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 老陳雜貨
老陳不老，甚至很年輕，看起來隻有二十歲出頭。
身形高大壯碩肌肉紮實，像個健身教練，橫在窄小的街道上，有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一邊把店裏的門板給卸了，一邊說著話，隻是有顆門牙不知道怎麽給遺失了，說話總是漏風。
“兩位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來旅遊的吧？能走到這地方，算得上深度旅遊了。平時來這裏的人不多，我店也少開，沒想到這大冷天還有客人來，快進來吧，外麵沙塵大。”
進了店裏，門板卸掉燈打開後，店裏一應擺設物件都清晰可見。
房子是老的，店麵也是老的，店裏的家具擺設物件也是老的，可是店裏牆上的裝飾卻新潮得很，金屬筒燈下，畫滿了各種奇怪的外國類型塗鴉。
“這店是我老爸過世後留給我的，亂七八糟一堆東西我也不知道有什麽沒什麽。你們不用客氣，隨便看隨便挑，有事招呼我就成，不要叫我老板，叫我小陳。”
小陳說著話，把音樂給打開來，竟是一陣重金屬的搖滾音樂，而後看了一眼慕白兩人，便徑直拐進櫃台後麵的房間裏。一會後傳出一陣金屬器械的聲響，撇一眼進去，隻見裏麵擺滿了各式的健身器材。
對方還沒開始拉筋，慕白已經開始招呼了。
“那個……小陳，我想跟你打聽點事。”
店裏的音樂太大聲，慕白的說話聲又太小，小陳大概也就聽到個把字，從裏間裏伸出腦袋來。
“你們看好選好了？”
慕白提高了聲調，“不是，我們想跟你打聽點事。”
話說著，拿起那個裝著水晶小人的盒子給對方看。
小陳遠遠看了幾眼，有些詫異，走了出來把音樂給關了，接過慕白手裏的盒子。
“這好像是我店裏的東西，我還記得是賣給了……怎麽在你們手上？她人呢？”
小陳說著話，盯著慕白兩人的眼神已經有些警惕。
慕白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是賣給了羅飛飛吧？”
小陳眼神凝聚，“請問你們是……”
慕白誠懇一笑，“不要誤會，我們是羅飛飛學校的，最近學校聯係不上她，所以過來問問。”
小陳小心說道，“她以前倒是偶爾來我這店看東西，不過我也好久沒有見過她了，怎麽？她出事了嗎？”
慕白笑道，“那倒沒有，隻是學校的例行公事，隨口一問罷了，我們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請教你。”
小陳臉色一鬆，這才稍微放下戒心來，讓過門道請慕白兩人進去。
這條街上的店鋪格局大體一樣，都是兩層。一樓有內外兩個開間，外邊擺商品做生意，裏邊則是堆放貨物的地方，在裏邊的房間裏有通往二樓閣樓的樓梯，閣樓則是作為店主作息的地方。
小陳的老陳雜貨店雖然沒有什麽貨物可以擺放，卻也被他改造成了自己的健身房，沒有布置招待人的座椅。
引著慕白兩人來到閣樓上，卻見屋裏一片狼藉，床上和椅子沙發上，衣服毯子被子揉在一起，桌上則是各種喝空了的飲料啤酒罐子，倒是典型的單身男人的居所特征。
小陳一陣尷尬，讓慕白兩人站在樓梯口稍等一下後，好一陣收拾，才收拾出桌子椅子出來。
坐下後，慕白拿出那裝著水晶小人的盒子。
“小陳，我想請教你關於這東西你熟悉沒有？”
打開盒子，拿起水晶小人看了看，小陳臉色忽然變了變。
“這是我賣給羅飛飛的東西沒有錯，隻是當時賣出去時候並不是這樣子的。”
慕白說道，“那是什麽樣子的？”
小陳又仔細看了看，“不錯，的確不是這樣子的，當時這小人並沒有五官之類的東西，整一個圓滑的東西，怎麽現在就有了模樣了呢。”
慕白微微眯了眼睛，“或許是你記錯了也不一定，那你們店裏還有沒有這樣的東西。”
