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劣種由來
龍若海知道,沈全斌是個不肯服輸的家夥。此時都在大吐苦水,都對眼前的狀況感覺頭疼,當然也是很有感慨。看得出來,自己這次麵臨的任務,還真的是不容易完成。他在腦海中盤算了一會,覺得還是先將自己思考的疑點,一一說出來讓大家探討比較合適。
他用探討的語氣說道:“錢大毛為什麽會參加械鬥,為什麽會帶著毒品參加械鬥,為什麽會在警察到場以後瘋狂襲警?這都是一些不符合常理的疑點,你們想過沒有?”
“是哦,我回來以後,也很好地思考了這幾個問題。說一句你們不要笑的話,我感覺錢大毛好象在自尋死路,是在逼著徐大勇開槍。”沈全斌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他也知道,能夠支持這種觀點的人不會太多。多年的實踐告訴自己,也隻有這樣的解釋,才能對錢大毛在現場上的反常現象,解說得通。
對沈全斌的假設,‘小諸葛’立即進行了反駁。他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你說他想自殺,為什麽要死到警察手中。想要死的話,辦法多得很。再說,又有什麽原因促使他尋求自殺?從他死之前的生活狀態來看,你這種假設站不住腳嗬,沈大隊。”
“你反問得很對。這正是我們在下一步工作中所要解開的謎底。”龍若海先是肯定了‘小諸葛’的疑問,接著又說道:“根據我的分析,錢大毛很有可能是一個誤入歧途的人。剛才那幾個疑問,也能證實這一個論點。我也認為他是在求死。他想通過自己的死,用毒品來向我們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寧北有一個大的製毒、販毒集團。”
他這一說,等於就肯定了沈全斌的意見。也就意味著錢大毛的死,確實是另有玄機。看到‘小諸葛’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龍若海壓了一下手,讓他坐下慢慢探討。
龍若海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維。繼續解釋道:“錢大毛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另有玄機,我們讓事實來回答。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大家要圍繞錢大毛的為人展開調查,現在不要過多的來爭執。”
“小龍,你這次下派工作,不管是從破案上來說,還是從日常管理上來看,肯定都要和張躍進打上交道。還有嗬,我可告訴你,全縣的化工廠,他姓張的可占的是大頭。對他,你恐怕還不熟悉吧?”龍若海深思的時間裏,沈全斌關切地問了一句。
“不就是那個張躍進的人格——狗屁嗎。是不是那個人?”聽到沈大的問話,龍若海也不得不讓自己的思考稍作停頓。他笑嘻嘻的回了一句,惹得幾個人一齊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嗬,是嗬。就是那個靠讓表兄家破人亡而發財的小人。”沈全斌連連點頭。然後又用沉重的語氣說道:“他拉上了王政這個‘假洋鬼子,’引進了化工企業,造成了寧北經濟的畸型發展。直接效應是財政收入一個勁兒的往上漲,況超群當然是樂得合不攏嘴。”
從沈全斌的介紹中,龍若海聽得清楚。況超群發展化工企業的決策,就好象是打開了“潘多拉盒子”一般,給寧北帶來了‘災難’這個不幸的禮物。況超群在樂,群眾在罵。說是苦了大多數人,發達了個別人。
也有人說他是在殺雞取蛋,是用禍害子孫的環境汙染,來換取短期的政績。化工產業的泛濫成災,不僅放出了汙染環境這個怪物,更是放出了‘冰\\毒’這個妖魔。
整個寧北縣,有批準手續的化工廠就有四十多家,這還不包括那些私下經營的小化工。有人估算了一下,說是那些‘三無’企業,不會少於三位數。
這些化工企業,基本上都與張躍進有關。因為他們的出貨,要靠張躍進的宏大集團。如此眾多的化工廠,也讓‘冰\\毒’加工廠,淹沒於其中,讓人難以辨別。給龍若海的使命,帶來了巨大的困惑。
要想將這些工廠,一一的予以清查。即使沒有人掣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到寧北來之前,龍若海已經找了‘小諸葛’。讓他專門給自己介紹了張躍進的情況。其他的朋友們,也從不同的側麵,對自己談論了這個張老板的為人。
可以這麽說吧,他的腦袋裏,現在是裝滿了張躍進的資料。聽了沈全斌這麽一番補充介紹,龍若海更加清楚了自己所肩負使命的艱巨。
聽到況超群的事,龍若海笑了笑。他不想在這裏討論這個話題,轉頭說出了自己內心中的另一個疑惑。“這個張老板就不去說他吧。我現在關心的人,倒是那個張小強。在寧北破案的時候,我聽說張躍進隻有一個女兒。家中的事,好象都是有個外甥在幫忙打理的。這個家夥出來得有點突然,好象一夜之間就突然冒了出來。”
一聽他說的這個問題,沈全斌也笑了起來。不要說龍若海這個外地人,就連寧北城裏也有許多人,不知道‘二狗子’的底細。確實是如龍若海所說的這樣,這小子出來得太突然。在老沈的介紹下,大家才清楚了這麽一個壞坯的根本家鄉是哪裏。
“‘二狗子’今年二十二歲,是張躍進一個遠房堂弟的兒子。按照輩分上來說,應該算是叔伯侄子。這家夥出生在曹裏鎮,從小就是個欠揍的貨色。上小學因為偷看女人洗澡,被人家找上門來臭罵了一通。好不容易上到了中學,又因為摸女同學的胸、部,被學校開除了學籍。
