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他竟妥協到這種地步?
“一整晚你都和方穎和顏悅色,即便知道她對我有企圖你也沒表現出一絲吃醋的痕跡來。陳昕,究竟是你太會演戲,還是根本不在乎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陸致宇這時將目光投向她,微微的赤紅,有一絲很淺的怨懟加藏在其中。
陳昕咬唇,這時綠燈已經轉換成紅燈,後麵無數喇叭在催促陸致宇趕快將車移開,而陸致宇始終沒有動作。她深呼一口氣,緩緩的道:“對不起。”
雖然從一開始她就告訴過他,她沒辦法給他一樁如他心意的婚姻。但即便這樣,陳昕還是會覺得像是虧欠了陸致宇。而自從那次她和歐紹徇在美國見麵之後,這種愧疚就被無限擴大。
也許,這樁婚姻對陸致宇來說,也是拖累了吧。
他在期盼她給予他給不了的東西,因為有這一紙婚書,才約束了他去追求更好的女人的機會。
陸致宇已經將車子行駛在路上了,陳昕沉吟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我們離婚吧,陸致宇。”
吱——
尖利的噪音劃破了寂靜的夜晚,跑車在不偏不倚的停在了路邊,地上被劃出了一道長長地痕跡。
陳昕被嚇到,但也瞬間回神,轉過頭去,身旁的男人臉上一副風雨欲來的神態。
她咬著唇,又重複了一次:“陸致宇,我們離婚吧。”
“你敢?!”陸致宇咬牙,一字一字的說了這樣一句。
此時,他眼中的怒火再也不加掩飾,甚至要燒到她的身體:“陳昕,你憑什麽說結婚就結婚,說要離婚我就得離婚?憑什麽!”
她微垂著頭,一雙翦水的美眸也掩藏在那一對薄如蟬翼的睫毛之下。
“我在酒店就看到了那份離婚協議書,我以為我當做沒看到就可以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你不提起,我就裝作不知道。你知道嗎,我寧願被蒙在鼓裏,也不希望你真的跟我提到離婚這兩個字!”說到最後,陸致宇幾乎是在用吼的,粗重夾雜著喘息的聲音低低的回蕩著窒息的車廂裏。
這一刻,陳昕是理解他的感受的。
因為相同的事情曾經也同樣在她的身上發生過一次。
那時候她幾乎比他還要慘,她臥病在床,旁邊的病房歡聲笑語,更顯得她這邊寂靜無聲。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打電話給他,卻隻換來‘離婚’兩個字。
當時,她比現在的他更痛!
陸致宇閉上眼睛,胸口劇烈的一陣起伏,隨後,放緩了口氣:“你在報複我?想我也嚐一嚐當初你受到的苦楚?那我告訴你,你成功了,我現在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你看,讓你知道這顆心如今已經完完全全的被你占據著。”
“可是我……”
她欲說什麽,卻被陸致宇冷聲打斷:“不管如何,離婚我不會答應。就算是死刑犯也有上訴的機會,可是你從沒有給我補償你的機會,這不公平!”
車內一陣安靜,死一般的沉寂。
“我做錯事了,陸致宇。”低低的,陳昕閉上眼睛,說道:“我在美國見過了歐紹徇,我們.……”
陳昕沒有說下去,因為不管說什麽那些字眼都是肮髒的。
陸致宇的身體狠狠一震,臉色一白,似乎明白她堙沒在口中的話。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隻聽到他低聲問:“你們還在聯係?”
陳昕搖頭:“已經斷了。”
他回頭,深沉的目光絲絲的揪住她。
須臾良久,他重新看向前方,四平八穩的說道:“斷了就好,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陳昕,今天的談話我不想再聽到你提起。”
陳昕猛的轉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她出軌了啊,難道他就這麽輕描淡寫的將這一頁翻過去了?天之驕子的陸致宇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吃過這樣的啞巴虧?!
陳昕還處於真經當中,陸致宇此刻卻一言不發的發動起了汽車,直到車子停在酒店,陳昕下了車還覺得剛剛和他交談的人並不是陸致宇。
他竟然.……可以妥協到這種地步?
“歡迎光臨。”門童見到她,看得出陳昕雖然穿著簡單,但是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忙為她開了門。
而陳昕卻隻是向對方搖了搖頭,有些漫無目的的離開酒店。
她現在頭腦很亂,很需要冷靜一下。夜風吹動了她掖在耳後的長發,微微拂動起一絲黑墨色的波瀾。
不知不覺,走到了曾經熟悉的街道。
陳昕有些後知後覺,抬起頭,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走路來到了曾經居住過的公寓。
下意識的向某一個窗口看過去,燈亮著,看來已經有人住了進去。
一想到這個地方曾經充滿著她和歐紹徇的回憶,就有些心酸,畢竟還是時過境遷,畢竟現在的身份都不同了。
不知怎麽回事,陳昕鬼使神差的上了樓,很快就在公寓的房門前站定。
這裏的擺設沒怎麽辦,也很幹淨,門還是之前的防盜門,不過陳昕覺得現在的主人應該會把鎖換掉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來是想做什麽,想再看一看曾經住了這麽久的地方?可是看了,又有什麽用?
