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春聯，掛燈籠！
下午，夕陽愈發西斜，隻餘一抹晚霞照射大地，紅彤彤的光芒如同給天地披上了一層最美的盛妝，搭配著門前紅紅的春聯，紅紅的燈籠，天地間盡是一片喜慶。
秦重陪著秦老太太坐在廳內聊天，秦勁和趙鐵錘負責打掃院落，貼春聯，掛燈籠。
葆姨，花姨，思雨三個在廚房裏包餃子，以及準備晚上的飯菜，院內一片其樂融融。
“教官，謝謝你。”趙鐵錘替秦勁扶著梯子，手裏還拿著一副春聯，終究是沒忍住心底的感動，輕聲開口說。
秦勁一抬腳丫子在他頭上輕點了一下，笑罵道：“滾你大爺的，再說廢話老子明天就趕你走。”
趙鐵錘狠狠點了點頭。
什麽是家？有人才有家！
人代表著興旺，代表著團圓，代表著幸福！為什麽那麽多人每逢春節便不遠千裏的回家，因為那是多少金錢都買不來的味道，家的味道。
一個大家是家，一個小家也是家。
秦家是家，秦重的家是家。
“媽，對不起。”秦重坐在秦老太太身邊，始終抓著她的手，這是一雙粗糙的手，是媽媽的手。
秦老太太搖了搖頭，目光始終看著院內正在忙碌的秦勁，開口道：“是媽對不住你。這些年你的苦媽都看在眼裏，可他們兩個終究是從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也不忍心看他們越過越回去。本想讓你幫幫他們，現在是他們自己不爭氣，也怨不得人。”
秦重低著頭沒有說話，如果不是真正被逼到了絕境，他又怎麽會在醫院裏說出那番退出秦家的絕情話？
一句話，看似簡單，張嘴閉嘴就完了。但誰能真正看透這句話背後需要多大的勇氣？
退出秦家很簡單，但落在鄰裏街坊眼中，這一切就都變了味道。
你秦重有錢了，結果退出秦家，媽也不要了！這是不孝！
你秦重本是秦家養大，現在卻退出秦家，不管不顧！這是不義！
你秦重本是老大，卻不幫助自己的弟弟妹妹，這是不仁！
一句話，是的，隻是一句話，但最終的結果卻有可能將秦重退到不孝，不義，不仁的輿論刀口上。
人言可畏，鄰裏街坊不會去深究你秦重到底受了多麽大的委屈，他們看的隻是一個熱鬧，僅此而已。
所幸老太太是理解的，這便是秦重心中最大的欣慰。尤其是當老太太來這裏過年時，他真的像是回到了從前，就像小時候在媽媽的腿彎裏一樣。
“奶奶，奶奶。你快看我包的這個餃子好不好看。”忽然趙思雨從廚房裏跑了出來，小丫頭很懂事，很聽話也很乖巧。她此時拿著一個剛剛包好的餃子跑到老太太麵前炫耀著，笑的像花兒一樣。
她當然並不是在真的炫耀自己，她隻是從未被奶奶誇獎過。
“嗯，真好看。這是你自己包的嗎？”老太太笑著伸手替小丫頭擦去了臉蛋兒上的麵粉，高興的說。
一個老人，其實她要的很簡單。不是金錢，不是地位，不是太多太多的誘惑，而是最平凡最普通的，女子和睦，兒孫環繞膝前。
可惜這些年秦勁大了，秦濤、秦娜更不用說，看見隻會更讓人生氣。而趙思雨的出現，卻是讓老太太找回了從前，找回了那已經漸漸快要消失的對子孫的寵溺。於是因為秦信、秦良兩家人一直鬱鬱寡歡的心情，在這時也不由好轉了許多。
“嗯啊，是葆姨教我的。葆姨還說奶奶以前包餃子更好看呢，而且還很好吃。”趙思雨甜甜地說。
“嗬嗬，是啊。那時候你重叔，你小勁哥最喜歡吃的就是包餃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可惜後來……”
“媽！”秦重輕聲製止了老太太繼續說下去，因為那必然是一段不開心的往事。
老太太點了點頭，小丫頭也很懂事的開口岔開了話題，“我去給奶奶拿餃子皮和餃子餡，奶奶今天不就可以包了嗎？”
老太太哈哈一樂，高興地就要起身，開口道：“對，今天也能包。”
“媽！”秦重連忙站起身扶住她，道：“你讓阿葆和阿花就行了，你就下手了。”
老太太搖頭執拗地說：“她們包的是她們的，跟媽包的能一樣？”
秦重沉默了，然後哈哈笑著起身道：“那成，我陪您一塊兒包。”
……
……
晚上八點。
春晚即將開始，這時葆姨和花姨已經將飯菜全部端到了桌上，一家人圍著桌子準備動筷。吃年夜飯看春晚，這是華夏的習俗，也是一年中最最具有年味的時刻。
“阿葆，去把酒拿出來。今天晚上說什麽都得喝兩杯。”秦重興致很高地說。
葆姨開口笑道：“放心吧，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說話間兩瓶珍藏茅台放上了桌。
