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他終於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範青陽的眼睛徐徐轉到陸致宇身上，陰惻惻的笑容十分突兀：“早晚都是一個死，我也不怕讓你知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打算讓她們兩個人平平安安的回到你身邊。陸致宇，你毀了我們的公司，毀了範家，毀了我和我哥，我們怎麽會那麽輕而易舉的饒了你？”
陸致宇緊抿唇角，等著他將話說下去。
“抓到你老婆其實純屬意外，如果馮琳不把你老婆約出來，我們又怎麽會有機會同時抓到她們兩個？我們想要你嚐嚐失去最愛的滋味，想要你終身都活在悔恨當中。你最在乎馮琳，喜歡馮琳，那麽我們就弄死她，以敬我父母在天之靈。”
“隻是可惜了，你那老婆……哦，你可能都忘記那個傻女人了吧？明明有機會活命的，卻主動和馮琳交換了身份。也怪我當時馬虎沒有察覺，否則怎麽會讓馮琳那麽輕易回到你身邊！”
範青陽越說越怒，滿眼猩紅：“我哥為此搭上了一條命，你卻活的好好的，和你的小情人雙宿雙棲，憑什麽？這不公平！陸致宇，恐怕你老婆死掉你也求之不得的吧？沒想到陰差陽錯，我們倒給你除去了絆腳石！”
男人嘴角是嘲諷的弧度：“哈哈，估計那女人也會死不瞑目吧？為了成全你和你的馮琳，自己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陸致宇，你虧不虧心！告訴你，我叫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知道這些，今後你都別想活的那麽痛快！”
範青陽似乎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不停地大笑，笑聲如同鬼魅。
陸致宇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出去，林知語還處於震驚當中，半晌，才回過神追上男人的腳步。
她走出警局，很快便找到了陸致宇。
他正倚靠在車旁，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襯衣胸前的紐扣解開了幾顆，一邊的下擺也從西褲中抽了出來，香煙的白霧從他口中緩緩吐出，整個人藏在陰影裏，遠處的燈光幻形幻滅，恍然佇立於另一個世界。
林知語不知道此時籠罩在這個男人周圍的氣息是不是名為‘悲傷’，也不知道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心裏是什麽樣的感受。
但她知道，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活在悔恨當中的。
似是聽到她走來的腳步聲，陸致宇緩緩抬起眼瞼，望她一眼垂下。
扔掉抽的所剩無幾的香煙，精致昂貴的皮鞋將它踩熄，他說：“上車吧。”
回程的途中，車內氣氛全然沒有剛剛的輕鬆。
林知語仍舊坐在後座，她就像無意間揭掉別人傷疤，窺探到人家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一般，尷尬，而又坐立不安。
目光總會時不時的飄向前方的專心致誌開車的男人，匆匆掠過的霓虹灑落在他的臉上，形成五彩繽紛的碎光，但她卻能感受到，這些璀璨的光芒並沒有溫暖到自他內心散發出來的冷寂。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無常，當你過的風平浪靜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波折出現，教會你懂得平淡生活的可貴。
“你聽說過我的事吧？”
低低的男聲在耳畔響起，拉回林知語遊離的思緒，她微怔片刻，本想搖頭，但鑒於她不擅長說謊，尤其在這樣精明陸致宇的麵前，隻好點點頭：“聽說過一些。”
“哦？”他淡淡揚眉，一隻手伸進西褲口袋，似乎在找煙抽，可不知為何手停了停，重新落回到方向盤上：“怎麽樣？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冷血？很無情無義？”
林知語不知道如何回答，張了張口，半晌沒有發出聲音。
然後，聽到他似乎帶著自嘲的輕笑：“好了，不用費心思騙我，這種評價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不是的。”林知語搖頭：“我隻是覺得陸太太很傻，既然知道你不愛她，就不該執拗不放手，讓兩個人都痛苦。”
雖然故去的陸太太很值得同情，但是林知語卻覺得她這樣做根本不值得，因為愛情根本就不是可以勉強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她本身已經過了幻想在童話故事裏的年紀，也許是這些年感受過太多世態炎涼，她懂得，愛情並不是生命的必需品，而是生活的調劑品。
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犧牲青春、犧牲感情、甚至犧牲掉自己——
太傻了。
陸致宇目光沉沉，透過後視鏡望了過來，眼中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車子停在林知語公寓的樓下，她下車前對陸致宇道了聲謝，剛要下車，聽到他說：“今天的事情，請不要告訴馮琳。”
