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將她送給別人
池君赫上下掃了她一眼，瞳孔中有什麽情緒沉了沉，但還是回答：“我媽今天過生日，我剛從宴會上回來。她今天挺開心的，可能是因為我爸又買了枚大鑽戒給她的緣故吧。”
池君赫很少和她聊家裏的事，方文婧也從來不問。
所以當池君赫主動聊起自己的家時，方文婧忽然之間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不過池君赫應該也不會在意她有沒有聽到，他隻是說自己想說的而已。
於是，方文婧接著沉默。
“你有話想和我說？”池君赫忽然問道。
方文婧愣了愣，抬頭對上男人精明的視線。
“這幾天你都心不在焉的，做的時候也經常分心，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所以趁現在我心情不錯，趕快把你的要求提出來。”
方文婧沒想到他一直看穿了自己卻始終沒有揭穿，一種自己哧裸裸的被他看透的感覺忽然湧了上來。
她覺得羞恥。
但即便再羞恥，在人命麵前，那點尊嚴還是卑賤的。
方文婧咬了咬唇，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不敢去看池君赫的眼睛，怕會在那其中看到鄙夷和不屑，於是更加垂低了腦袋。
“我……想和你借六萬塊，可以嗎？”
很長一段時間，池君赫都沒有說話，即便沒有看他，方文婧還是能感覺到那道犀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半晌，池君赫攤開手臂，搭向沙發兩旁，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要錢做什麽？”
“我媽.……”方文婧說到一半，似乎聽到了池君赫諷刺的冷哼聲，原本的話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變成了——
“我最近看上了一個包包，很想要。”
池君赫眼底劃過一抹‘我就知道’的神色，麵部的表情跟著沉了幾分，聲音也沒剛剛那種輕鬆感了：“六萬塊買一個包，對普通家庭來說也太奢侈了點。我不知道你是本性如此，還是跟了我以後，讓你對錢的概念越來越模糊。不過我想，你應該屬於前者吧。”
方文婧緊抿唇，一言不發。
池君赫繼續道：“不過，我覺得你大概沒弄懂包養的概念。我可以買鑽石、買名牌包給你，但前提是你要讓我高興。可是從你履行合約開始，除了本分，好像並沒有做什麽讓我高興地事情。”
方文婧沒懂他的意思，眼睛夾雜著疑惑，直勾勾的瞅向他。
池君赫看著她，忽然有些生氣自己。
氣自己的不爭氣，還在宴會時就常常想起她，以至於宴會一結束，連招呼都沒和爸媽打，就直接開車回來公寓。
而且，她一張口就是要錢。
池君赫臉色漸漸變冷：“就算沒有讓我高興，至少，也該有些用處不是嗎？”
方文婧聽他說：“你認識蘭博然吧？他的公司最近有一個項目，我想和他合作。三天之內，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就算是陪他上床也好，把這個合約給我搞到手，到時候，我會給你十萬塊。”
然後，池君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瀟灑的將外套甩在背上，朝門口走了過去。
方文婧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臉色也漸漸地失了血色，雙腿僵在原地，好像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她能夠猜到他會有多生氣，卻沒想到他的反應會是如此——
將她送給別人……
明明就已經說要忘記，明明說服自己不要再愛他。可是此刻心痛的感覺那麽清晰，好像掉進一個漩渦隨時都要溺斃，無法呼吸一樣。
她知道，從愛上池君赫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置身泥潭而無法自拔了。
……
方文婧將池君赫的話當真了，第二天她打聽到蘭博然的公司地址，走到樓下的時候翻出蘭博然曾經給她的名片，撥了通電話給他。
見到她，蘭博然是驚訝的。
看到她比之前更消瘦，心裏似乎湧動出了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帶著不安的方文婧上了樓，一直到辦公室，她好像都非常緊張。
“找我有事嗎？”
蘭博然比池君赫大了幾歲，所以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味道。
此時，他穿著剪裁得體的西裝，西裝褲的褲線被壓得一絲不苟，皮鞋烏黑發亮，劉海也被梳到了腦後。
方文婧隻是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很快低下頭：“對不起這麽冒昧的前來打擾。我是想……求你能不能和君赫合作，將新的項目交給他去做？”
蘭博然對她的出現緣由更加意外，眉梢輕輕挑了起來：“是他叫你來的？”
