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如果是他,你還會這麽做嗎
“你好,陸致宇。”男人隨意中帶著冷淡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林知語深吸口氣:“是我。”
聽到林知語的聲音,原先在奮筆疾書的男人倏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知語?”
林知語說:“婚紗我收到了。”
“那就好,挑一件你喜歡的,稍後我再讓設計師過去幫你改改尺寸……”
“陸致宇,我不想舉行婚禮,隻登記,可以嗎?”她鼓起勇氣一股腦的將話說了出來。
那邊的回答,是一陣難耐的沉默。
過了良久,才再次傳來陸致宇的聲音:“你現在在哪?”
林知語看向衛晟,後者給了她鼓勵的一眼,她才回答:“在酒店。”
“我馬上過去。”
說完這句,陸致宇就掛上了手機。
林知語聽到耳畔的嘟嘟聲,須臾,輕歎一聲放下手機:“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衛晟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正麵回答她:“作為朋友,我不想看到你陷得太深。既然已經和他分手了,也許你該給陸致宇一個機會。”
林知語不置可否,她的確是因為知道陸致宇的心是向著自己的,所以才愈發的得寸進尺。可是重新開始,又談何容易?她還有資格談未來嗎?
“知語,我隻是希望你能快樂。”
林知語抿起唇,看著衛晟真誠的眼睛。其實,她又何嚐不希望能快樂?
很快,陸致宇的車已經來到了酒店正門,林知語著裝完畢,匆匆上了車。
他再次將車子駛入車道,卻一直沉默的不發一語,林知語理虧,於是也很安靜。
中途,綠燈變換為紅燈,陸致宇猛的踩下刹車,發出刺耳的聲音。
林知語不用猜也知道,他的心情差到極點。
“你電話裏的話,是什麽意思?”終於,他開口了。
林知語目視前方,雙手卻放在腿上絞在一起:“我不想舉辦婚禮,隻想簡單的登下記。”
又是一陣窒息的沉默,片刻,他低低的笑了:“林知語,你真的知道該如何折磨我。”
和她結婚,他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可是他卻聽她的,不宣揚。
就連上次和她劇組裏的人吃飯,也是一時興起說出來的。從頭至尾,他一直都很尊重她。
隻是,不辦婚禮?
她隔了一會兒才說:“對不起。”
“如果和你結婚的人是他,你還會做這樣的要求嗎?”狹小的車廂內,回蕩著陸致宇低低的詢問聲。
林知語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陸致宇不疾不徐的對上她的視線:“將心比心,如果是他,你會這麽對他嗎?”
他的話戳到了她的痛處,歐紹徇的名字幾乎是她不敢提起的禁忌話題。然而陸致宇卻這麽輕而易舉的質問她?
林知語扯唇輕笑了一聲:“那你不愛我啊,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儀式有什麽非要舉行的必要。”
“不愛你?”
林知語不知自己有沒有看錯,陸致宇的眼中有一抹諱莫如深的濃光飛快的閃過:“好,你告訴我怎麽才能像你一樣失憶?那我就不愛你了。”
林知語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時候,紅燈再次轉變成了綠燈,後邊已經有車輛開始鳴笛催促。
陸致宇板著麵孔將車子開的飛快,吱的一聲,停在了對麵的馬路邊上,他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冷冷的開口:“下車。”
林知語睜大眼睛看向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是目光一接觸到他的臉色,心微微一沉。
是現在他的臉上流連片刻,默不作聲的打開車門。
林知語下車後,就站在原地沒有動,陸致宇把車子當做火箭再開,引擎傳來嗡嗡的低沉的轟鳴。
她隱隱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還來不及多想,陸致宇就將油門踩到底,直直的駛向對麵的大樹。
“陸致宇!”
林知語驚聲尖叫,緊跟著聽到了砰的一聲。
她驚愕的用手捂住唇,腦子中有片刻的空白,隻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麵。
路邊也有行人被這一幕嚇傻了,發出一聲聲驚呼。
過了兩秒鍾,林知語才挪動沉重的雙腿跑了過去,雖然速度很快,但是由於距離很近,並沒有形成太大的撞擊力度,林知語看到跑車的引擎蓋被撞得翹了起來,一陣白煙從裏麵不斷冒出來。
她急急忙忙跑到駕駛室,想要打開駕駛室的車門,手卻一直在顫抖,她咬著唇,嚐到絲絲的血腥味,一隻手扶住自己的另一隻手,然後用力的打開車門。
車內駕駛座的安全氣囊彈了出來,陸致宇直挺挺的鼻子被繃開一個小口子,其他的,並無大礙。
他轉過頭看向她,忽然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你還是關心我的,是不是?”
