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步發現
“那個人嗬,個子不算高。比你要矮上這麽多。”卞大爺用手比劃了一下,接著說道:“是個光頭,人很凶的樣子。嗯,有點殺氣騰騰的樣子,不是我們這兒的人。還有,穿的是當兵的那種衣服。對就是街上那人穿的那一種。”
卞大爺的介紹,十分詳細。在龍若海的腦海中,很快就勾畫出了這個人的基本模樣。這人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個子不算高,大約在一米七零上下。人長得比較剽悍,理了個光頭。
這人也不怕熱,身上穿了一套部隊的迷彩服,腳下也是一雙解放鞋。到了傳達室就會發香煙,有時也會和卞大爺聊上幾句,算是陪卞大爺解解悶。
說他奇怪,是因為他經常朝著對麵的信用社偷看。發現卞大爺注意到他,就又把頭掉過來說話。還有就是他說話的語氣比較難懂,讓人一聽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龍若海曾經對各地的方言做過一點研究。聽到這兒,也就燃起了急於進一步了解情況的激、情。他急切地問道:“大爺,你想想看。他說話過程中,有什麽能讓你記得住的話?”
卞大爺知道對麵的信用社出了大事,再看到這個年輕人這麽急迫,也就很熱心地幫著回憶了起來。
“你別急,別急。讓我慢慢來。嗯,嗯。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嗬嗬,他第一次來的時候,是說鞋子裏有了土塊。話是聽不懂,說什麽坷垃的,我沒有聽得懂。那人就將鞋子脫下,從裏麵倒出來一個小土塊,我才知道是這個意思的。”
“坷垃?是不是這麽說的,我的鞋子裏進了一些坷垃垡兒。”“是的,是的,你們說得完全一樣。小夥子,你真厲害。”卞大爺一聽龍若海的模仿,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
“還有他看到我在泡茶喝,好象是在問價錢的。怎麽說的,我記不太清楚。我也隻能聽個意思,想要學,是學不上的哦。”卞大爺有點捉摸不定地繼續說道。他還為自己的記性不好,不好意思地對著眼前這個警察笑了笑。
“這葉子還可以嘛,啥價錢?”已經猜出了第一句話,到了第二句,龍若海當然不會為難,毫不遲疑地就說了出來。驚得卞大爺連連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哦,還有一句。那人看到院子裏有好多小石頭,說了一句什麽娃娃、孩子的話。”“這兒好多石頭娃兒呀!”“年青人,你是那地方的人嗎?怎麽一說你就全知道了呢。”
龍若海在忙著走訪,他的直接領導、探組組長王大為,心裏卻是急得不行。聽說穀支隊長到現場上跑了一圈,就將探組裏的兩個年青人丟在了寧北,他就一直在著急。沈全斌破不了的案件,兩個年輕人能有什麽辦法?
老沈那個牛脾氣,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再加上破不了案件的急躁情緒,肯定會把脾氣撒到別人身上。龍若海還好說一點。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也知道是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會知道退讓的。
‘小諸葛’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真的頂上了牛,敢把老天給戳出個窟窿來。麻煩啊麻煩,他急得直搓手。
他恨不得立即飛到寧北去。可恨的是老婆這個病,十天半月也出不了院。急是急,就是沒有辦法,老王隻能急在心中。
這個世上有一種人,你看他的表麵好象很是可怕,其實對人最為心誠。王大為就屬於這個類型。雖然擔上了一個‘辣手老王’的綽號,但他對探組的兩個年青人,卻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關切。
穀中天也在擔憂。市區裏的一起盜竊案,隻因為失主是市委副書記過文康,從上到下都在重視。從政法委書記,到公安局長,都盯在現場上,說是不破案絕不收兵。
這些領導都是動嘴皮子的多,動手的少。偏偏魯光淦又在這個時間去了省城開會,自己隻好是又抓破案,又要照顧這些大大小小領導的吃喝拉雜。
裏外忙得喘不過氣來,還要牽掛著寧北那邊的案子。平時最怕開會的穀中天,到了這個時候,也有點羨慕魯光淦。說是兩手一甩,什麽事情都用不著自己操心。
“穀支隊長,你這麽做,好象有點不大妥當嗬?老沈那個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們家‘小諸葛’的性格,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萬一有個什麽的,恐怕就不好說話的哦。”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有什麽辦法哩?”接到王大為抱怨的電話,穀中天也隻能是苦笑不已。沒有辦法,誰讓自己手下無兵可調的哩。
