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乍然穿越到古代這事落到誰頭上都得嚇一跳不可,不過這穿的是官二代而且還是侯爺世子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溫家大小隻當他是傷了頭,記不得前事。可陳銳實在不能安心,先不說這拿腔拿調的上京話他聽得一知半解,萬一讓人知道他這一縷幽魂乃是外來戶憑空占了溫酌的殼子,可不得被人當鬼怪綁起來燒了!
這實在是低估了世子在襄陽侯心中的地位,他早先還沒醒時,溫酌也隻剩一口氣吊著了。溫士鬱心焦如焚,唯恐白發人送黑發人,也不怕旁人取笑,府裏早已請過道士打醮,又另請了僧人做了許久祈福道場。隻是沒把溫酌喚回來,倒是召來了陳銳。
陳銳甫一醒轉,就被人團團圍住伺候。溫士鬱請來的太醫不過診診皮肉肺腑,對世子神誌不清也看不出什麽所以然。隻說是傷得不巧,須得慢慢調理為好。是以陳銳終日裝傻充愣,也沒露出什麽馬腳。
榮膺在外早聽說了襄陽侯府的破事,縱是心裏膈應,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外甥,這一回京也正是要見見溫酌的。
溫士鬱遣了人喚兒子來見禮。一頭衝大舅抱怨:“酌兒遭此橫禍清減了不少,隻是如今連家裏人都不認得了,說話也不靈活。你千萬別見怪。”說著又想起來,“他如今竟似轉了性子,這陣子竟知道看書了。我有時疑心他是不是中了邪?”
榮膺不禁失笑:“我看他從前才是中邪,侯門子弟不思進取,天天隻知遊手好閑,哪裏能不惹禍?”
見溫士鬱仍有憂色,又補了一句:“浪子回頭金不換,他吃了這等教訓,再沒有不改邪歸正的道理。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你若實在不放心,也可請人來瞧瞧。”
襄陽侯道:“前幾日方嶽寺的至臻和尚來過隻說‘前塵既定,脫胎換骨’,細問他也隻說無礙。我們聽著像說這命中該有此劫,也不知準不準。”
榮膺皺了皺眉頭,勸他道:“如今既然酌兒迷途知返,養病是其一,不如趁此機會多加管教,讓他收收心思才是,莫由著他四處遊蕩。”
襄陽侯沉吟片刻,想起兒子不肯去家塾進學,在家裏又不知氣走多少西席先生一時又有些犯難。榮將軍見他如此直搖頭,道:“常言道慈母多敗兒,這敗兒便是你這慈父寵出來的。”
於是又喝了一盞茶,道:“榮杼大了,亦是從小好武,將來應是可以繼承我的衣缽。榮櫟卻是有幾分機警也靜得下心看書,我打算近日讓他上京入國子監。”
溫士鬱頓時了然,道:“如此甚好。”榮膺亦是如此想。
他雖常年不在京中,但對這唯一的外甥稱得上照拂有加,多半還是因為思及胞妹的手足情。
然而等見了溫酌,榮膺卻是吃了一驚。
陳銳自然是不認識榮膺的,見溫酬喊了聲舅父,因想著和溫酬是同父異母還猶豫著要不要叫人。
兄弟兩個站在一處,溫酬年長而端方,又兼常在外走動很識得禮數,反觀溫酌雖還隻是少年,不但麵色晦暗,行止姿態簡直就是無所適從,偏偏倒是惹得榮膺眼眶一熱。
溫酌原先整日吃喝玩樂養得腦滿腸肥,自被陳銳穿過來後除了養傷還要費腦子適應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如今乍然瘦了一圈,終於有了人樣,可到了長輩眼裏倒成了憔悴不堪。
到底血肉至親包庇護短,不說溫士鬱如何,這時連榮膺都覺著有些心疼了。
溫酌被親舅舅問長問短總共也沒答出什麽來,大半話頭都由旁人接了去,榮膺瞧了瞧溫酌同胞妹依稀相似的麵容,終是神情複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