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黑戶
砰！
周方賀的奶奶不小心磕到了桌子，她瞪大了眼睛，雙手緊緊握拳，身體似乎也有些顫抖，說話的聲音更是不再平穩有力，“你……你是……是怎麽知道……這……”
看來我猜對了，周正陽心裏一喜，但周正陽絕不可能讓她知道自己是猜的，周正陽避重就輕，避過這個話題，沒有回答，周正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大娘，有句老話你肯定聽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您要是真想保護自己的孫子，就不要怕害了自己的孫子，我們警察怎麽說也比凶手信得過去吧？還是您寧可相信一個連環殺人凶手？”
周方賀的奶奶渾身脫力般癱坐在椅子上，手有一搭沒一搭的安撫著周方賀，周正陽注意到她眼睛瞬間濕潤了，眼裏有淚光湧動，過一會兒有些悲傷道，“報應，這都是報應，我就知道，就知道躲不過去的。”
隨後喜歡喝的奶奶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將事件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周一波夫妻倆經濟狀況一直不太好，尤其是生了周方賀之後，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入不敷出。
錢曉慧有些迷信，生下周方賀沒多久就去廟裏求了一回簽，求的是財運，結果還是個下下簽，回去後錢曉慧把這個事情跟周一波一說，夫妻倆居然都認為周方賀是個災星，生下來就是為了克他們的，所以一直不待見周方賀，最嚴重的時候，甚至倆人都不允許周方賀上桌吃飯，生活中也是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但周敏敏的出生改變了這個家冷漠的情況，在錢曉慧懷著周敏敏的時候，周一波也去廟裏求了一回簽，求的還是財運，夫妻兩人決定，如果這回還是下下簽，孩子就打掉不要了，但沒想到得到的結果是上上簽。
果然在周敏敏出生後，錢曉慧就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甚至一向爛賭的周一波，還中了一回彩票，得了十來萬，就是因為這十來萬，把他們現在住的房子買了下來，要不然還是租房過日子。
正因如此，周一波夫妻倆覺得周敏敏的出生果然是個福星，對周敏敏特別的好，這種好，甚至成為了他們兩個人的習慣，舉個簡單的例子，周一波是個賭鬼加酒鬼，但是酒量不太好，經常會自己喝個爛醉，一喝醉就會發脾氣，這個時候往往當作出氣筒的就是周方賀，因為周一波就是喝醉了，也會本能的避開周敏敏。
周一波夫妻倆總覺得是周方賀克了他們家的財運，即使周敏敏是個小福星，也擋不住周方賀身上的厄運，好運跟厄運一相撞，不就相互抵消了，所以周方賀越長大，周一波夫妻倆就越不待見，甚至把這個思想從小就灌輸給了周敏敏，勸她不要跟這個哥哥離得太近。
周方賀從小生長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中，就變得內向自卑，不愛與人說話，毫不誇張的說，就算哪天周方賀突然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去找他，所以周方賀經常會在外麵待到很晚，一個人無聊的四處亂逛，就在這樣的生活中，他遇上了凶手，自稱是鄭國偉的男人。
鄭國偉長了一張老實憨厚的臉，身上的氣質也很容易讓人親近，據周方賀說，他待人也比較和善，周方賀第一次跟鄭國偉見麵的時候，鄭國偉正在喂流浪貓，這種行為很容易會讓周方賀獲得好感。
倆人認識之後，鄭國偉了解到周方賀的情況，就會經常給周方賀買好吃的，周末甚至還會帶他出去玩，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親近了不少，加上周方賀一直沒什麽朋友，更是近乎全心全意的依賴鄭國偉。
這段友誼維持的時間差不多有半個月，在這期間，周方賀已經陸陸續續的把自己在家中的遭遇告訴了鄭國偉，對此鄭國偉都表現出了同情，直到某一天，倆人又約著見麵，鄭國偉突然說周方賀不應該遭受這種家庭冷暴力，說自己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可以稍稍的報複一下周方賀的父母，讓他們吃點苦頭。
這個辦法就是等周一波家裏停水去訂大桶水的時候，他會在大桶水裏下瀉藥，這樣周一波喝了之後就會拉肚子，絕對能夠起到整蠱的作用。
這個辦法聽起來沒什麽壞處，周方賀是知道瀉藥這個東西的，也知道吃了瀉藥的人會拉肚子，他心裏對自己的父母還有妹妹有一點怨恨，再加上相信鄭國偉的話，就同意了這個事情，他覺得自己的父母跟妹妹對他都很不好，他隻是讓他們拉肚子，悄悄報複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兩人就約定好了，等家裏下次停水的時候，你周方賀要通知鄭國偉。
然而事實上，周方賀真的以為喝水隻會讓人拉肚子，當時他還有些不滿為什麽自己的妹妹不在，直到他發現客廳內的兩具屍體，才懵了，恍恍惚惚的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事，沒人能說得清楚那一刻周方賀心裏是什麽感受，他隻知道自己成為了間接害死父母的凶手。
周方賀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周方賀的奶奶手忙腳亂的安慰，周正陽也正想說什麽勸慰幾句，但還沒等開口，手機就響了起來，周正陽一看電話是季語詩。
“喂？蘇隊？怎麽了？”
“你還在警局吧，現在去戶籍科查個人，叫朱大江，這人就是錄像畫麵上出現過的人，有人把他認出來了，說是在案發的前不久在筒子樓那塊兒支攤當鎖匠，你去查查這個人的信息。”
季語詩的語氣又急又快，等他說完，過了一會兒，周正陽才反應過來，隻是……朱大江？
“蘇隊，你確定人沒認錯？”周正陽困惑的問了一句。
“有什麽問題？”季語詩嗯了一聲，反問。
周正陽有些尷尬，“那什麽，我剛從周方賀的嘴裏聽到了點消息，周方賀見過凶手，並跟凶手有過長達半個月的交流，周方賀還知道凶手的名字，不過不是什麽朱大江，而是鄭國偉，周方賀描述的凶手的樣貌，跟錄像上的男人也是十之八九，不會出錯，這……”
周正陽感覺季語詩也懵逼了，久久沒有搭腔，差不多有兩三分鍾，才澀澀的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那，那就兩個都查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