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你又一夜沒回來

  電話很快被接起,那一端的男人似乎還在熟睡中,被打擾到,尤為不開心。


  歐紹徇卻沒等他說完,語氣平靜的說:“在家等我,我去接你喝一杯。”


  然後,變掛上了電話。


  衛晟聽到聽筒那端的嘟嘟聲,才算是回過神,盯著電話片刻,罵罵咧咧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找出衣裳套在身上。


  很快,歐紹徇的車就停在他家別墅門前。


  衛晟不知道他怎麽忽然想要喝酒了,但心裏明白這個男人的改變必定和林知語也脫不了關係。於是,輕歎一聲,舍命陪君子。


  但因為第二天衛晟還有戲要拍,不放心留歐紹徇一個人在家,淩晨四點的時候,才讓司機開車,帶著醉醺醺的歐紹徇回了他自己的家。


  而林知語,則是陪了林州洲一夜,因為換了一種藥,林州洲產生了排斥反應,低燒不退,不停的盜汗,說自己的肚子疼,醫生看情況不好,連忙開始進行手術。


  林知語就算心疼,也隻能簽下手術同意書。


  林知語不知道陸母是怎麽得到的消息,但是這之後也不顧上別的,一心盼望手術室裏的兒子能平安。


  連夜被推進手術室,到了早上五點的時候,林州洲才回到無菌病房。


  聽到醫生說手術很成功,林知語才鬆了口氣,一整晚的擔心這才稍稍平複下來,鼻尖發酸,險些在一聲麵前哭出來。


  病房裏,林州洲因為麻醉的效力還沒有完全消失,睡得很熟,林知語守在床邊,等候兒子睜開眼睛的一刹那。


  房間裏除了她,還有陸家二老。


  “知語。”


  聽到陸母叫自己,林知語轉過頭。


  “州洲出了這種事,也讓我想了許多。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能控製得了的,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們二老其中一個出了意外,就離開這個世界了。”


  陸父聞言皺眉,但剛張開口就被陸母打斷。


  “我不想都進了棺材,都聽不到我孫子叫我一聲奶奶。”


  林知語的臉色微變:“陸夫人,州洲還在睡,我想這些話.……”


  陸母知道她想逃避的心理,所以直接開口:“州洲是我們陸家的血脈,是阿宇的親生兒子,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驗DNA。”


  終於,陸母將這層林知語始終逃避的窗戶紙捅破。


  陸母的話,換來了林知語的沉默。


  “其實我們現在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材的人了,我也不會再繼續等下去了。知語,我不管你和我們阿宇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不管你究竟想不想要嫁到我們陸家。我隻要孫子,隻要州洲。”


  聽到這,始終不言語的林知語才開口:“不可能,我不會將州洲交給任何人。”


  陸母輕歎一聲,但是臉上是不容置喙的決絕:“那我們隻有法院見了。”


  林知語猛的抬起頭,震驚的望向陸母。


  “你該知道,以我陸家在本事的影響力,財力,都不是你一個區區小演員能比的了的。更別提,當初你瞞著我們生下孩子這個過失,我們有權利爭取到孩子的撫養權。”


  陸家二老離開後,林知語始終維持的平靜的麵孔也漸漸龜裂。


  和陸家打官司,她知道自己的贏麵有多大。


  雖然法官再判決的時候會優先考慮母親,但她沒有親人,工作也居無定所,和陸家相比,根本沒有贏的希望。


  林知語終於慌了手腳,洛淺淺前來接班的時候,她立刻開車回到別墅。


  這個時候,她急需一個人在背後給她力量,給她支持。


  林知語匆匆將車停下,拔了鑰匙就向別墅走去。


  歐清揚這個時候才剛剛起床,就見到匆匆而來的林知語:“你又一夜沒回來?”


  歐紹徇之前不知道,但是歐清揚這幾天天天住在別墅裏,自然對這個家裏的成員行蹤很清楚。


  林知語沒有心思理他,繞過歐清揚直接上樓,朝著歐紹徇所在的臥室走去。


  “喂!你……”歐清揚被她這樣忽視,更覺得不爽,於是也跟著一同上樓。


  隻是剛走到臥室的門口,林知語剛剛推開房門,就突然停了下來,身後大步走來的歐清揚沒有防備,險些撞上她。


  剛要開口責備,卻發現林知語瞬間難看的臉色,歐清揚也望進房間。


  頓時,猛的一震,整個人也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林知語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詞語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憤怒?是悲哀?還是委屈。


  一旁的歐清揚這時候也沉默以對,怔怔的望著大床上兩個相依而眠的身影,心中有不明的感覺湧出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身邊的女人,麵容平靜,比他還要平靜許多,仿佛自己此刻看到的,並不是什麽可怕的畫麵,而是某種風景。


