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把孩子送回去
吳媽的步子一頓,距離她發消息給傅霆梟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個小時,可那則消息卻如同是石沉大海,至今了無回應。
看著昏黃光線下溫軟的那張期待的臉,吳媽神色微動,一邊將房間裏的燈打開一邊笑著說“瞧我這記性,這一忙起來差點就忘了告訴您,先生他回複我了,說小少爺今天睡得早,明天就讓人送回來。”
溫軟依舊坐在沙發上,纖細的指尖輕點著手杖,正要說話時,卻被吳媽搶了先。
“您在這兒也等了一天了,眼下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帶您回樓上休息,明天一早,您準能見到小少爺。”
吳媽擔心溫軟若是追問的話會發現她話裏的破綻,於是幹脆上前攙扶起她準備將她送回樓上。
不料溫軟卻抓緊了她的手臂,表情不悲不喜地說,“吳媽,去幫我把放在臥室的桌子上的琴譜取來。”
吳媽微怔,有些不明白溫軟為什麽會忽然提出這個要求。
“上次給寶寶彈得那首bald?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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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他也許聽膩了,我一會兒練習一首新的曲子,等明天他回來時彈給他聽。”
溫軟敏銳地洞察到吳媽的情緒,淡淡地開口解釋道。
“那我現在就去幫您取。”吳媽聞言立刻邁開步子上樓,不一會兒,便將那盲譜遞到了溫軟的手裏。
夜晚的寂靜忽然被悠揚的鋼琴聲打破,晚風鼓動著窗簾在空中任意的飄揚,房間裏,溫軟坐在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熟練地移動著。
此時的吳媽正站在一旁,一臉欣慰地看著溫軟的側影,溫軟似乎並沒有對她的謊話起疑心,這一點讓她長舒一口氣。
不過溫軟心裏豈會不明白剛剛吳媽所說的不過是寬慰之詞呢?
可她更明白自己根本無力改變任何事。
心中鬱鬱,不知不覺間,原本的歡快曲調忽然之間急轉直下——
貝多芬的悲愴鳴奏曲,平靜之下暗含著沉鬱愴然。
纖細的手指在琴鍵上流轉,吳媽倚靠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的側臉,剛剛放下的心又被莫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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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霆梟高大的身形立在酒店房間巨大的落地窗前,他劍眉微蹙,對著電話另外一端的人說“明天讓人把孩子送回去。”
傅母尖銳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是不是那個瞎子又跟你說什麽了?我告訴你霆梟……”
“傅總,您休息了嗎?”
傅母的話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隨即,她隱約聽到了周安淺的聲音,忙說,“原來安淺也在,那你們先聊,我這邊也要休息了。”
語氣中夾雜著興奮,傅母飛快地將電話掛斷。
“傅總?”
門外,周安淺遲遲沒有聽到房間裏傳出聲音,又嚐試著敲了敲門。
終於,酒店厚重的房門從裏麵打開,傅霆梟臉色稍冷,“有事?”
聽出傅霆梟語氣中的疏離感,周安淺卻毫不在意,直接闖進了房間裏,“這麽晚還不休息,是擔心明晚的談判嗎?”
目光落在桌子上散落的文件上,周安淺勾起紅唇,微笑著問。
傅霆梟來到桌前,不動聲色地收著文件。
他身上穿著的雖是款式最為簡潔的白襯衫,可在挺拔身姿和立體五官的映襯下,卻給他添了許多難的少年氣息。
周安淺的一雙眼睛像是釘在了傅霆梟身上一般,在他將文件整理好時,她又俯身撿起了一旁的外套,用纖纖手指替傅霆梟搭在了肩膀上。
“夜裏涼,你仔細留意著些,別著涼。”
說完,周安淺又繞到沙發前,從一旁的酒櫃裏取出了紅酒和酒杯。
“明天的談判的確可能有些麻煩,不過,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一起麵對。”
麵前的酒杯中已經斟滿了紅酒,周安淺拿起其中一杯,又將另外一杯輕輕推至傅霆梟的麵前。
傅霆梟的黑眸淡漠地瞥了一眼那杯紅酒,“還不準備回去休息?”
周安淺莞爾一笑,輕啜了一口杯中的紅酒後,慢慢晃動著酒杯,身體向著傅霆梟的方向湊近了些,“還記得從前我們倆搭檔的時候,你習慣在上談判桌的前一晚熬夜梳理方案,而我就在一旁陪著你,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熬夜梳理方案的習慣沒變,而我,同樣沒有改變。”
輕挑的語氣裏滿含著曖昧的氣息,周安淺彎著笑眼,在看到傅霆梟那緊繃的側臉之後心中一頓,轉而輕輕地碰了碰他放在桌子上的紅酒杯,“霆梟,我們久別重逢,好像還從未正式地慶祝一下,不如……”
“過去的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傅霆梟語氣冷漠地打斷了周安淺的話,眉眼間透著森寒。
周安淺是個識時務的人,見傅霆梟的表情未有任何的鬆動之意,明白今晚無論做什麽都不會成功,於是,她立刻低埋著腦袋,用失落又略帶歉意的聲音說,“對不起,傅總,今晚回憶起從前的種種難免有感而發,是我逾矩了。”
周安淺站起身,“那您先忙,早點休息,我先回房間去了。”
迅速地走出傅霆梟的房間,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周安淺輕輕地靠在門板上歎息了一聲。
轉身看了看身後的方向,周安淺走向了電梯,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一切按計劃進行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字,周安淺熟練地將短信刪除,踏進了電梯。
傅宅——
溫軟直到手腕酸澀的時候才終於肯停下來,在吳媽的攙扶之下回到房間休息。
這一覺,溫軟睡得並不安穩,噩夢頻頻,醒來時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被噩夢驚擾的溫軟早早的醒了,梳洗好之後便來到了琴房。
手指放在琴鍵上時,心裏是難得的平靜。
似乎唯有沉浸在純粹的音樂世界,才能暫時忘記心頭的煩憂。
家裏的傭人被這琴聲吸引而來,站在門口小聲地議論著--
“太太鋼琴彈得真好!”
“鋼琴彈得好有什麽用,還不是個瞎子,再說了,像是溫小姐那樣的才女,難道琴技還會遜色於她不成?”
“這倒也是,還是溫小姐和傅總更為相配一些。”
……
溫軟沉浸在音樂世界中,並未聽到這些刺耳的議論聲,可這些話卻盡數入了吳媽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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