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 164 章
禦旨才下,襄陽侯便被宣了入殿。殷沛隆半臥半躺在榻上,微微闔眼,瞧不出是睡是醒。溫士鬱此時心中大震,難以明了皇帝的心思,卻是不敢窺視,規規矩矩地跪下行禮。
殿中一股子難以名狀的氣味,似是熏香混了藥味,殷鶴晟側頭對身畔伺候的冉嬪道:“你去讓他們把熏籠都撤了,散散味。屋裏實在悶得慌。”
冉嬪立刻應了,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皇帝又喘了兩口氣,這才道:“阿巧,你怨朕嗎?”
溫士鬱伏在地上,身子一顫,回道:“臣不敢。”
這“阿巧”二字,原是他的乳名,隻是如今這世上會這麽喚他的人卻是所剩無幾了。他們君臣二人,一個以乳名相稱,一個卻是甘守人臣本分,說不怨是假的。
老皇帝歎了口氣,道:“阿巧,你起身。”溫士鬱到底與皇帝君臣相得這些年,這時起身一張臉神色鬱鬱,看得殷沛隆亦是有幾分動容。
“你莫怪舅舅。朕這一生看似風光,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孤家寡人。朕不能讓太子也如此。”
溫士鬱心中慍怒,皇帝心疼兒子乃是人之常情,可溫酌卻是自個兒的兒子,以眼下皇帝所為,將來溫酌便是要入宮去當那勞什子殿君去了。他卻是心疼兒子的。
“陛下待太子殿下慈善仁愛。”
這話說得皇帝長歎一聲,道:“溫酌是你嫡子,你愛重他也是常情。然而你尚有個庶子溫酬亦是人品出眾,倒不必太憂慮了。倒是太子初來乍到,須得忠臣輔佐方能行事妥帖。這朝中我最是信任你,你莫辜負我。”
這話說得竟是坦白之極,簡直是臨終托孤的節奏。溫士鬱便是心中忿忿,聽了這話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立刻道:“陛下乃擎天支柱,天命所歸,不過一時的疾患,好好將養幾日必能痊愈。”
殷沛隆卻是搖了搖頭:“莫哄我。近日我夜裏常夢見凝楓,想來定是時辰到了,他來接我了。”他後兩句說得極輕,幾乎可說是囈語,溫士鬱並沒聽清楚,可是“凝楓”這兩個字卻是極明晰的。溫士鬱頓時大驚失色,正想說什麽,皇帝卻已然閉了眼,對他擺擺手,道:“朕倦了。你且回去歇罷。”
話說到這個份上,溫士鬱隻得遵旨回府。
溫酌這會也是懵了。宮裏傳旨早下來了,闔府都被這事驚著了。溫酬一邊給傳旨太監打賞,一邊打探道:“林公公,陛下這旨意,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林內監也是為難,不說閣君如何,曆代殿君壓根沒見過哪個有比溫酌出身更高的,何況還跟洛王差著輩分,也不知皇帝怎麽想的,把個好好的侯府世子指給王爺當閣君,倒也實在委屈。
他雖是如此想的,嘴上卻道:“大公子這是難為灑家了。陛下的心思,咱們這等作奴婢的豈敢胡亂猜測!”溫酬到底不比溫士鬱臉麵大,林內監不過敷衍了幾句便走了。
溫酌雖曉得此事定與殷鶴晟脫不開關係,然而這會卻不是去尋他的時機,況且他如今既被封了太子,想來處境也不會太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子適王公貴戚有品級者為閣君位同誥命夫人 適君王為殿君加封號位同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