  不知是不是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熟睡的傅婭茹這時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雙頰有著誘人的潮紅,歐清揚覺得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傅婭茹。


  傅婭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身處什麽地方,過了半晌,才朝著林知語這個方向看過來,瞬間,臉色蒼白了起來,又看向身旁的歐紹徇,眼神似乎也帶著不敢置信的光彩,搖著頭,不斷地向林知語和歐清揚兩個人搖著頭:“我……”


  她似乎想要解釋什麽。


  歐清揚接收到她求救的視線,反常的隻是抿唇,沒有出聲。


  傅婭茹似乎是急了,急急忙忙的要從床上走下來,剛掀開被子,一隻腳接觸到地麵,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吊帶睡裙,瘦小嬌弱的身材若隱若現。


  在她就快到摔倒在地的前一刻,歐清揚最終還是舍不得,連忙上前將她抱住。


  傅婭茹緊緊拉著歐清揚的雙手,目光卻投降不遠處的林知語,委屈的說道:“知語,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Aaron沒什麽,真的沒什麽.……”


  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林知語仍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隱隱覺得傅婭茹刻意這般解釋,反而更像是欲蓋彌彰。


  她倏地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淺笑,傅婭茹該是不想對她解釋吧,應該是恨不得她越誤會越好。


  此時,歐清揚聽到傅婭茹的話卻緊緊蹙起眉頭:“什麽叫沒什麽,都睡在一起了,大哥就該對你負責。”


  這句話,傅婭茹卻沒有反駁,楚楚可憐的垂下了眼睛。以林知語此時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空中不斷落下的淚水。


  真是……好演技。


  他們的爭執終於吵醒了酒醉的男人,歐紹徇剛要睜開眼睛,就被大門方向投射進來的光線刺到了眼睛,下意識的用手臂遮擋了視線。


  須臾良久,男人才漸漸收回了些神誌,拿開遮在臉上手臂,眉宇間滿是最後的疲倦。


  吃力的從床上撐起自己,被子從肩膀滑下,露出完全光裸的上半身。


  林知語瞬也不瞬的看著,隻是在這時,眸中有什麽光緩緩的暗了下去。


  幾乎很快,歐紹徇的視線就被麵前的場景所吸引住。


  見到此時站在自己床邊的歐清揚和傅婭茹時,仿佛臉上還掛著一絲淺淺的疑惑,尤其是見到傅婭茹此時的穿著,更是納悶不已。


  隨即,他的視線終於落在站在門邊,臉色蒼白的林知語的身上。


  剛要開口,卻被她悲戚的眼神所製止。


  “大哥,”見到歐紹徇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知語的身上,歐清揚終於開口打破沉默:“昨晚你和婭茹究竟發生了什麽,我想現在不止是林小姐,婭茹也需要你一個交代。”


  歐紹徇看向歐清揚,眼神充斥了全然的陌生,隨後看向傅婭茹的時候,隻是片刻的時間,便想通了什麽,立刻從床上猛的坐了起來:“你昨天睡在我的房間?”


  傅婭茹低低的啜泣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強忍著歡笑對歐紹徇說:“我們沒發生什麽,你不用對我負責。反正,我也是這幅身體了,也許不久之後就會死掉,你們誰都不用對我負責,我不希望耽誤你們的人生……”


  聞言,歐紹徇非但沒有產生憐惜的心情,反而愈發的蹙緊了濃眉。


  視線遙遙的與林知語對視,她的冷靜,讓歐紹徇心驚。


  “知語.……”歐紹徇向她搖頭,心裏千言萬語,此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聽到他用那種欲言又止的語氣叫著自己的名字,林知語顫了顫,該怎麽告訴他,她現在身心俱疲。


  州洲剛做完手術,她剛剛得知林州洲是陸致宇的兒子,還有一場硬仗在等著她,現在竟然又.……

  歐紹徇心慌了,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從未有過這麽迫切的想要走到她麵前抱緊她的感覺,似乎下一秒她就會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然後再也找不見她。


  隻是,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前一秒,林知語後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失了溫熱。


  他呆滯了一秒,倔強不肯收回手,強烈的光線下是她冷然的表情。他知道自己闖大禍了,縱然昨夜自己的記憶隻停留在和衛晟不停的喝酒的畫麵上,但他現在已經不是孩子了,因為經曆過林知語這個唯一的女人,所以他清楚自己在情事過後身體的感覺。


  忍著喉嚨的緊澀,堪堪的開了口,聲音暗啞,甚至語氣放得很輕很緩,生怕會嚇走了她:“知語,聽我解釋,好不好?”


  對視著他似乎有著千言萬語的眼睛,她卻不知道該問什麽,是了血色的唇瓣淡淡的抿著,嘴角卻有著說不出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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