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石子和漣漪
“少箕郎，答應我一件事情。”
蝴蝶忍的語氣十分鄭重，讓他下意識提起精神，用誠懇而嚴肅的目光回應。
“什麽事情？”
蝴蝶忍低下頭，嘴角撇起淺淺的苦澀的弧度。
“在姐姐和童磨戰鬥的時候，我因為第二天天亮才趕到，隻能見她最後一麵。而根據鋼鐵要塞的戰後調查報告所述，少箕郎在救下坎京子和安部從順的時候，很及時就趕了過去吧。”
“甚至在不可能完成的情況下，化身修羅救出了坎京子。”
“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作為獨立出來的隱，不要在事情無可挽回的時候才趕到，我隱隱覺得，主公大人應該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讓少箕郎作為隱來行動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不是負責戰後支援的隱，而是暗殺和破局的隱。”
暗殺和破局……
聽著蝴蝶忍的話，少箕郎突然想通了主公大人想要傳達給他的意思。
作為鬼殺隊的一員，他不是實力最強的，也不是速度最快的，但確是身上謎團最多，最讓人無法看透的。
某種程度上，可以理解成發生在他身上的變數會很多。
即使是一顆石子，如果在合適的角度和方向上拋出，也能激起成片的漣漪。
他要做的，就是在戰局中準確找到投進自己這顆石頭的切入點，讓既定的局勢產生動蕩，和變化。
“責任重大啊……”理解了話裏的意思，少箕郎出聲歎息。
“但為了不留下遺憾，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可能去做，也希望蝴蝶忍永遠不要放棄，無論多麽絕望的情況，我一定會趕到。”
蝴蝶忍頓時愣住了，視線在少箕郎的兩隻瞳孔間跳來跳去。
……
炭治郎氣喘籲籲地放緩腳步，差點被自己的氣息嗆到。
“都這麽晚了啊……”
他撐著膝蓋，漫無目的地四處望著，很快就發現了還在屋頂上的兩人。
他們互相側過身子，四目相對，距離近到幾乎貼在一起，蝴蝶忍的目光在閃動，表情難得的認真，還夾雜些許的難以置信。
“誒！？？？”
炭治郎頭頂冒煙，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蝴蝶忍這時忽然轉頭，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冒著煙的炭治郎用奇怪的步伐跳著溜進了蝶屋裏麵。
少箕郎看著底下的炭治郎，嘴角默默抽了抽。
“看來我們被炭治郎誤會了啊，這要怎麽跟他解釋……”
“誤會？”
蝴蝶忍笑著轉過頭來，恢複了平日裏那股有點陰森的感覺，盯得少箕郎背後一陣發涼。
“是誰剛才說什麽‘我們大家都很喜歡蝴蝶忍’，‘蝴蝶忍值得被溫柔對待’之類的容易引人誤會的話來著？”
“對，對不起……”
“在這種時候道歉，是覺得我不配被喜歡和溫柔對待嗎？”蝴蝶忍歪著頭的笑意中，帶上了殺意。
果然還是那個某種程度上咄咄逼人的蝴蝶忍……
“饒了我吧……”少箕郎認輸一般地開口。
“嘻嘻……”看到他的反應，蝴蝶忍重新掩住嘴角輕笑起來。
“就當是你的一個教訓，對女孩子說這種話，對方很容易當真的呀～”
誒？還來不及說什麽，蝴蝶忍一下站起。
“三天後，跟我一起出發去鬼殺隊總部，因為新的任務，主公大人要見你。”
隨後她腳步輕盈地一躍，消失在夜色裏。
空氣中殘留著帶起的花粉香氣，少箕郎坐在屋頂上，默默盯著遠方。
“要出任務了啊……”
這段時間，明明他們都已經恢複，卻沒有接到任何任務通知，就連炎柱煉獄杏壽郎也一直留在蝶屋裏。
抬頭望向天空的明月，仔細回想剛才領悟到的關於自己的定位，少箕郎暗自握緊了拳頭。
…………
從刀匠之村出來，預計回到無限城的上弦之一黑死牟，特意繞了個彎來到一片竹林。
在路邊的小徑上，他突然停了下來。
不遠處的路邊，一個人影坐在那裏，似乎是在等他。
對方也頭戴鬥笠，將頭埋得很深，隻能看到露出來的白色長發，身體頗為健壯，似有久經錘煉過後透著的強大氣息。
睜開六隻眼睛打量過後，他重新提起步伐，緩慢迎著對方走了過去。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直至擦身而過。
鐺——！
空氣中無形的劍氣驟然交戈，發出了清亮連綿錚鳴聲。
路邊的白發男人並未抬頭，隻低聲說了一句，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
“你身上有讓我感覺懷念的氣息。”
黑死牟站定，緩緩轉身，六隻眼瞳不帶感情地凝視對方。
“你是指……什麽呢……”
剛才的交鋒，對方並未拔出腰間的劍，而他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下意識動用了月之呼吸。
對方仍舊低垂著頭，寬闊的下巴嘴角勾起。
“不是鬼的，而是你作為人的。”
“人……”黑死牟的六隻眼睛接連眯起，“你指的是……繼國緣一嗎……”
“果然認識啊。”頭戴鬥笠的男人微微抬頭，夜色裏一雙如劍的青色眼眸看向黑死牟，兀自發出令人靈魂震顫的光芒。
“你認錯人了……”黑死牟冷冷回應，“繼國緣一被我……親手殺死了……在他老年的時候……”
男人眼眸的青色光芒略微黯淡了一截。
“果然嗎……讓人感到可惜。”
他繼續低下了頭，似乎已經對黑死牟失去興趣。
黑死牟轉身未言，走出約摸五步，突然回身。
“月之呼吸·十四之型，凶變·天滿纖月！”
無數巨大的弦月斬擊層疊螺旋鋪開，其中伴隨著數量更為龐雜的圓月刀刃，僅憑氣勢就讓周圍的竹林往外壓倒一截。
排山倒海的劍刃風暴之中，白發男子仍舊坐在原地，左手搭在了劍柄上。
噗呲！
不遠處的黑死牟胸前，突然綻開了大量的血液。
“怎麽……可能……”
他清楚的看到，對方隻是把手搭在劍柄上，並未拔劍。
即使這樣，化解了他的劍技不說，居然還隔著這麽遠“砍”傷了他。
更匪夷所思的是，周圍的草木沒有受到一絲波及，就仿佛是恰到好處地抵消了劍技的每一分力量。
即使是他那當年被譽為天選之子的弟弟，也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
凝神之中，白發男子驟然消失在原地，仿佛從來都沒來過一樣。
黑死牟低頭看向自己胸前，被十字斬開的傷口，竟然無法愈合。
他隨即意識到眼前，對方很可能是擊殺了童磨的那夥人之一。
“哼……”
冷哼一聲，黑死牟不再看對方停留過的位置，緩步走進了竹林。
在這座竹林的深處，記載了他所領悟到的所有月之呼吸劍技，他將這些內容刻在石頭上，每隔幾十年就會回來溫習一遍。
一般人難以發現此地，除了這片竹林以外，外麵更包裹著環境錯綜複雜的龐大森林，方圓幾千米都是無人居住的地區。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腳步又頓住了。
這裏有人類生活過的氣味，並且一旁的石頭上，有摘抄他所記錄劍技的痕跡。
距離他上次造訪隻有短短二十年而已，是什麽人來到過這裏。
並且學習了他留下的劍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