剛說完這句話,陸致宇的笑容緩緩僵硬在嘴邊,整個人就是一愣:“知語.……”
他剛叫出她的名字,就看到眼前一直在顫抖的小女人忽然閉上眼睛,直直的向後跌倒.……
“知語!”這一次,輪到他心髒被嚇到驟停。
……
曹偉辰接到電話後,立刻打車來到事故發生地點,對著那輛新買不到三個月的跑車望而興歎。
負責這一片的警察是曹偉辰的老相識,和對方溝通了幾句,他也同意曹偉辰將事故車開走。畢竟車禍並沒有人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而且純粹是司機本人在自殘,警局也懶得管這些瑣事。
曹偉辰將車子的事情安排好,又驅車來到市醫院。
陸致宇的名字就足以值得一張通往高幹病房的綠色通道。住院部整個十五層,就隻有五個單人病房,其中一間,就躺著方才昏迷過去的林知語。
曹偉辰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陸致宇臉色不太好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鼻子上貼著白色的膠布,顯然並沒有受傷。
“陸總,究竟怎麽回事?”曹偉辰也不禁納悶,陸致宇這般冷靜的人,是發生了什麽事惹得他開車去撞樹?
聽到他的問題,背對著曹偉辰的男人背影一僵,然後是許久的沉默。
陸致宇專注的盯著病床上的女人,雙手將她冰冷的小手包裹住,放在唇邊輕抵著。
如果知道她的反應會這麽大,說什麽他也不會用這一招來試探她。
他隻是腦子一熱,被嫉妒衝昏了頭,此刻看著她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裏,就像是永遠都不會醒來一樣,他幾乎要恨死自己,就算是取消儀式又怎麽樣?當初不是說隻得到她就好了,為什麽還要這麽貪心,甚至做出這樣的傻事?
她出過一次大的車禍,對這件事有著異常的恐懼心理,他清楚極了,可還是嚇到她了……
曹偉辰沒從陸致宇那裏得到答案,又擔心不已,連忙出去找到主治醫生問明情況。
醫生說陸致宇的傷口並沒有大礙,隻是裂開了一個一厘米的傷口,一個星期就可以痊愈,也不會破相。
至於林知語的情況……
“林小姐的腦中有一個異物,在很危險的位置上,這一次受到刺激才會使她突然昏迷,至於什麽時候清醒我們也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陸先生說林小姐失憶過,可能和異物移位有些關係,至於其他的,我們還要做進一步的確診。”
“異物?”曹偉辰聽了覺得很震驚:“怎麽可能會有異物?”
“據我們推斷,異物應該在林小姐的腦中留下好幾年的時間了,稍微的撞擊或者刺激,都會迫使異物移到更危險的位置上,所以家屬切記,一定不要刺激到她。”
曹偉辰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從那場車禍之後,陳昕變成了林知語,也的確忘了之前的事情。可是按照醫生的推斷,應該是異物先存在在她的腦中,隻是那場車禍讓它移動到了某個地方,迫使她失去了記憶……
那麽就是說,這個異物是在那場爆炸中進入她的腦中的?
曹偉辰的臉色白了白,那場爆炸,他隻是知道陳昕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他從沒有問過主治醫師她的具體情況,而當時的陸致宇,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那年陳昕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卻沒一個人來關心她的病情,真是……
揪心的難受。
曹偉辰閉了閉眼睛,緩了一會兒才勉強接受這個事實:“那麽醫生,請問這個異物可以取出來嗎?不取出來的話……有什麽後果?”
“當然可以取出來,但是風險卻是極大的,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不介意手術,隻建議病人保守治療。至於不取出來的後果,人的大腦是最複雜的器官,我們也沒有把握這個東西會壓迫到她的哪一根腦神經,情況如果樂觀的話,也許會移動到相對安全的地方,那時候就可以做手術取出它。相反的,如果它移動到了危險的位置,可能會磨破病人的腦部血管,引發腦出血,或者壓迫視神經、聽覺神經等等,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抱歉。”
曹偉辰點點頭,覺得今天過得實在是糟糕,剛要謝謝對方,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些話,你和裏麵的陸先生說過嗎?”
醫生點點頭:“陸先生說他是林小姐的未婚夫,家屬有必要知道這些情況。”
那麽,他的意思就是陸致宇已經知道了?
曹偉辰不敢去想陸致宇此時的想法,就連他自己聽到了都覺得震驚,覺得當初讓陳昕一個人麵對這些而自己卻不聞不問,簡直是禽獸不如,那麽陸致宇,不就更……
曹偉辰不敢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