同時,他也對老王這種熱心腸,感覺到一種內疚。為什麽這樣的好警察,就是要被有些人看不慣,就是不能提拔重用哩。
龍若海從卞大爺那邊出來後,直接就奔了信用社的後圍牆。盡管技術人員已經說了三麵圍牆都沒有發現攀越的痕跡,他還是不死心。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才算是從外圍找到了信用社後圍牆。
站在地麵上,看不到信用社大院裏麵的情況。這時,他在圍牆地麵那兒看到了兩塊大紅磚。再用眼睛打量了一下,估計踩到磚頭上麵,應該是能看到信用社裏麵。
想到這兒,他就打算親自實踐一下。考慮到凶手使用過這兩塊磚頭的可能性,龍若海沒有直接踩了上去。而是往四麵掃描了一下,發現左側堆了一大堆紅磚。估計這兩塊紅磚也是取自於那兒。他當然不會客氣,也來了個就地取材。
站在磚頭上,信用社大院裏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這麽一番實踐下來,他初步確認,這兩塊紅磚肯定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用來觀察地形用的踮腳磚。一般的老百姓,沒事怎麽會躲到這兒來窺視信用社的動靜。
就在龍若海準備讓技術人員過來拍照,取走這兩塊有可能作為證據的紅磚時,‘小諸葛’急急忙忙的找了過來。邊跑邊喊叫著:“龍大哥,龍大哥,出事了,出事了。”
支隊的痕跡工程師柏長華,按照龍若海的要求,帶著寧北刑大的技術隊長杜威等一幫技術人員,對現場再次進行了周密細致的重新勘查。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樓的現場已經被重新掃描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大家並不氣餒,依然井然有序的登上了二樓,準備繼續進行勘查。工作盡管十分枯燥,大家還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唯恐一個不小心,會讓破案的關鍵物證從自己眼皮底下滑了過去。
登上二樓以後,老柏準備按照老規矩,將需要勘查的地方,切塊劃分,讓在場的技術人員分工負責。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責任到人,不致於造成疏漏。有了問題,也能很快追查到位。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十分意外的事情。
“這是什麽回事?”正當老柏站在房間門口朝著裏麵打量環境時,他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老大。
在他的正對麵,豎立著一隻掛衣架。衣架的立杆約一米高的部位,在窗外陽光的映照下,顯現著一枚非常清晰的指紋。這是怎麽回事?如此明顯的痕跡都沒有發現,這種現場勘查還有何用!
在場的人知道老柏驚呆的原因後,不約而同地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杜威。本來這個案件的現場勘查就已經很是讓人冒火,再發生這樣的烏龍事,確實更是讓人感覺無言。
剛剛提拔時間還不長的杜威,也被眼前的狀況給震撼了。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沒有辦法來解釋眼前的一切。隻能喃喃不休地說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我都一一的檢查過,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遺漏?”
“你們都說是我惹的禍。還打我的小報告,說是我破壞的現場。現在說嗬,說嗬。這麽清楚的指紋都看不到,吃什麽幹飯的?還有臉當這個技術隊長哩。這麽明顯的痕跡都找不到,還破什麽案!”
當龍若海趕過來的時候,還在老遠的地方,就聽到一個破竹子般的聲音在現場吵鬧。
現場上,景少華就象一隻發情的公狗一般,邊說邊跳,吐沫星兒四處噴濺。看到龍若海和‘小諸葛’走了進來,更是好象找到了兩個能證明自己潔白無暇的證人。
情緒高亢的他,連忙快步地走了過來。“你們說說,你們幫著評評理,哪兒會有這樣的人。自己做事馬馬虎虎,粗枝大葉。倒反而把找不到痕跡的臭屎盆子,給扣到了我的頭上。天下哪兒有這樣的道理,我怎麽會碰到這樣的領導和部下。”
剛剛碰上個獨當一麵的機會,又遭遇這種尷尬的局麵。龍若海將如何麵對眼前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