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客棧內燈火通明,溫酌不放心便遣了小廝在外頭張望。未等人來稟報,隻聽一聲巨響,一人飛將進來摔在地上。侍玉樂竹一陣驚呼,隻見地上呻吟的正是白易。溫酌連忙上前扶他起身,白易瞧著傷得厲害,口中不住地往外吐血,沾了溫酌一手。那刺客此時已沒有對手,侍衛們橫七豎八一個個倒在地上,他全然沒了顧忌,便大大方方跨進門來。
溫酌抬頭看他,肅然說道:“閣下既然是為溫某而來,我跟你走便是。還請手下留情,莫傷了旁人性命。”
那人沒料溫酌還有這樣膽色,不由止了步子大笑:“我道這些人能為了你如此賣命,如此看,倒還有些道理。”隻是他倏然變了臉色,又露出凶狠麵目,冷笑道:“隻怕你是故作姿態!若你真是好人,又豈會做出那些惡事!”
溫酌簡直莫名其妙,隱約又有些不安,心想莫不是又是原主溫酌作下了什麽冤孽,這會倒是算到自己頭上來了?
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最是惡心人,溫酌亦是冷了臉,冷冰冰答道:“既然溫酌今日死到臨頭,那也要做個明白鬼!不知溫某作下了什麽惡事,要讓閣下如此耿耿於懷,竟欲除之後快。”
這人見他死不悔改,也是憤憤,走過來挑起劍來橫在溫酌頸側,劍刃甚是鋒利,將他頸側皮膚割出一道傷痕,隱隱流出血來。
侍玉樂竹見了,驚駭異常,又懾於刺客威嚇敢怒不敢言,不禁齊齊留下淚來。
那刺客好笑地看著這一對丫鬟,又挑釁地看向溫酌。
他原想這嬌貴的世子哪經過這樣場麵定是會怕得屁滾尿流,露出醜態,他必要在殺他前狠狠折辱他一番才是,方是為那些可憐的窮人報仇。
孰料溫酌更是不服,梗著脖子隻是瞪他,更是譏諷道:“前朝裴旻以劍護國,何等英雄,實乃俠之大矣!今觀閣下言行,昏聵無知,仗劍殺人,與賊何異?溫酌今日固然身首異處慘死爾手,他日亦有義士伸張正義為我報仇!”
刺客被他一通說辭說得有些楞了,心道莫不成這其中還有蹊蹺?怎麽倒是自己成了作惡的了?
虧得他這時有些走神,又因這客棧裏但凡習武者已讓他傷了個遍,他不曾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下偏有這樣巧的事。
忽的一物破空而來,他下意識收劍應對,這才發現劈開的隻是個酒葫蘆而已。
白易雖受了傷也已緩了片刻,到底頭腦清明,此時咬牙拚了一死,往他身上一拍,摟住溫酌往後掠去。
這刺客到底年輕,江湖閱曆不足,忽遭了前後夾擊,一晃神讓那突襲之人趁了先機。
才一眨眼已然形勢大變,再要去逮溫酌已不可得。
刺客沒什麽涵養,見情勢大變,不禁咬牙罵道:“哪個遭瘟的渾蛋,竟敢偷襲你爺爺?!”
溫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暈眩,奈何白易使力過猛,這時也有些脫力,雖不再吐血,但有些站不住了。他身材頎長,溫酌並同兩個丫鬟都有些扶不住他,還好書勤從一旁鑽過來,替他扶了去。
他們身前擋了一人,背朝他們站著,身材高壯作出保護姿態,溫酌並不認得他。那人頭也不回,口中致歉:“在下季衡,特奉洛王之命前來護衛世子。遲來有過,望世子責罰。”
他聲音雄渾,很有些震懾力,溫酌心中略平,應他道:“季大人來得甚是及時,何來罪責。此人武功高強,我的護衛均不是他對手,季大人小心應對。”
那刺客聽他們言語,忍不住諷道:“我道是何方神聖,原來又是一條朝廷走狗。”
季衡並不理會他,對溫酌恭敬道:“多謝世子提醒。”他話音剛落,身形一晃已到刺客眼前,且他武器古怪伸手便翻出一對雙鉤,與他高壯身形十分不協調。
刺客與他過招卻是不敢大意,交手百招已看出季衡的底細,不由心中得意,出言譏笑:“想不到當年叱吒蕪南的平靛季家也淪為朝廷鷹犬了。”
季衡亦瞧出端倪,一錯身之際已將他那鬥笠掀飛,露出刺客一頭蓬亂白發。
“謝蠻,你師父螟蛉子知道你下山麽?”
他話音剛落,刺客頓時身影一晃,原來季衡手上鉤劃已勾住了他的腰帶,隻這一瞬,勝負已分。季衡出手如電,點穴封了他的行動,又將他腳踝手臂扯得脫臼,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眼都不眨一下。謝蠻疼得不由破口大罵,季衡隻是微微一笑,心不在焉地恐嚇道:“再罵一句,將你下巴也扯落了,當酒幌子掛到外頭喝風去。”
謝蠻這才閉了嘴,滾在地上疼得不住地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