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她不快樂嗎?

  民政局。


  “她和陸致宇在昨天已經登記結婚了,據我所知,她已經記起來自己是陳昕了。和你分手,也是這個原因吧,因為她記起自己愛的人是陸致宇,而不是你?”


  歐昶的話直直戳向歐紹徇的心口,好像眼前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敵對的對手,那樣毫不餘力的去傷害他。


  歐紹徇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麽波瀾,隻是視線在掃過林知語那張分外平靜、沒有半絲喜悅的臉上時,才微微一暗,多了一抹柔情在裏麵。


  她不快樂嗎?

  歐紹徇將照片一一裝回袋子裏,歐昶也並不奢望歐紹徇能給他什麽回應或者表情。


  “我已經找到了當年為林知語,不,為陳昕做手術的整容醫生了。”


  歐昶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歐紹徇的手微微一僵。


  “你說,如果那位醫生站出來,說明陳昕並不是真正的林知語,而且她現在的這張臉也是整容整出來的,你說觀眾會不會覺得自己是被欺騙了,然後對陳昕做出什麽不利的舉動?”


  上揚的語調,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歐紹徇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的時候裏麵異常平靜,犀利的目光直逼向歐昶:“你有什麽要求,說罷。”


  “娶傅婭茹,隻有這樣,我才不會為難陳昕。”歐昶將早就計劃好的方案說出來。


  “不可能。”歐紹徇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


  歐昶皺了皺眉頭:“你就不怕我將事情的真相抖出來?”


  “你就不怕會永遠失去我這個兒子?”歐紹徇冷靜的反問。


  歐昶一怔,歐紹徇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真的是這樣……

  心裏幾番掙紮猶豫,最終歐昶妥協:“這樣吧,你答應我和傅婭茹結婚,我也答應你不在為難那個女人。而且,你也知道,婭茹的身體很不好,一直找不到合適的腎源,也許過不了幾年她就.……所以,我隻要求你娶她兩年,兩年之後如果你和婭茹的情況還沒有改善,我也不再幹涉你的自由,你想離婚娶陳昕也可以,我甚至可以讓她在娛樂圈裏風生水起。”


  其實歐昶真正想的是,反正陳昕也嫁給了陸家,陸致宇這麽愛她,不可能輕易放手。再何況,陳昕的腦袋裏有顆定時炸彈在裏麵,也許情況會比傅婭茹還糟糕.……總之,隻要歐紹徇娶了傅婭茹,不讓他變成言而無信的人就可以了。


  歐紹徇許久沒有出聲,歐昶也從一開始的淡定慢慢變為忐忑。在他來看,這樣的條件歐紹徇沒有可能會不答應。


  終於,歐紹徇點頭:“隻兩年,可以。同時我還有一個條件。”


  “說罷。”


  “盛世在好萊塢那裏一直有拍片的計劃,隻是一直沒有人去管理耽擱了許久。”


  “怎麽,你要去美國?”


  “這邊有清揚照看著,而且我也相信你已經達到目的就不會再為難知語。”


  歐昶皺眉:“你想帶著婭茹去美國?你明知道婭茹的身體已經不適合長途了旅行了,而且美國能符合婭茹的腎源比國內更少,她不可能跟你一起出國。”


  歐紹徇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酒店套房的大門,送客的意味明顯:“我隻是答應你許給她婚姻,卻並沒有說會和她做真夫妻。你如果答應我立刻和她辦手續,如果不讚成,那麽我也無能為力了。”


  歐紹徇顯然已經做出了最大的退讓,歐昶咬咬牙,良久,才點了頭。


  總之已經結了婚,他就不信兩年的時間會讓歐紹徇仍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


  歐昶從歐紹徇那裏回了家,恰好Selina也剛剛進門。


  他等不及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她:“我剛剛去見了紹徇。”


  “哦。”Selina臉色不太好,答應的也心不在焉。


  可是歐昶並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繼續興衝衝的說:“紹徇答應我和婭茹結婚,這下好了,我也不算是負了和傅家的約定。”


  Selina並無意外,歐昶這個人她了解的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管是否會因此失去更寶貴的東西。


  歐昶說完這些,Selina仍沒有太大的表情,他這才覺得不對。


  視線掃到茶幾上用文件夾夾好的文件,他問:“這是什麽?”


  “離婚協議書。”


  歐昶欲打開的手一僵,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看向傅婭茹:“你說什麽?離婚?你瘋了嗎?!”


  Selina第一次這樣堅定而不退縮的對上歐昶震驚的眼睛,這個她深愛多年卻一直被忽視的男人的眼睛,深呼吸,冷靜的開口:“對,我要和你離婚。”


  一陣難言的沉默過後,歐昶將離婚協議書甩在桌子上,啪的清脆的一聲。


  “你鬧什麽別扭?有什麽怨言你大可以跟我說。”歐昶背靠向沙發,一副準備聆聽的做派。


  Selina見此,輕輕地搖頭:“你永遠都不懂我,是不是?”


