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法院的傳票?

  察覺到林知語的恐懼,歐紹徇連忙坐起身,揉了揉她柔順的長發,盯著她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句說的很緩慢,也很清晰:“聽著,傅婭茹不管出了什麽事,都和你沒有關係。你沒有拿著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讓她選擇自殺的不是嗎?”


  林知語點點頭,再抬頭,卻在歐紹徇的眼中看到一閃而逝的厭煩和不耐。


  是啊,歐紹徇雖然心善,但是因為信仰的關係,最厭惡不珍惜生命、妄自傷害自己的人。


  傅婭茹這次,是真的觸到了他的逆鱗。


  “紹徇,你去看看她吧。”畢竟二十多年的情誼,傅婭茹現在不知道是生是死,歐紹徇也肯定會擔心的吧。


  歐紹徇卻搖頭:“不用了,清揚現在在守著她。”


  知道他擔心什麽,林知語連忙澄清:“我發誓,這一次絕對不吃醋。而且於情於理,你都得關心一下她的狀況,畢竟傅婭茹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你會討厭你自己這一刻的賭氣。”


  歐紹徇定定的看著林知語的雙眼,有著了解一切的清明,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了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那麽這個人一定是林知語。


  歐紹徇俯身,有些感動,銜住她的唇:“我去去就來。隻要確定她是安全的,我就立刻回來。”


  林知語微笑,點了點頭。


  很快,歐紹徇就已經穿衣離去,林知語並不擔心歐紹徇會向從前一樣對傅婭茹擔起責任,而是真的有些怕傅婭茹會出什麽事,那樣的話,歐紹徇會背著歐昶和歐清揚給他的道德枷鎖,一輩子無法快樂。
……

  半個小時後,歐紹徇來到了醫院的手術室前。


  歐清揚還穿著睡衣,這是歐紹徇第一次見到這個向來光鮮的弟弟如此狼狽。白色的睡衣上還有一些幹涸掉的血跡,看起來十分觸目驚心。


  聽到腳步聲,將臉埋在掌心中的歐清揚徐徐的抬起頭來,臉上有些驚恐未定的殘留表情,視線對上歐紹徇後有一瞬間的定格,隨即澀然的閉上眼睛:“對不起,大哥,我沒照顧好她。”


  歐紹徇輕歎一聲,這是再一次察覺到了傅婭茹的自私。


  歐清揚對於她,一直是無微不至的關心,連他這個做大哥的都覺得自愧不如。隻是,為什麽選擇在他的麵前自殺,如果真的成功了,這會成為歐清揚一生都抹不去的噩夢。


  走過去,輕輕攬住弟弟的肩膀,歐清揚感受到了一種溫暖從內心最深處湧了上來,之前的擔憂和恐懼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消弭。


  “慢慢說,到底怎麽回事?”


  歐清揚搖著頭:“都是我不好,和她說了重話。說你和林小姐要訂婚了,讓婭茹死了這條心。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是一定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歐紹徇輕蹙眉頭。


  歐清揚繼續說:“每天晚上十一點,她都要吃藥。今天下午她的藥剛剛吃沒了,我特意去醫院給她拿藥剛剛才回去,給她送藥的時候才發現……床單上都是血,她已經陷入昏迷。”


  幸好,歐清揚自己就是醫生。見到傅婭茹割腕後的場景也隻是愣了一秒鍾,立刻就采取了急救措施,才給了醫生搶救的時間。


  歐紹徇隻是安靜的聽著歐清揚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始終請蹙著眉頭,沒有說什麽。


  很快,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


  歐清揚立刻迎了過去:“Don,她怎麽樣了?”


  這次手術的醫生是歐清揚的好友,摘下帶血的手套拍了拍歐清揚的肩膀:“幸好送來的及時,再加上傷口並不是很深,隻是虛弱了一些,沒有什麽大礙。”


  聽聞,歐清揚立刻鬆了口氣。


  “你現在可以去看她了,不過小心一些,病人的心情還不穩定,不要刺激到她。”


  歐清揚點點頭:“謝謝,Don。”


  年輕的醫生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麽。離開後,歐清揚卻一把拉住歐紹徇的手臂:“大哥,和我一起進去吧。婭茹若是看到你來了,會很高興的。”


  歐紹徇沒有反對,不知是原本就打算親眼確定傅婭茹的安好,還是因此此刻看到了弟弟眼中的一絲乞求。


  兩人走進病房,傅婭茹已經醒來,完好的那隻手的手背插著吊針,另一隻手腕則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


  因為失血的關係,傅婭茹原本就白皙的肌膚這時候更是沒有半點紅潤,一見到,就可以看出是虛弱的病人。


  看到歐清揚和歐紹徇兩個人走進房間,傅婭茹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然而目光再接觸到歐紹徇的時候,眼圈忽然紅了起來。