陳昕苦笑一聲,想要離開,可是剛轉身,背後原本安靜的門板忽然傳出一絲動靜,陳昕的身體僵了一僵,忽然有點好奇買下這裏的新主人是誰,於是就轉過了身。
與門內的男人四目相接,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於錯愕。
“Jason?”陳昕愕住。
歐正輝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陳昕,除卻一開始的怔忪後,男人立刻恢複了平時的笑臉,白淨的娃娃臉上更顯得年輕而且很青春的樣子。
“去我那裏坐一坐?”
……
陳昕跟著歐正輝來到對麵他的公寓,歐正輝為她倒了一杯橙汁。
“對麵的廚房漏水了,樓下來投訴了幾回,平時都是關著閘門的,可是一直壞著也不是回事,所以今天我正好有時間,就去修了修。”歐正輝解釋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那間公寓的原因。
陳昕雙手握著橙汁的水杯,擱置在膝間,很輕的問他:“是你買下了那間公寓?”
歐正輝點點頭:“本來是覺得和我的公寓都在對門,買下來正好給我媽住的。不過我媽說這裏離她的畫廊太遠了,來來去去不方便。而且……她說,你總會回來住的,想要給你留著。”
陳昕聽聞後輕輕一笑:“Selina一直都喜歡為別人著想。”
“是啊。”歐正輝和Selina的關係說是母子,其實更像是姐弟和朋友。也許是由於他們都是在國外長大,彼此沒有輩分的芥蒂,卻也有著中國人傳統的親情,所以相處的很融洽,也很尊重對方。就拿Selina想要和歐昶離婚這件事來說,歐正輝也是一直在背後持支持態度的。
陳昕沒有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歐正輝灌了口礦泉水,然後用手背擦去嘴邊的水珠,忽然說:“我爸前一陣子病了。”
陳昕有些吃驚,抬起頭:“歐先生沒事吧?”
“沒什麽大礙,老毛病了。”歐正輝頓了頓,繼續說:“我大哥知道後回來過一陣子,給我爸請了護工和專門照顧他的保姆。不過上半月有一部電影投資出了問題,他這才回美國。”
陳昕點點頭,一直很安靜,也沒問歐正輝歐紹徇的現況。
歐正輝雖然有點納悶,但畢竟是人家兩個人的私事,如今又都各有家庭,他也不好在說什麽。
陳昕和歐正輝又聊了幾句,但是大抵都是圍繞著Selina和她的畫廊,誰也都沒有再提起歐紹徇這個人。陳昕看時間不早了,提出告辭。歐正輝將陳昕送到電梯門口,就被陳昕勸了回去。
下了電梯,走出公寓的樓道時,她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窗外,輕聲的歎息,轉身離開了。
……
接連幾天,陳昕的身體一直時好時壞,而且很容易就覺得渾身疲憊,有時候若是不上鬧鍾的話,可以從前一天晚上睡到轉天的中午,而且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突然的變化讓陳昕也不敢忽視了。
和出版商簽訂好簽售會的流程後,陳昕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來到醫院。
來為她看診的還是曾經那位國內腦科權威劉主任,一年的時間人家現在已經升職為副院長了,但是陳昕的身份特殊,劉主任還是破格為陳昕看診。
陳昕將這些日子的嗜睡規劃為腦袋裏那個異物的‘功勞’,和劉主任簡單交流了一下就去照了一個腦部的片子,劉主任拿著片子看了很長時間,搖了搖頭。
陳昕見此心裏咯噔一聲,連忙問:“是不是惡化了?”
劉主任仍是搖頭:“惡化倒是沒有,不過的確是移動了一小點,不過暫時還是很安全的。至於你說的幾種症狀,應該和你的頭部異物沒什麽太大的關係。”
陳昕皺了皺眉頭。
“這樣吧,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去驗幾個項目,然後再給我看結果。”
陳昕拿著劉主任開的單子去繳費,然後又去抽血化驗,做了一個非常精密的體檢,甚至連婦科也去了。半個小時後,拿著化驗單回到了劉主任的辦公室。
劉主任仔仔細細看過之後,眉間的深壑愈發的深了,陳昕也隨之緊張起來。
“都沒什麽大礙,不過……”劉主任摘下鼻梁上的眼鏡,這時候看向對麵的陳昕:“你已經懷孕十周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