  歐昶聞言皺眉,他剛還沒說服歐紹徇和傅婭茹結婚的喜悅裏走出來,一回家就麵對Selina這一出。他並不意味Selina是真的要跟他離婚,隻是和他鬧鬧小脾氣而已,縱然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和他談離婚。


  “我們結婚二十多年,你從來都不了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婚姻最大的悲哀就是冷漠,相互忽視,在歐昶那裏,她未感受到身為人妻的溫暖和驕傲。


  Selina輕歎一聲,眼角沁出絲絲的苦澀:“我不喜歡插花,我不喜歡茶道,我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裏連個伴都沒有。阿昶,這些你都了解嗎?”


  歐昶被問得無語,臉色微微一變。


  “你每天和朋友出去應酬,打高爾夫,因為你覺得在家很悶。可是我在家呆了二十幾年,我就不會覺得無聊嗎?是,你給我請了很多老師,給我授課,可是那些沒有一個是我感興趣的。隻是如果我拒絕了,你會不高興,而我不想你有任何不開心。”


  “那……”歐昶的口氣軟了下來:“如果你想和朋友出去喝喝茶,聊聊天的話,我也不會有意見。”


  Selina抿抿唇:“我已經沒有朋友了,阿昶。”


  結婚這麽久,她就像是被他圈養在籠子裏的寵物。他給她些玩具讓她打發時間,卻從沒問過她真正想要什麽。漸漸地,她和之前的朋友也斷了聯係,整個生命中隻有歐昶這一個人。


  人最可怕的不是遇到什麽艱難,而是被孤立,失去自我。


  Selina的話堵得歐昶半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似乎真的太不將她當回事,把她所有的犧牲都視為理所當然。


  “我說了,我不可能離婚。你說的這些……如果我有錯,我可以改。但我不認為一個女人每天出去瘋就是所謂的自由。”他的語氣仍舊微微高傲,也許多年來的高高在上無法讓他低下身段,哪怕他麵對的是與自己共同生活多年的妻子。


  Selina的目光與他的相對,裏麵沒有絲毫的愧疚,甚至,說這些話時仍像是對她施舍了什麽好處一樣,一如當年她為了家庭而嫁給他的時候,他從不知道,她是真心的愛過他的。


  “你忘不了你的亡妻,紹徇,我不是和死人爭寵,而是在你心裏我永遠沒辦法超越一個逝去的人。她喜歡插花、她喜歡茶道,於是你也要我學。傅婭茹長得和她有幾分相像,你就病態的對她好,甚至犧牲自己兒子的愛情……”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提起歐紹徇的愛情,歐昶終於掛不住臉。


  Selina卻不像之前一樣懼怕他,輕輕地一笑:“你永遠不明白什麽叫作憐取眼前人,你也永遠不會明白真正愛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受。傅婭茹用盡手段,甚至用自己要挾紹徇就是真的愛他了嗎?那是占有欲。而知語和紹徇兩情相悅,肯為對方的幸福犧牲自己的全部,難道這就是愚蠢嗎?阿昶,你永遠是個不懂愛的可憐人。”


  先學會愛人,才會有人愛。


  她真的堅持太久,久到完全忘了快樂是什麽模樣,久到忘了當初愛他的感覺。


  Selina閉上眼睛,深呼吸:“阿昶,離婚吧,我什麽都不要,隻要離婚。”


  她的語氣眼神,似乎真的沒有轉圜之地。


  歐昶自然不會真的來求她,他知道她根本沒有什麽獨立的能力,從小到大甚至沒有掙過一分錢,他不相信她離開了他,會過得有多好。


  “隨便你吧。”歐昶不耐飯的從沙發上起身:“反正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等你知道外麵社會的險惡,你就會明白我這麽多年都是在保護你。”


  歐昶轉身走回自己的書房,Selina垂下眼睛,那份離婚協議書還孤零零的放在茶幾上。


  她扯了扯嘴角,真的要走了嗎?

  不舍得是真的,可是卻不會動搖她的決定。上半輩子她為一個男人而活,下半輩子她要為自己而活。


  總還有機會重新開始的,這不是很好嗎?


  歐昶在書房裏生悶氣,直到晚飯的時間才下樓來,客廳裏沒有Selina的身影。平時若是他生氣了,她總會想辦法弄些好喝的茶給他讓他消氣,可是她今天並沒有這麽做。


  “太太呢?”歐昶走到餐廳,才見到一個傭人,便問道。


  傭人聞言身體一僵,怯怯的抬起頭來觀察他的臉色,半晌,才諾諾的道:“太太她……已經拿著行李搬走了。”


  歐昶愕住了,臉上有著震驚的神色。


  她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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