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 151 章
所幸殷常樂並不是感染天花,而是出了水花,便是後世所說的水痘。這事還是書勤去打聽來的,殷鶴晟卻是沒來,想是王府裏出了這等事必是要嚴查的,哪兒還有什麽閑工夫。
溫酌想了想,問書勤道:“你可問過彭神醫如今在何處?”書勤卻是不知道了。溫酌心道既是水痘還好些,雖說傳染性強了點,好歹不會輕易要人命,就是不能見風不能撓,不然容易破相。他想著殷鶴晟那張俊臉若是生了水痘的樣子,不由不寒而栗,急忙寫了帖子讓人送到洛王府叮囑一二。
他這時在侯府不能出去,倒也不妨礙旁人來瞧他。楊若茗便幾次登門拜訪。其實真說起來溫酌跟楊若茗並沒什麽特別深的交情,倒是楊若茗此人行事頗有些文人習氣,既將溫酌認作師弟,便時常要來敘敘舊。溫酌左右也不煩他,便聊上幾句,下一回棋。倒是久不見柳承惆來讓溫酌有些奇怪了,便問這楊生道:“師兄與柳兄乃是知己,簡直形影不離的,怎麽近日倒不見柳兄。”
楊若茗一呆,臉上頹然,落下一子,道:“常言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哪裏就有什麽形影不離的話來?”
他這話怨氣頗重,溫酌倒是意外:“這話從何說起來?”
楊若茗道:“他……前些日子回鄉成親去了。”
這話一出便是溫酌也有些呆了,倒不說是世子爺思想齷齪,見人就往奸情上思量。實在是楊若茗與柳承惆兩個太黏糊,打從認識這二位開始,他就沒見這倆人分開過。還是榮櫟那會機變,在國子監裏耳朵又長,便曉得這孟不離焦的二人之間很有些手腳,因而寫起詩來亦是風花雪月情意綿綿,誰能想如今竟是這麽個結局。
溫酌瞧著楊若茗心思鬱鬱已沒了下棋的心情,索性投子認輸不下了。
“師兄,你當初為何不與柳兄結親?”
溫酌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楊若茗嗤笑道:“怎麽沒想過?那也要他應了我才行。”既把這事在溫酌麵前說穿了,楊若茗不由一通牢騷:“他是個心氣高的,若是應了我,如何給家門光宗耀祖,香火傳承。素日裏那些話不過是唬人的。也是怪我一沒家世二沒才學,人家能與我胡混這些日子已是慈悲為懷了。”
溫酌見他說得簡直不像樣,隻得又勸了幾句。隻是他既不能理解楊若茗對柳承惆的執著,也不能知道柳承惆回鄉成親又是個什麽心情,因此也不過隻能說“天下何處無芳草”之類的幾句場麵話罷了。
好在楊若茗此人雖是個酸儒,到底脾氣不錯,想著今日在侯府一時失態說了這麽些丟人現眼的話,世子也沒放在心上反勸解他幾句已是給了他極大的臉麵了,這時被感動得險些流出淚來。溫酌被他雷得不輕,麵上卻又不能漏出來,於是好言好語又勸慰了幾句,說了什麽“情場失意,考場得誌”的話來激他,讓書勤搬來一箱子書送了他才罷。
這事雖讓人哭笑不得,到底給了溫酌刺激,他晚上躺在床上盯著床幔子突然想自己和殷鶴晟能走到什麽時候?會不會也跟楊柳兩人一樣散了?照著洛王殿下如今的路數來看,眼瞧著人家往後是要做九五天子的,難不成他堂堂一個侯府世子竟要當殿君麽?他想著這事便覺一陣惡寒,當初榮櫟給他的那卷子書他尚且還留著,便是上官九給他說的曆代殿君的下場猶在耳畔。先不說下場如何,想想一個男的要跟合宮的女人搶男人,這事就不正常,不是麽?溫酌怎麽想,也不能把自己代入這種身份。他忽然有了一種縮頭烏龜一樣認慫的心態,心想既然殷鶴晟還沒當皇帝,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唄,暫且不去想往後如何。他這樣想著,終於給自己找了個安心的借口,終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