“我來開。”秦勁嘿嘿笑著打開酒瓶，很快屋內便芳香四溢，如同這正在發酵的親情。
“我來給大家倒酒。”趙思雨立即站起身懂事地說。
“奶奶不喝，給奶奶倒杯果汁。”秦重道。
“沒關係，今天高興，就小喝一小口。”老太太開心地笑。
一家人每個人麵前都倒了一杯，趙思雨太小倒是喝了果汁，隨著春晚開始倒計時的聲音，眾人一起碰杯。
酒杯與酒杯之間發出清脆的聲音，如心與心之間最接近的呢喃。
“新年快樂！”
電視中，餐桌上，同樣的一句話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這一刻濃濃的年味和親情像窗外的煙火一樣驟然綻放，照亮了天空，照亮了大地，照亮了整個人間。
“等一下，等一下，我有話說。新年第一句要祝奶奶福如東海，身體健康，祝重叔身體健康發大財，祝葆姨和花姨越活越年輕，越活越漂亮，祝勁哥和我大哥早點給我找個嫂子。”趙思雨忽然起身開口說。
“嗬嗬，成成成，小乖乖真會說話。”老太太開口笑道。
“哈哈，你該不會是又想要紅包了吧？”秦勁打趣說。
“勁哥，我哪有嘛，不理你了。”小丫頭雙頰一紅，氣呼呼的坐在了座位上。
“哈哈！”一家人開懷大笑。
電視裏春晚已經開始，各種節目輪番登台，而窗外萬千燈光閃亮，爆竹和煙花齊鳴，天地間一片祥和。
不過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發動機聲音，接著幾個人出現在門口。
因為屋內的人要看外麵的煙火，所以大門敞開著，這時聽到聲音大家一起扭頭看去，見到來人是他們，當即歡樂的氣氛一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變了變。
來人正是秦信和秦良兩家人，秦信和秦良走在最前麵，吳麗萍和孫翠蘭跟在後麵，接著是秦濤和秦娜。
兩家人走進聽內，看著一屋子的人，兩家人的臉色有些尷尬，秦信率先上前一步道：“媽，重哥，我來給你們拜個年，還有，還有這是麗萍給咱媽特意包的韭菜雞蛋餡餃子。”
秦信手中的確端著一個碗，碗裏的確是餃子，此時還冒著熱氣。
送餃子？
眾人眼神變得有些怪異，這個理由找的還真是有夠蹩腳。過年送餃子的確是有這麽個習俗，但那是在大年初一的早上，由小輩給長輩送餃子，代表著送祝福，也意思是給老輩拜年。可是哪有年三十送餃子的道理？
接著秦良也上前開口說：“媽，家裏都給您準備好飯菜了，要不然咱們回家吃飯？”
這話一出，秦勁不由眯了眯眼。而老太太則淡淡回了一句：“我今年在阿重家過。”
“哦。”秦良尷尬地應了一聲，接著便沒了下文，然後他扭頭衝秦娜看了一眼，秦娜立即上前紅著眼道：“奶奶，我想你了，咱們回家唄。”
“奶奶，我也想你了。”秦濤也上前道。
哼，到了這時候還不死心？趁著大過年的跑來演苦肉計了是不是？秦勁心中冷哼，不過這時候他的確不適合開口，大過年的，他真心不想再惹的老太太和秦重生氣。
“我知道了。”對於秦娜和秦濤的話，老太太就隻淡淡回了一句，然後不等秦信和秦良兩家人再開口，老太太又道：“你們都回去吃飯吧，大過年的，好好過個年比什麽都強。”
秦信和秦良的臉色變了變，吳麗萍和孫翠蘭的臉色也變了變，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很是顯得尷尬。
他們今天來其實是很想在這裏過年的，因為這是拉近老太太和秦重的大好機會，秦家沒了秦重，他們真心有些害怕，害怕沒了錢，沒了靠山。這是在秦重住院的兩個多星期內，他們才想明白的問題。
可惜如今老太太開了口，再看人家一桌子已經坐滿了，明顯沒有他們的位置和飯菜，秦信和秦良兩家人終究沒敢再鬧下去，點了點頭道：“媽，那我們先回去了。”
“媽，你多保重身體，別喝酒。”
兩家人又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然後悻悻的轉身離去了。
兩家人走後，廳內的氣氛明顯為之低沉了一下，不過在秦勁和趙思雨的有心攪合下，很快餐桌上又重新變得笑聲不斷，氣氛再次融洽了起來。
年三十，團圓飯，家人樂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