第一次聽到冷酷自傲的陸致宇說出‘請’這個字，他果然比林知語想象中的還要在乎馮琳，因為怕馮琳聽到了會不自在。
林知語輕輕點了點頭。
***
陸致宇沒有回家，中途手機響過幾次，是結束宴會的馮琳打來了。
他沒有接，隻是任手機孤零零的響著。
開到東江邊的時候已經深夜十二點，他下了車，泥巴沾上了他昂貴精致的皮鞋和褲管，他卻似沒有發現，一步步走到江邊。
江對岸最燈火輝煌的高樓是有名的帝國飯店，七年前，就是在那裏，他和一個女人舉辦了一場十分簡單的喜宴。
已經太多年了，都記不太清她當時的模樣。
可總忘不了她開心大笑的時候，眉梢眼角都是彎的。
因為不是他所期盼的婚姻，所以喜宴舉辦的十分簡單，沒有司儀，沒有證婚人，為數不多的賓客全是她身邊最親近的朋友和同學。
也許看出新郎的心不在焉，她的同學同情的對她說：“真的，要嫁給他嗎？”
他就在不遠處，看她仍是漾著彎彎的笑意，向他們點頭。
新婚初.夜，他並不打算和她有所交集。離開前，她忽然從身後抱住他，因為用了太多的力氣，所以連帶他都晃了晃。
伸手剛要推開她，身後傳來她輕飄飄的聲音：“年輕的時候很愛做夢，因為是孤兒所以一直希望能夠找到家人，因為太孤獨了，所以很想有個家……這一天，我幻想很久了，白紗、戒指、親吻、祝福。”
淡淡的，他毫無表情的回應。
她酸澀的淺笑，放開他後退了一步，眼神幽暗而悵然，有著說不出的蕭瑟。
“你知道嗎，陸致宇。因為是你，所以沒有這些也不重要了。”
“因為是你。我隻要你。”
***
香煙忘記抽所以燃到了盡頭，扔掉最後一支，他深吸一口氣。
掏出褲袋裏的手機，熟練地撥出一組數字。
“喂？”電話那端的人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安嫂。”他遲緩地問：“陳昕……太太搬走的那天，有沒有話留下？”
安嫂很久沒有出聲，不知是不是又睡了。
“算了，你休息吧。”陸致宇要掛上電話。
“等等！”
陸致宇拿著手機的手一頓，重新放在耳旁。
“太太說，總有一天，您會學會愛一個人。”安嫂一字一句，道：“到那天，您會徹底懂得，用全身心去愛一個人，是多麽辛苦的一件事。”
***
夜深，一輛銀灰色跑車從高速公路飛馳而過，如一道閃電，隻留下光的影子。
而車內，卻飄著舒緩而輕柔的樂曲。
一首，曾聽她吟唱過無數次的歌——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
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
我總是微笑的看著你
我的情意總是輕易就洋溢眼底
我曾經想過在寂寞的夜裏
你終於在意在我的房間裏
你閉上眼睛親吻了我
不說一句緊緊抱我在你懷裏
我是愛你的
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你是愛我的
你愛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
轉天一早，先將州洲交給保姆，林知語就乘車來到馮琳的別墅。
進門前，還一陣忐忑，昨天的事情曆曆在目，包括馮琳的痛罵和那一巴掌。
隻是，再逃避，該來的總還是要來。咬了咬牙，林知語用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她在客廳裏找到為馮琳收拾衣服的程程，程程見了她，微笑了一下。
“都一夜了，臉怎麽還腫著呢。”程程的目光掠過她腫起的臉頰，說：“馮小姐在臥室化妝，心情看起來還不錯，你趕快進去吧。”
沒有預料中的責備，林知語感激的點點頭，腳步一旋上了樓。
敲門，聽到裏麵傳來馮琳的聲音：“進來吧。”
林知語深呼吸，推開門走了進去。
馮琳穿著真絲的淺黃色睡袍正坐在梳妝台前，從鏡子裏望過來，眼底浮現一絲驚訝。
她轉過身，朝林知語走過來，手指輕碰林知語紅腫的臉頰，自厭的道：“我昨天太衝動了，再生氣也不能動手啊！真對不起啊知語，你不會怪我吧？”
馮琳似乎真的覺得很抱歉，神情也可憐兮兮。
林知語咬唇，搖搖頭：“當然不會了，本來就是我不小心，怎麽會怪馮小姐呢？”
“那就好了！知語，下次我再也不會了！”馮琳開心的擁抱了她。
對馮琳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吃不消，林知語渾身不自在，幸虧很快馮琳就鬆開了她，又徑自坐回梳妝台前，拿起眉筆：“待會兒我要去赴個局，程程不能全程陪著，你替她吧，可以嗎？”
“好的。”林知語點頭答應，畢竟她剛剛闖完禍，當然不能拒絕馮琳的要求。
馮琳梳妝打扮完，帶著林知語和程程坐專車來到一家隱秘性極好的高級酒店。
林知語和程程隻將馮琳送到預定好的包廂門口，沒有進去，而是找了個清淨的地方用餐。
“知語，我看過你的簡曆，你好像還有個兒子？”程程像是想到什麽，忽然問了一句。
對於州洲，林知語從來沒有隱瞞過，於是點頭：“已經快六歲了。”
“今晚你可能要待很久，先打了個電話回家通知一聲吧。”
“待很久？”之前馮琳並沒說會很晚回家啊，林知語覺得納悶：“不是和導演吃飯嗎？”
“嗬嗬。”程程頗有深意的看了林知語疑惑的雙眸：“你進這一行時間尚淺，很多事經曆多了就明白了。不過你隻要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多嘴。馮小姐無論做什麽，都不要問，也不要說出去。”
林知語饒是再笨，也多少領會了程程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