小陳還在疑惑著，微微搖著頭說道，“沒有了，店裏的東西都是我老爸留下來的，交給我已經兩年了，也沒給賣出去幾個東西。在這之前，我很少到這店裏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收拾回來的東西。”
頓了頓，語氣變得謹慎起來，“怎麽，這和羅飛飛的失聯有關？”
慕白笑了笑，“那倒不是，這是羅飛飛送給我一位朋友的禮物，我看著喜歡，想要找下同款，買多幾個送人。”
小陳點了點頭，“原來這樣，那挺麻煩的，別看我這店裏的東西多，卻沒有重樣的，我也不知道去哪裏進的貨，大多都是別人送過來的，想要找同款那就難了。”
說著話，遲疑了一下，忽然說道，“您先別急，我可能知道這東西哪來的，您稍等一下。”
說完站起身來，在閣樓裏轉了幾圈，又翻找了一下，最後站在了慕白的身前。
“還請您麻煩讓一下。”
慕白立即起身來，小陳卻是忽地給跪了下去，直把慕白嚇了一跳，卻見後者抓住了桌角，微微抬了起來，取出一本老舊的本子出來。
“這是我爸的一些收貨記錄，上麵可能有這水晶小人的信息。”
本子年歲不知幾何了，封麵上還是上個世紀工農聯合攜手興國的宣傳圖片。
翻開本子，差不多已經寫到底了，密密麻麻地寫著收貨記錄，有毛筆字、鋼筆字還有鉛筆字，字跡有的工整有的潦草，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的筆跡。
一筆筆的收貨記錄倒是都能分辨出來，隻是賣貨人的名字和貨物就有些讓人失笑。
上麵除了個別有名有姓之外，其他都是以賣貨人的外貌特征以及簡略的物件樣式記錄的。
比如“收黑麻子銀勺子二個三十元”“收高個子銅鏡一個二十元”“收胖子花瓷碗三個五元”，諸如此類。
就算找到了水晶小人的收貨記錄，想要從這類型的名字裏找到賣貨的人，那還真有點難，小陳卻沒有放棄希望。
“我爸以前就沒上過幾天學，這些記錄有的是他寫的，有的是別人寫的，我找找看有沒有寫這水晶小人的。”
裝著水晶小人的盒子還很新，慕白建議從後麵找起。往回翻了幾頁，還真是給他找到了線索。
“收秀才玻璃人一個一萬元。”
看著這記錄，慕白有些怔住，小陳也給整懵了。後者一字一字又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又是一陣唏噓。
“乖乖，這老家夥是老糊塗還是怎麽著了，買個玻璃小人竟然花了一萬塊，我可才給賣了三十塊。”
慕白拿過本子，上下對比了一下。其他貨物都還正常，價格都在幾十塊百來塊的樣子，也符合近幾年的消費水平。
對比之下，這記錄上“玻璃人”的價格就顯得格格不入，有點高得離譜了。
慕白說道，“小陳你確定你店裏就這麽個玻璃的小人？”
小陳點點頭，說道，“確定，我也大概看過店裏的東西，這種人偶不多，大多都是塑料布料或者是木雕的，玻璃的就那麽一個。”
慕白若有所思，一會才說道，“可惜了，那你認識這位叫秀才的人嗎？”
小陳卻是搖頭，“不認識，附近也沒有叫這外號的人。我老爸的主顧大都是從別處來的，附近有什麽小玩意也不會往這送，主要是我老爸人太摳。”
慕白轉頭和李雪靜相視一眼，又轉回頭來，無奈地笑了笑。
“那沒辦法了，我隻能再去打聽打聽了，不知道小陳你方便加下聊天號碼嗎？如果你有這位叫秀才人的消息，可以和我說一聲，我是真的喜歡這小人。”
小陳也笑了，拿出手機來，各自加了號碼。
“好的，如果有什麽消息，一定通知你，店裏東西很多，你們也可以再看看挑挑，說不定還有喜歡的。”
說著，看向了李雪靜，熱情地笑道，“要不這位美女也加一個唄，店裏有什麽好玩好看的我給你推薦，有消息我也可以通知你。在陝城想去哪裏玩，我也可以當個導遊什麽的，這城裏城外我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