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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殷鶴晟隻當溫酌是嚇跑的,卻是想錯了,與其說嚇的不如說刺激太大才是真的。


  溫酌讀史,多少還有些常識,況且他穿來大歆已有些日子,對這些官宦人家的陰私多少有所耳聞。隻是他先前想著殷鶴晟雖然喪妻,但橫豎還有妾室,縱使在青樓楚館有幾個紅粉知己也不足為奇,隻是唯獨沒料他竟有孌寵!


  自祖皇帝立了昭德君後,大歆南風大盛,上京倒還好,州郡之中娶男妻的都不算奇聞。


  隻是殷鶴晟從來隻近女色,誰知今天居然讓溫酌開了這等眼界。


  因隔著琉璃窗子,吳絳又是背著身子,幸虧他沒看清那小廝的臉,若是瞧見了恐怕他此時便是另一般滋味了。


  溫酌隻恨自己一腔熱情付諸流水,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從洛王府逃出來時他已是狼狽至極,白易本在門房侯著,冷不防看到自家世子這麽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也吃了一驚,正要上前問,溫酌隻板著臉悶聲說了一句“回家!”說著就鑽進轎子裏。


  一眾家丁雖摸不著頭腦,但既是世子吩咐也連忙來抬人。待管事奉了王爺之命追出來,人早不見了。


  然而行到半路溫酌又是後悔起來,他從家裏出來也不過小半個時辰,這時回去又恐溫士鬱問起露了行跡,又囑咐不回家了。


  他心中悲涼,想著雖王爺寵幸孌童也不算新鮮事,偏自己看見了心中難受。


  這上京之中與他交心者極少,榮櫟雖和他感情不錯,奈何這幾日又去了國子監輕易見不得。楊生雖擔了他師兄的名頭,畢竟是外人,且說話難免帶了文人的酸儒秉性,咬文嚼字費勁得很,他此時心中鬱鬱,哪兒還有心思應付這些?至於溫酩更不足道矣。


  他忽想起那個替他挨了一刀子的上官九。心道那人雖看起來一副花花腸子待自己卻是熱忱,平日也常來拜訪自己,這時便打定主意要去衛尉寺少卿家裏拜訪上官九。


  上官九關在家裏用功已有些時日了,這一日竟沒料朝思暮想的人竟然來拜訪他,正是讓他喜出望外。


  溫酌進來時,他穿了一身勁裝手握一把寶劍在庭院裏舞得赫赫生風,溫酌乍然看見不由駐足細觀,待他收招,立刻鼓掌叫好。


  上官九難得在心上人麵前露了一手,也頗是得意,笑道:“酌哥兒,多日不見,你怎麽清減了不少?”


  這話倒不是玩笑話,溫酌好歹病了一場,這會雖說不至於跟竹竿似的,到底是瘦了。上官九素來眼尖心細,對他又更外不同,一句話說得溫酌心裏一暖。


  溫酌卻道:“哪裏的話,不過是近日秋燥,難免有些不思飲食而已。倒是上官兄這向不見你,原來是練了這樣絕世武功,可是要去哪裏行俠仗義啊?”


  溫酌往日與他來往總是客套,上官九聽他此言調侃,言語間仿佛透著親切,心中甚喜,嘴上卻道:“原來你今日是特地來消遣我的呀!”他說著已收了劍過來,親熱地拉著溫酌去小廳休憩。


  衛尉寺少卿家比不得侯門,上官九雖是嫡長子這屋子也不過才兩進門戶,不過占著一個花園子,已算是上官家大的院子了。


  雖如此上官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上官九又是京中數得上的風流人物,因而並沒什麽寒酸氣,反倒是一派風雅景致。庭院裏不過栽了些碧青的竹木,零星幾株芳草開著點點白花,角落又有個石製燈台,看來別有些意趣。屋子裏焚了不知什麽冷香,隻是坐著已覺提神醒腦。


  上官九不知從哪兒拿出個銅爐,親自給他烹茶,溫酌卻是低頭去看他的劍。


  溫士鬱家傳絕學沒能傳給溫酌算得上是人生一大遺憾,他的兵器頗為霸氣乃是用的一柄三十來斤的霸王槍,溫酌先前無意中看見也很是意外驚豔了一把,但平心而論他卻是偏愛劍法的。


  上官九見他看自己的兵器,並不藏拙,將那劍遞給他看。


  溫酌接了看了看,見是青銅色圓底菱紋的劍柄並無甚華麗裝飾,劍鞘也不過是烏木製成,可謂樸素至極,然而握著這劍卻仿佛透著森森寒氣,不由驚道:“這是一柄古劍嗎?”


  上官九見他識貨,笑道:“酌哥兒好眼力。”


  說著又接回來唰的一聲寶劍開鞘,雖不見什麽誇張的刀光劍影,溫酌倒也瞧出這劍身光潤透亮,心道果然是一把好劍。


  他從前念書時偷看武俠小說常有什麽倚天劍屠龍刀的,況且史書有載的名劍亦不在少數,便問:“這劍是什麽名字?”


  上官九這把劍雖是難得的好東西,卻也不至於是什麽上古名兵,見溫酌問得正經,隻覺他天真可愛,忍笑道:“你可高看我了。這劍雖不錯,卻不是那兵器譜上數得著的,乃是我一個江湖朋友贈的。”


  上官九交遊廣闊什麽三教九流的都願意結交,倒很有些孟嚐君的風範,溫酌這時聽他這話來了興致,不過問了幾句,上官九便滔滔不絕與他說起來。


  這一下午的功夫便這麽打發了。


  等溫酌告辭出來,先時在洛王府的那些不快已趨於平複。


  回府後,門房便告知他王府那頭差人來過告知了秋獵的日子,溫酌知是殷鶴晟派來的,心道今日這尷尬倒不知該如何收場,往後更是見不得殷鶴晟了。


  慢說自個兒騎馬還隻學了一招半式的,如今見了也徒增煩惱,哪兒還有什麽心思跟著去秋獵。心道屆時不如隨便尋個由頭糊弄過去罷了。


  他心裏待殷鶴晟終歸兩樣些,又忽然想起以前自己還讀高中的時候默默暗戀班裏的女孩子許久,始終提不起勇氣去告白,然而等他終於忍不住想說的時候那姑娘卻已經有了男朋友。


  那女孩的臉他早記不得了,隻是失戀的悵惘還猶記心間,此時更添愁意,也不知該怎麽躲了那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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