  歐清揚看到傅婭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的身上,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感覺,苦笑逸出唇角,心裏也有些麻木,木然的看著眼前的畫麵。


  歐紹徇走到了床頭,傅婭茹捂住唇痛哭起來,歐紹徇的眼神仍是平靜極了,始終沒有半分波瀾。


  “對不起,Aaron,我不該這樣做的……”傅婭茹連連道著對不起。


  歐紹徇請搖了下頭:“你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是清揚。傷害自己,就真的解決問題了嗎?不,你沒有,你隻是同樣傷害到了關心你的人而已。”


  傅婭茹的眼淚越落越凶,這時目光才向不遠處的歐清揚看過去:“對不起,清揚,一定嚇到你了。”


  歐清揚微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


  而傅婭茹的目光也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多的時間,而是低下頭,輕輕地問:“你和林小姐,真的決定在一起了是嗎?”


  歐紹徇點頭:“是。”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是嗎?哪怕是可以為你去死?”她抬起頭,淚眼婆娑,死死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歐紹徇輕歎一聲:“你還是不明白,婭茹。”


  “你想讓我明白什麽?我一定會明白的。但是Aaron,求求你別再這個時候離開我好不好?我的病情已經嚴重了,也許我根本就活不過今年,請不要拋棄我好嗎?請不要讓我更絕望了好嗎?!”這時候的傅婭茹,已經有些失去理智。


  看著此時的她,歐紹徇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從一開始到現在,傅婭茹就是他的包袱、他的責任。然而從沒有一刻,帶給他輕鬆或者幸福的感覺。


  也許人是會變得貪心的,在感受到和林知語在一起後的點點滴滴,再會想到過去的一切,都不知道這三十幾年,究竟是怎麽荒度的。


  “對不起,我沒辦法答應你這些。”太多話,他已經說了無數次。現在,他已經連說都不想說了。


  “清揚,好好照顧婭茹。”歐紹徇轉身對歐清揚說,舉動已經說明了自己想要離開的意圖,而歐清揚早在他行動的前一刻拉住他的手:“大哥.……”


  歐紹徇輕輕推開歐清揚的鉗製,話確實對身後的女人說的:“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別人又怎麽會愛她?”


  歐清揚的手緩緩垂了下去,目光充滿擔憂的看向病床的方向。


  而不管此刻傅婭茹的表情如何,歐紹徇已經覺得無所謂了。


  愛自己,才能愛別人。自愛,才能被人所愛。


  這兩點,傅婭茹卻都沒有做到。


  她唯一做的,就是用這幅身體,要挾別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歐紹徇回到公寓的時候,客廳的燈是亮著的。林知語似乎也失眠了,就窩在沙發上裏胡思亂想,聽到房門的鎖被打開的聲音,立刻就赤著雙腳從沙發上跳了下來,連忙來到玄關處,仰著頭問他:“傅婭茹怎麽樣了?”


  歐紹徇搖了搖頭,目光與林知語對視。


  她聽到答案後終於安心下來,卻在下一刻察覺到男人的不對勁,更加放柔了聲音:“怎麽了?是不是他們為難你了?”


  歐紹徇微笑:“我不想被他們為難,他們就沒辦法為難我。我隻是很奇怪,為什麽他們將感情當做籌碼,卻從不在乎感情本身的麵貌。”


  傅婭茹是這樣,歐清揚也是這樣。


  也許他這個大哥早就清楚歐清揚對傅婭茹所謂的喜歡,並非真的是愛情,而是對年幼喪母後的某一種感情寄托和妄想。


  曾經歐紹徇也因為自己比歐清揚多享受了幾年母愛而覺得愧疚,但是這一刻卻覺得當初的自己有些可笑。然而,卻也慶幸。慶幸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真正明白愛的意義,遇到自己所愛,也被愛人所愛。


  輕輕抱住林知語,將頭埋進她的頸窩,這個懷抱纖弱,沒有力量,但是卻異常溫暖。


  讓他這一生都不舍遠離。


  林知語斂眸,用手拍著他的脊背,似乎在安慰。


  兩個人一夜未睡,歐紹徇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了,林知語則是頭疼了許久,渾渾噩噩。


  送兒子上學後,林知語開車駛進小區,剛到門口的時候卻被保安攔了下來:“林小姐,這裏有你的急件。”


  林知語微怔:“給我的?”


  她的東西大多都是寄到盛世,再由洛淺淺篩查之後才給她看,她很少能夠親自收到什麽信件。


  接過保安手裏的牛皮袋,將車子停在車庫裏後才打開,是一封信。


  林知語皺了皺眉頭,將信封撕開,看到裏麵的通知信後才愕然一怔。


  法院的傳票?

  接到從法院寄來的傳票,林知語整個人都亂了,思維也亂了,甚至想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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