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一次質疑起了自己的決定
“當時知語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孩子才兩個月大而已。婭茹約她出去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防範。後來,知語也得上了風疹,去產檢的時候,大夫卻告訴她,初孕期間患上風疹對胎兒是致命的傷害,致殘率非常高。”
歐紹徇閉上眼,臉上是沉痛的:“當時我還在誤會她肚量小,不肯接受婭茹,她為了我,所以不能拒絕婭茹的邀約,所以說到底,我也是凶手之一!”
歐昶臉色蒼白,不管傅婭茹多得他的緣,但他們現在討論的是他的孫子!
歐紹徇如今三十好幾,卻一直沒有孩子,更何況歐清揚和歐正輝這兩個不安定的兒子?!歐昶現在年紀也已經不輕,看到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在家裏享受天倫之樂自然也是欽羨不已的,隻是他沒想到,他曾經也是有孫子的,隻是和他們無緣而已……
“州洲三歲之前身體就一直不好,她不舍得第二個孩子也受這樣的罪,忍著心痛獨自去打掉了這個孩子。而這件事,她一直沒有對我說過,因為她不想我也和她一樣雙手沾上我們孩子的血!她不想我自責,於是獨自將這一切承擔了下來!”
歐紹徇的視線轉向早已經愣在那裏的傅婭茹:“你說你是無心,你說你覺得沒關係,可是死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衛晟忍不住告訴我這些,知道現在我可能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然而即便是因為你,知語才被逼無奈打掉那個孩子,可是她卻從未在我麵前說過你的一句不是!傅婭茹,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要求我留下來?!”
殺人凶手,這樣的帽子太大了,傅婭茹臉上失了血色,向後退了一步,似乎承受不住歐紹徇這樣憤恨的眼神!
她倉皇的看向歐昶,可是歐昶也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樣,坐在病床上低著頭,一動不動。
對了!還有歐清揚!
清揚一直對她很好,很是寵愛,她現在向歐清揚求救,對方一定不會不管的!
於是傅婭茹又將目光轉移到身後歐清揚的身上,隻是這時候,歐清揚雖然在看著她,但是傅婭茹卻在那個眼神中看到了震驚和不敢置信,還有.……一絲絲淡淡的譴責之意。
歐紹徇並沒有去看這裏其他人的表情,輕呼出一口氣,似乎想要積壓了幾天的悶氣吐出來一樣。
片刻後,他又恢複成了之前紳士貴族一樣的男人:“這樁婚事是你們希望的,是你們無論做出那麽多的威逼手段來讓得來的。而我現在也沒有資格要求知語原諒這樣一個我,所以,就這麽耗著吧,你們要婚姻,我給你們,隻是想要幸福……抱歉,我沒有的東西無法承諾給你們。”
歐昶閉上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歐紹徇走到房門,這時,稍稍頓住了腳步:“放心,我不會走。至少這幾天在爸的病情沒有穩定之前,我不會離開。”
歐紹徇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門氣氛壓抑著,就算是掉了一根針也可以聽到一般。
過了一會兒,傅婭茹才怯怯的叫了一聲:“爸,我……”
歐昶聞聲這時候睜開眼睛,一瞬間似乎也老了幾歲,方才的氣焰不再,看向傅婭茹的目光帶著一絲不理解:“婭茹,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不是別人,是他的孫子啊?!
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嗎?!
