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一念成魔
在山洞中，唐塵呆呆的看著逐漸靠近自己的邪魂師，眼中亮起的彩虹般的光澤逐漸消散。
我……真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嗎？
雖然經常口頭上說什麽“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也曾經想過快意恩仇，做一名“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俠客，但，唐塵真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的確把自己的性命看得相當重要，但如果有無辜的人因他而死的話，此刻依舊稚嫩的他還是會感到內疚的。
雖說這份內疚會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迅速消失，但此刻看到滿地的白骨與屍體，知曉這一切可能與自己有關的唐塵，還是自閉了。
“哈……哈……”
圍繞著心情低落的唐塵轉了一圈，那名自稱混沌的代言人的邪魂師發出了怪異的喘息聲。
“太合適了……實在是太合適了！”
黑袍下那詭異的麵孔上浮現出些許潮紅。他停下腳步，在唐塵麵前站定，緩緩俯下身，被兜帽蒙著的眼睛和唐塵對視。
“羅蘭.耶雷德……是這個名字對吧？候補史萊克七怪之一，真正的天才魂師……太興奮了……實在是太興奮了……”
邪魂師低聲笑著，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情緒過於激動，他那黑色的兜帽下鼓起道道痕跡，一根滑膩的觸手從中伸出，撫摸著唐塵的麵頰。
感受著臉上冰涼滑膩的觸感，唐塵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頓時清醒過來。他順著對方那被觸手掀開的空隙，看到了邪魂師的真麵目。
畸形！
這是唐塵腦海中的第一印象。憑借著天眼通賦予的三維視力，他輕易突破了布料的阻隔，順著空隙看到了邪魂師的整個麵部。看到的那一瞬間，他就感到自己的內心就受到了衝擊，恨不得自戳雙目。
那張臉就如同曬幹的鹹魚被水淋濕，部分發黴腫脹了一樣。更惡心的是，那張神鬼辟易的臉上長滿了不斷扭曲著的觸手，觸手上麵還分泌著不知什麽成分組成的粘液。
隻要想到自己剛剛被這樣的觸手撫摸過，唐塵就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欲望。
等等，觸手？
在唐塵發現了華生的時候，邪魂師再度變得瘋狂了起來。一個又一個幽藍色的光焰在他周身憑空燃起，在這一刻，原本就陰冷潮濕的山洞中頓時染上了一層寒霜。
“——————！”
意味不明的低吟自光焰中傳出，起初這低吟斷斷續續，在邪魂師的操控下，意味不明的低吟連成一串，匯聚成一首浩大的頌歌。
“那是……靈魂？！”
唐塵被頌歌驚醒，抬頭看去，頓時被嚇了一跳。那一團團幽藍色的光焰，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個靈魂。這些靈魂有人類，有魂獸，皆是在烈焰的灼烤中哀嚎著。
那浩大的頌歌，就是由數千靈魂的哀嚎聲匯聚而成的。
應和著這頌歌，邪魂師跪伏在地，他伸出同樣畸變的雙手，用無比狂熱的語氣呐喊著：
“主啊，扭轉混沌，萬有至高的吾主，我將在這盛大的頌歌中，將這最完美的祭品獻上，以祈求您的注視！”
這充滿了詭異又帶有一絲絲微妙神聖意味的禱告，點燃了唐塵心中的怒火。
“畜、畜生！”
他咬著牙，死死的盯著不遠處在光焰中扭動的邪魂師，眼中扭轉的金色卍字印緩緩倒轉，黑色的紋路纏繞其上。在他肩膀上的小金感受到了主人的殺意，緩緩抬起頭，眼睛中，暗金色的光紋逐漸亮起。
“唬——！”
黑色的火焰憑空出現，點燃了束縛住自己的暗紅觸手。不僅如此，那身即便經受了數十公裏拖拽也未曾出現絲毫皺褶的禮服也同樣燃起。
“萬能……”
感受到了出現在身後的恐怖氣息，邪魂師的聲音驟然停了下來，他僵硬的扭過頭，看到了沐浴在黑炎中，如同地獄魔神一般的唐塵。
“你……你是……”
那幼小身軀中散發出的恐怖氣息震懾住了他，但下一刻，他就瘋狂的吼叫起來。
“不——聖歌！祭品，最完美的祭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主還是會寬恕……殺……”
他的聲音愈發顯得含糊不清，伴隨著瘋狂的吼叫聲，十二個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被刻滿黑紫色紋路的屍體自祭壇周圍爬起，一言不發的朝唐塵衝了過去。
“上吧，我的屍奴們……無論他有什麽手段……都一定會是……主的祭品……嘿嘿……嘿嘿嘿……”
看著逐漸癲狂的邪魂師，唐塵的麵色逐漸淡漠，他淡淡的開口，道：
“淵火。”
黑色的，比深淵更加深沉的火焰逐漸蔓延，燃盡了那隻晶瑩剔透的單片眼鏡，燃盡了那一頭棕色的假發。唯有那別在腰間的手杖，被火焰托舉著，緩緩飛到了唐塵身後。
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屍奴，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地麵上堅固的山石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踏碎。在邪魂師的吼叫聲中，離唐塵最近的屍奴伸出長有尖銳指甲的大手，朝唐塵狠狠的抓了過去。
“啪！”
唐塵抬起手，穩穩的抓住了屍奴的手爪。那隻足以開碑裂石的利爪抓撓著唐塵的小手，卻連外層的金光都無法突破。
黑色的火焰持續燃燒，唐塵一直維持著的偽裝被灼燒殆盡，卻無法傷他身體半分。憑空浮現的血色紋路在他的額頭上糾纏，匯聚成一個玄妙的符號。
細密的金色符文在唐塵身體上浮現，這是他金身初成的標誌。在這一刻，這帶有無盡佛性的符文，和唐塵眼中的卍字佛印一樣，逐漸染上了黑色的紋路。
“哢哢哢哢……”
黑色的手杖在淵火灼烤下露出了真正的本質——那是一把帶有絢麗彩光、極盡瑰麗的寶石劍，其上，逐漸浮現出了道道藍銀草一般的紋路。緊接著，金色的光環浮現，化作細小的光粒融入寶石劍中，金色的光芒閃爍間，一輪雕刻著繁雜花紋的輪印出現在唐塵身後。
黑色的氣流在唐塵手掌上匯聚，輕而易舉的將屍奴的手掌化作森森白骨。
“你……你到底是……”
看到唐塵的變化，那名邪魂師就算是再癲狂也察覺到了不對。感受到威脅的他下意識想要逃離，卻因為祭祀的事猶豫了。
“我？”
眼中那金色的卍字印徹底變成黑色，魔氣湧動間，唐塵的身形逐漸變得高大，那一頭鋼針一般的短發也逐漸變長，在其身後如蛇般扭動。
金色的輪印倒轉，黑色的光紋繚繞其上，顯得邪異又尊貴。黑色的火焰形成華麗的衣袍，籠罩在唐塵的身軀上。在他的肩膀上，小金一聲長鳴，化作一隻近翼展近三米的三足神鳥，圍繞著唐塵飛舞。
隨手抽出麵前被氣勢所壓，動彈不得的屍奴體內的靈魂。唐塵托舉著幽藍色的靈魂火焰，淡漠的看著不斷後退的邪魂師，開口道：“或許，你可以稱呼餘為……”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