停頓了兩秒鍾，方文婧點了點頭：“我有事要求他，可是他定下來的條件就是讓我.……說服你將最新的項目交給他。雖然我知道我過來這一趟，太不知深淺了一些，但是我真的需要池君赫幫我……”
“是不是，”蘭博然打斷她：“劉阿姨那裏出了什麽事？”
方文婧話音停了下來，睫毛輕輕顫動，這時候，掀開眼簾，將目光投向對麵有條不紊、沉著應對的男人。
驀地，眼圈就開始發紅，她點了點頭。
“我沒有錢給她做手術……”
幾乎一秒鍾，蘭博然就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池君赫把方文婧推到他這裏來，顯然讓她做的，並不隻有‘說服’那麽簡單。
不過，當然的，也不是很複雜。
池君赫對於方文婧再次開口找他要錢肯定是不高興，所以才借此羞辱她。但池君赫卻不知道，蘭博然對於她，早已不是剛開始那麽簡單的玩弄而已，而是有了勝負心。
蘭博然沉吟了一會兒，心中所想，方文婧自然不知道。
片刻後，蘭博然從口袋裏掏出支票本：“告訴我，劉阿姨的手術需要多少錢？”
方文婧搖著頭，伸出手將蘭博然的支票本退了回去。
“我已經欠你太多人情了，再欠的話，我怕我會還不完。”
蘭博然看了她一會兒，隨即一笑：“你之前不是很鄙夷有錢人？不過你說的對，我每天吃剩下的剩飯剩菜，或許真的足夠一個貧窮家庭好多天的糧食。所以，也不要幫我這個有錢人省錢，區區十萬二十萬的，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對你來說，卻是救命錢。”
方文婧隻能說，她被蘭博然的這番話打動了。
他是個很懂人心的男人，這樣的人或許很可怕，但是他做出某一件事的時候會更多去考慮對方的感受。就像現在，不讓她難堪，不讓她覺得丟臉，一麵還想出手幫助她。
方文婧抿抿唇：“你是個好人，蘭先生。”
這下子，輪到蘭博然愣住了。
他是個好人？
從小時候懂事起，似乎就已經沒有人這麽評價他了。所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還真的有點不太適應。
片刻，他隻是微笑：“我隻是想幫你而已。”
他的意思是，他還沒那麽偉大。
方文婧卻不讚同，但也沒在這件事上和他多做糾纏。
她很認真的垂下眸子，拿過他的支票本合上，將那隻價值連城的鋼筆夾在夾縫中，雙手很尊敬的遞到他的麵前。
“謝謝你，但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不起，今天是我太冒昧了，生意上的事情不應該是我來插手，我想我可能是太著急了，所以沒有考慮太多。謝謝你招待我，蘭先生，我想我還是先走好了。”
方文婧剛轉身，手腕就被人拉住。
她回頭。
“不介意的話，和我一起吃個早餐吧。”
方文婧望著他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
……
接下來的幾天，劉枚的情況非常好，體力也恢複了許多，連醫生都說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會對劉枚的手術很有利。
接連幾個白天，方文婧都在醫院照顧劉枚，晚上的時候就回到公寓，當然，這幾天她都沒有再見到池君赫，而她對現在的他一無所知，所以他如果不想回來，那麽她也沒有資格和理由去詢問他的去處。
周日這天，方文婧剛從醫院回來。
她今天帶劉枚去醫院附近的公園轉了轉，所以比平時要疲憊一些，剛用鑰匙旋開門，她就發現公寓的大門並沒有像平時一樣上好兩道鎖，難道，是池君赫回來了？
方文婧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即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沒有池君赫的身影，方文婧卻在玄關看到了一雙漂亮的高跟鞋，還有客廳沙發上擺著的女士皮包。
她在原地動也不動，眼睛像是黏在皮包上一樣，心裏微微抽痛。
如果他帶其他女朋友回來，她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正如此想著，臥室的門忽然被人打開，方文婧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不是年輕的女人，而是少婦，且風韻猶存的那一種。
如果讓方文婧猜，對方應該也不過是三十出頭的年紀，一頭俏皮的小短發燙成了綿羊毛一樣的小卷，烏黑的發色顯得肌膚更加透明白皙，紅唇不點而朱，眼睛大大的像是娃娃。
雖然對方很漂亮，甚至讓身為同性的方文婧一時間都移不開視線，但對於池君赫來說，年紀終究還是大了一點吧？
兩個女人對望了一會兒，還是對方最先恢複常態，微笑著開了口。
“你就是住在這裏的那位女孩子吧？”少婦似乎意識到什麽，連忙又解釋：“我是剛剛去臥室借用洗手間的時候發現的。”
洗手間裏有一些女性用品，池君赫自然是不用那些的，所以可能性隻有一個，不過——
少婦上前一步，打量的目光更加明顯：“你有成年嗎？看起來年紀好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