歐昶的一句話,讓傅婭茹本來想要表達的委屈一下子梗在喉間,臉色變幻。
“算了,你先出去吧。我想紹徇這幾天肯定也不會想要見到你,別再惹他生氣了,你先回別墅休息一陣子吧。”歐昶疲憊的擺擺手,現在不止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有心上。
傅婭茹紅著眼圈,本想在說什麽,但是一看到歐昶的表情就將話吞了回去。可憐兮兮的忘了歐清揚一眼,後者也沒有給她什麽表示,隻好悶不做聲的離開。
聽到病房的門再次被關上,歐昶才輕輕歎了一聲氣:“哎,真不知道讓紹徇和林知語分開,娶婭茹是對還是錯。”
第一次,歐昶質疑起了自己的這個決定。
歐清揚在一旁聽著,沒有說話,他不是沒看到傅婭茹向他投來的目光,隻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知語那個女人.……
首次,歐清揚都她升起了連自己都驚訝的憐惜之情,這種感情和對傅婭茹是不同的,他很清楚。
歐紹徇因為歐昶的病情一直不穩定,所以行程也隨之耽擱下來。
他還在很多年前居住過的酒店長期訂下一間套房,偶爾會去盛世大樓開個會兒,同時還要監控美國那邊的投資項目和後期跟進,忙得幾乎不可開交。
歐昶住院第三天之後,醫生終於宣布他沒有什麽大礙,可以回家調養。
歐紹徇之前建議的為歐昶請來護工與保姆,難得歐昶沒有再拒絕,歐清揚也老老實實的照辦。
當晚,一家人將歐昶從醫院接了回來。原本還算和諧的一家人,因為歐紹徇之前的那番譴責而微微有了某一種變化。
一直留在別墅裏的傅婭茹知道歐昶回家,特意做了幾碟清淡的小菜,配清粥給歐昶填飽肚子,而歐昶隻是隨意掃了一眼後,淡淡的說自己累了,於是看也沒再看就上樓休息去了,歐清揚隨後輕歎一聲,也無聲無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餐廳裏隻留下一臉慘白的傅婭茹喝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白粥。
歐昶脾氣執拗,經過這場大病後更加的體現出來。
他雖明著沒有拒絕歐紹徇請護工和保姆的提議,但是背地裏卻她們卻很排斥。她們叫他什麽時候吃藥,他偏要過一兩個小時後在吃。保姆給他做碗保養身體的湯羹,他就是一口不動。
歐清揚是住在家裏的,平時把歐昶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裏,沒辦法隻好打電話給歐紹徇告狀。
隻是歐紹徇留在國內也是暫時的,不可能一直盯著歐昶吃藥喝湯吧。
這天一早,歐紹徇就早早的將公事處理好,開車來到歐清揚曾經給過他的一個地址。
因為時間還早,偌大的商業街隻有寥寥可數的幾家商鋪開了門。
黑色路虎停在了步行街的外麵,歐紹徇下了車,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極富特色的招牌。
Selina的畫廊每天開門都很早,她今天如常剛要打開卷簾門,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緊跟著是男人低沉的嗓音:“我來幫你吧。”
聽到熟悉的嗓音,Selina僵住。
與此同時歐紹徇奪過Selina手中的鑰匙,輕輕旋開,很輕而易舉的將重大幾十斤的卷簾門送到了門的上方,然後加固好。
短短幾十秒鍾的時間,Selina已經收拾好了眼中的驚愕之色,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看著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好久不見了,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歐紹徇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土,隨即雙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雙腿筆直修長,穿著合體的西裝,露出裏麵襯衣紋繡著繁複花紋的立領,更加襯得整個人豐神俊朗。身後的陽光窸窸窣窣,洋洋灑灑的照在他的身上,竟有一種讓人無法逼視的美感。
怪不得,當初多少女人爭先搶後的要做歐家太少爺的妻子,但是這幅皮相就可以讓太多女人奮不顧身了。
歐紹徇微微一笑,隻是輕聲問她:“最近你還好嗎?”
Selina聳肩,率先走回畫廊,歐紹徇大步跟在身後,隻聽她說:“還不錯,一開始有點不習慣,可是那時候畫廊剛剛起步,我也沒時間傷春悲秋的。現在閑下來了,倒是覺得一個人也過也別有滋味。對了,我前一陣子聽正輝說你去美國了?”
接過Selina為他倒的一杯白水,歐紹徇沒有喝,答道:“我也是前幾天剛剛才回來。爸爸病了,你知道嗎?”
Selina為自己倒水的手此刻不著痕跡的一頓,但很快就又恢複如初,但是這個小動作卻還是被歐紹徇盡收眼底。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正輝打電話跟我說的。”Selina喝了一口水,沉吟了許久,才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那他現在還好嗎?”
歐紹徇說:“病情暫時穩定了,隻是他不太配合。你也了解他的脾氣,總認為自己還沒老,就算有病也強忍著不說,總覺得過一陣子那些病痛自己就會痊愈。”
Selina怎麽說也跟著歐昶共同生活了二十幾年,他這個毛病她也不是不清楚,低低的發出一聲輕歎:“他啊,就是不服老。那時候有我盯著,他倒是還不敢博了我的麵子,讓他幹什麽他至少還聽一聽。估計現在.……他讓你們幾個兄弟頭疼了吧?”
歐紹徇不置可否,也是淺淺一笑,隨後,他問:“我知道你遞給我爸離婚協議書了,但是他遲遲沒有簽字,你應該能明白他的心意。很多事,他隻是習慣了嘴上不說,但是我們都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感情,而且還很深。”
Selina聞言笑了,頗有些苦澀意味:“就算是阿貓阿狗陪著他二十多年,他也會有感情的。隻是他對我的感情有多深,也不如對你母親的深。紹徇,我知道你這次來是想幹什麽,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就算今天來的人是他本人,我也還是那句話。我已經下定決心離開歐家,就不會再回去。至於他,我隻能說,多保重身體,至於其他的,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