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墜落
少箕郎拽著佐藤琉香從房間裏迅速通過，夜鶇非但沒有攔他，反而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通過瞭望台的時候，一具屍體被刺穿在鋼鐵裝飾上，血已經凝固了，掛在幾百米高的鋼塞塔外麵。
他身體肥胖，衣著華貴，每根手指上都戴著粗厚的戒指，時不時在風中微微搖晃，從外邊看的話，就像是某種獨特驚悚的象征。
想必這位就是城主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官方不可能坐視不管，鬼殺隊之後會經曆什麽，會不會在同類的城市裏更加難以行動，誰都無法預料。
隻有寄希望於蛇柱伊黑小芭內所說的那位主公了。
抵達瞭望台的最末端，一座鏤空的鋼鐵階梯旋轉向上，整體被塗成了天藍色，製式簡樸但不簡單，花紋古老而莊嚴，給人一種強烈的儀式感，感覺像是要登上神的領地一樣。
與佐藤琉香對視一眼，兩人一前一後順著階梯攀爬。
鋼塞塔的最後兩層究竟有什麽，很快就知道了。
踏上最後一級階梯，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座堡壘一樣的圓頂建築，與下麵第十六層的輪廓交合，卻又跟底下的風格完全不同。
堡壘外觀通體被漆成了暗金色，一圈又一圈圍繞著複雜的銘文印記。
“仙人居住的聖所嗎……”少箕郎嘲諷說道，“裝飾得跟神殿一樣，裏麵卻住著惡鬼。”
眼前有一扇古樸的鋼鐵鏤空門，透過縫隙，能看到裏麵沒有亮起燈光，但光線卻並不暗，似乎跟外部瞭望台有所連通，沒有很複雜的結構。
他伸手輕輕拉動鐵門，沒鎖。
吱呀一聲，兩人進入到十七層內部。
空氣中鬼的氣息若有似無，均勻分散在四周，無法找到源頭。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條圓弧形朝右延伸的走廊，左側堵死，麵前的牆壁呈橢圓形朝外凸出，沒有門。
看來確實是單一的結構。
沿著右側一路前行，經過鏤空的瞭望台，環繞著塔幾乎整整一圈，將整座鋼鐵要塞的風景盡收眼底。
繁華燈火通明的內城，黯淡無光的外城，還有更遠處，黑夜裏無法看到邊際的荒原。
少箕郎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皎潔的月仍然掛在天上，卻不再那麽明顯。
天快亮了。
長長的瞭望台末尾是一扇通向內部，沒有安裝門扉的大門。
“歡迎。”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裏麵響起。
少箕郎停在門前側頭，那是一個短發尖耳，額頭和臉頰兩側各有一道交叉傷疤的青年，坐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額生雙角，臉上塗有紅色橫條圖紋的白發少女。
毫無疑問，這兩個都是鬼。
但他們似乎對他的出現，既表現得坦然，又毫無戰意。
少箕郎未說什麽，將日輪刀拔出，刀尖指向兩人。
臉上有疤的青年麵無表情，對他抽出刀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少女。
“零餘子，要不就交給你好了。”
身穿紅色和服的零餘子慢慢站起，眼白部分全是紅色的雙眸注視少箕郎。
“你不是柱，對吧？”
少箕郎握緊刀柄，並未回答對方的問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不到他們身上的氣息，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兩隻鬼既然出現在鋼鐵賽的核心上層區域，絕對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見他沒有回話，零餘子微微低了低頭。
“算了，你沒有那種實力。”
隨後，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她身上爆發，地板劇烈震動，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
“！”
在驚訝之中，少女的身影原地消失。
危！
什麽都沒看清，就算提前擺好架勢也無濟於事，他看著斷裂的日輪刀刀刃在空中旋轉，整個人倒飛出去撞斷瞭望台的欄杆，落向幾百米的高空之中。
在墜落前的最後一眼，他看到了對方一隻眼球裏刻著文字。
“下肆……”
…………
鹿見瑤坐在原地，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
她用來捂住的手帕，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
之前的戰鬥明明沒有怎麽受傷，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她之所以聽棲川宗信沒有趕去鋼塞塔，隻是不想自己變成累贅。
失血不算什麽，但一直咳嗽的話，很影響呼吸法的使用。
隻是她沒想到，竟然花了這麽多時間才緩過來。
她看向微亮天空之下聳立的鋼鐵巨塔，一搖一晃站了起來。
“我還……可以戰鬥。”
一陣頭暈襲來，讓她差點再次站立不穩倒了下去。
這時，一個柔軟的身體從背後接住了她。
“小姑娘，你好像失血很嚴重呀，最好不要逞強哦～”
鹿見瑤回頭望去，那是一個發色為粉，發梢為青的短發少女，穿著很簡陋的裹布，正滿臉笑意的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麽，鹿見瑤覺得對方天真無邪的笑容有些恐怖。
“謝謝。”她從短發少女的懷裏起身。
對方看了一眼不遠處包紮好傷口，躺在原地休息的劍士，滿臉興奮地說道：“你們就是和鬼打了一千年的鬼殺隊嗎？真的是好悲壯哇～”
鹿見瑤站直身體，和對方保持一定距離。
對方繼續一個人自言自語：“哎呀呀，真的是好悲壯哇～所以說人類這麽弱的生物為什麽還沒滅絕。”
說完，她又轉過頭來，正對著鹿見瑤。
“這座城市裏的鬼，都住在那座塔裏嗎？”
還沒從對方之前的話裏緩過神的鹿見瑤，聽到少女的詢問，下意識點了點頭。
“好的呢～”短發少女微笑著歪頭，“真是謝謝你了，再見～”
隨後，對方在原地消失，連一陣風都沒有驚起，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鹿見瑤看著自己輕抬起來的右手，雙目深邃無比。
“為什麽我會下意識回答她的問題，還打算揮手向她告別？”
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直刺骨髓，仿佛要將她整個人從內到外碾為齏粉。
染血的手帕掉在地上，她抱緊了自己的雙臂。
“那個人，很強。”
剛才自己所做出的行為，都是身體在下意識保護自己，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強大到她無法感知。
抬起頭，看向鋼鐵巨塔的方向，鹿見瑤將日輪刀綁好，抹了一把沾在白皙下巴的血跡，義無反顧邁出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