不上學更好。偷雞摸狗的事,對他來說根本就值不上一談。農活嫌苦,打工嫌累,就這樣整天在村落裏做個‘混世魔王’。砸砸店鋪,調戲一下大姑娘、小嫂子的,這家夥倒也活得蠻自在的。”沈全斌就這樣開始了對‘二狗子’的介紹。
喝了一口茶以後,他繼續說道:“遠房堂弟也不敢管他。隻要一管,‘二狗子’就要在家鬧上個好半天。說是父母沒有本領,不能讓他有個好工作,不能讓自己象城裏人那樣瀟灑過日子。加上他那個媽媽也總是縱容、庇護,堂弟也沒有辦法這一對母子。
他隻好自己天天向人陪笑臉,說好話。沒有辦法,誰讓他生了這麽個不爭氣的劣種呢。直到有這麽一天,有個村民對‘二狗子’的劣跡實在是忍無可忍,就衝著堂弟發了火。張口說道‘你也不要總是在這兒道歉打招呼,沒有用的。既然你教育不了這個雜種,就讓他自己的親生老子來管教管教,也省得總是讓我們遭禍害。’”
“嗬嗬,我知道啦。這個‘二狗子’看來是個野種。說不定嗬,就是那張躍進的種。不然的話,他是不會如此關心這小子的。”‘小諸葛’打斷了沈全斌的介紹,徑直做出了自己的推斷。
老沈笑了笑,不作評判。依然繼續進行自己的介紹。“話一出口,那個村民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打著哈哈回了家。堂弟也很生氣,都是鄉裏鄉親的人,為什麽要這樣說話寒磣人。本來想要和對方好好吵上一架,隻恨自己的口齒笨拙,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
到家以後,他越想越不舒服。再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想著那個越長越不象自己的寶貝兒子,更是鬱悶。一個彎子沒有能轉得過來,就喝下農藥去了殯儀館。
堂弟死了以後,‘二狗子’更是肆無忌憚。弟媳婦根本管不了他,也隻好由著他去胡作非為。直到有這麽一天,‘二狗子’在外邊把村西頭老丁家的姑娘給糟蹋了,成了強奸犯。”沈全斌停了一下,自顧自的從煙盒中掏出了一支香煙。
‘小諸葛’的動作很麻利,連忙給老沈點上了火。沈全斌接著介紹說:“人家告到了公安局。縣裏去了兩個警察把他銬到城裏,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在‘二狗子’被判刑的那一天,村子裏的巷頭巷尾,都放起了爆竹,他的媽媽卻掛到了屋梁上。等到村子裏的人發現時,早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
‘二狗子’服刑了幾年,村子裏也就安靜了幾年。五年後,他刑滿釋放回來。左鄰右舍總以為他經曆過這次教訓以後,多少會要學點乖。沒有想到的事,這個‘二狗子’變得更壞。
身前背後全是紋的身,左青龍,右白虎。說是專門花了一千大洋,請大師給紋的身。人也變得更壞。口口聲聲說‘老子是上過山的人,誰要是不識相,我就拚他個魚死網破,一條命換他奶奶的一家人’。
‘二狗子’成了標標準準的‘滾刀肉’,沒有一個人敢過問他的事。首先倒黴的是村西頭老丁家。人家的女兒被他強奸以後,一直沒有嫁得出去。他偏要說成是人家姑娘在等他,一定要人家把女兒把嫁給他。
告吧,那個‘二排長’當家的派出所根本不理睬。說是婚姻上的事,應該是鄉政府管。鄉政府又推給派出所,說是涉及到社會治安,政府管不了。兩邊推來推去,都說管不了,實際上是都不管事。老丁家叫天天不靈,呼地地不應,隻好丟家棄產出走了事。”
“這些混蛋,把公安機關的臉都給丟光啦。”聽到沈全斌提到那個‘二排長’,當了大隊長之後很少發火的王大為,也忍不住的拍了麵前的小餐桌。
沈全斌手腳來得快,連忙伸手扶住搖搖晃晃的活動餐桌。口中還在招呼道:“老兄,老兄,請手下留情。”這麽一說,倒反而讓有點怒氣的老王有點不好意思。將手一揮道:“沒事,沒事。你繼續說你的。”
“‘二狗子’得勢以後,幹脆將當初一起吃牢飯的難兄難弟,都召集到了一起。收保護費,放高利貸,說是要共同致富。老百姓稍微有點反抗,不是遭到毒打,就是夜半三更遭人放火。有一個莊子上,曾經一夜有好幾戶人家被人點著了火。
剛開始還有人報警,後來發現總是看不到警察到場,就罵派出所是‘怕出所’。直到有人看到他們和派出所的警察,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大家才徹底放棄了上告的想法。
那個人稱‘二排長’的朱所長,總是和‘二狗子’他們絞在一起。碰到這種警匪一家的現象,你讓老百姓能有什麽辦法?就連縣局這邊打電話,也沒有什麽作用。這也就難怪社會上傳言:土匪當了警察,黑社會成了城管。不怪老百姓說嗬,是我們的隊伍不爭氣哩。
你別說,‘二狗子’這幫人的小日子,還就過得蠻滋潤的。喝喝小酒,嫖嫖女人,比我們公務員都要牛氣得多。要不是後來發生一個意外的話,‘二狗子’還就這樣過著比蜜都要甜的小日子。
時間長了,在鄉鎮混個什麽代表、委員之類的銜頭,也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他有幾個牢友,後來就是由黑到白,搖身一變成了所謂的企業家。進而都套上了鄉鎮的什麽委員頭銜。”說到這兒,沈全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這些事,大家都隻能報之以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