當是個紀念。”


  說完,她一並將自己手裏的文件放到他的手中。


  那樣沉靜而又溫柔。


  在她離開之前,池君赫迅速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歐文婧被嚇了一跳,疑惑的抬起頭來看他。


  隻見他薄唇微動:“你恨我嗎?”


  她似是沒料到他會問的這麽直接,也沒想到他會再提起當年的事,眼睫微微垂斂下去,像是蝴蝶衰敗無力的翅膀。


  那些委屈,那些痛楚,如今,還那麽明顯,曆曆在目。


  隻是被壓抑得很深很深,卻不代表已經雲過無痕。


  “如果說不恨,你相信嗎?”她仰起頭,輕聲問他。


  她眼底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苦澀,他看到了,所以,下一刻,鬆開了緊握住她的手。


  “不要再我問這樣的問題了,也請不要再提起過去。那些事……他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如果下一次再見麵,我還會當你是池阿姨的兒子,將你當做哥哥一樣尊重,這樣可以嗎?”


  池君赫抿唇,沒有出聲。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而打破這種安靜的,是歐文婧的手機鈴聲。


  她回神,掏出手機,兩人下意識的一同看向手機屏幕——


  是蘭博然的電話。


  鈴聲在持續不斷的響著,歐文婧說了句抱歉,走到辦公室的一角接通了電話。


  池君赫站在原地看著她纖瘦的背影,耳旁飄來她安撫電話另一端男人的聲音,語氣溫溫的,帶著一點撒嬌的味道。


  他皺眉,忽然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幾年前這個女孩還是屬於他,這種語氣她也和自己用過。


  可能是礙於有人在場,歐文婧很快結束了通話家。


  “池……學長,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該下班了。”


  池君赫知道自己現在並不太受歡迎,於是點頭,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歐文婧望著他的背影,斂眸,輕聲歎息。


  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歐文婧乘電梯下了樓。此時,蘭博然正坐在車子裏等著她,一見大門口遠遠地走出來一名穿著休閑的女孩子跑出來,一下便知道是她。


  蘭博然輕笑著搖搖頭,打開車門下了車,迎上去:“別跑,慢慢走。”


  歐文婧聞言,趕緊刹住車,最後站在蘭博然麵前,臉上掛著抱歉的笑意:“不好意思,臨時出了點狀況,讓你久等了。”


  蘭博然卻笑笑的撥開她額前的亂發:“說什麽呢,怎麽跟我這麽客氣?事情解決完了吧?”


  歐文婧點點頭。


  這時,挨著大門口的另一個出口駛出一輛銀灰色的跑車,蘭博然和歐文婧都聞聲看了過去,隻見池君赫麵無表情的從他們身旁駛離。


  歐文婧抿唇,蘭博然卻將眉頭緊蹙:“你剛剛見他了?”


  她不想瞞他,於是點頭:“他來找淺淺阿姨,可是今天淺淺阿姨不在,所以我接待了一下他。”


  “他有沒有為難你。”


  “他又不是毒蛇猛獸,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蘭博然附和的一笑,但顯然還有些擔憂。


  如果是別人便罷了,但這個人是池君赫。當年他親眼見證過這個女孩有多深愛他,如今她雖然在自己身邊,但他卻不能確定她的心是不是也已經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


  兩個人在一起就是這樣,誰愛的更多,就更缺少安全感。


  曾經爭霸整個上流社會的風流蘭少,如今也會因為一個女孩兒患得患失了。


  真是可笑。
……

  第二天一早,池君赫剛剛起床,家裏就迎來了一位客人。


  池冉冉和池正宸夫妻最近幾天去加拿大看望池父池母,恐怕過一陣子才會回來,這段時間,無論公司還是家裏,主事的人隻有池君赫。


  池君赫叫傭人煮了杯咖啡給他,然後再客廳等待蘭博然的出現。


  不到一分鍾,蘭博然在傭人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闊別幾年,兩個男人身上同樣有著巨大的變化。


  蘭博然愈發的沉穩,池君赫則是更加莫測。


  “坐吧。”池君赫放下手中的報紙,笑眯眯的眼睛掃了一眼對麵顯然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男人:“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蘭少。你這麽早,應該不是來陪我吃早餐的,對吧?”


  “既然你這麽直率,那麽我也就直說了。”蘭博然冷靜的開口:“你要怎麽樣才能不再見她。”


  池君赫挑眉,他口中的‘她’是誰,他們彼此自然心知肚明。


  池君赫笑了:“文婧是我幹媽的女兒,要不來往,恐怕很難吧。不過你來了,倒是讓我想起來一件事……當初我要你幫我查她的身世,你為什麽向我隱瞞她父母的真實情況?”


  否則,他也不會誤會她在自己身邊隻是貪圖錢財。


  蘭博然收回目光,並不意外他會問起。池君赫可不是過了就算的人,他隻要不爽,照舊會跟你翻老賬,管你是誰!

  “人都是有私心的。”過了半晌,他語焉不詳的答了一句。


  池君赫也漸漸收起臉上的假笑:“所以你一開始,的確是想要找個樂子玩一玩,但是後來,你卻因為喜歡上她,才開始在其中從中作梗?嗬嗬,如果她知道你的喜歡給她帶來那麽多麻煩時,你覺得她還會和你在一起嗎,蘭少?”


  最後兩個字的語調上揚,帶著諸多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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