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進草原
天亮的時候,王建旨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安化城,這一路上他不敢走大路,隻能找一些人跡罕至的小路行走,他不敢在白天走,隻能等到晚上在小心翼翼的上路,所以他雖然比李棟他們出發得早,卻比李棟他們晚到安化城。
終於到了,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可是他馬上被城門口站崗的士兵嚇到了,那一身軍服,是近衛軍的軍服,那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看著好似叫花子一樣的王建旨,守門的衛兵也沒在意,攔住了他“對不起老鄉,全城戒嚴!不許進也不許出。”
王建旨低著頭,默不作聲的走開了,走出了足足有五裏地才敢回頭,眼睛裏滿是驚恐,嘴裏喃喃自語著“這麽快。。。這麽快。。。”
他失魂落魄、毫無方向的在荒野中走著,腦子好像漿糊一般,我該去哪?
這時旁邊的枯草中一陣晃動,從裏麵鑽出一個比王建旨更落魄的人,看他的樣子應該是蒙古人。
去草原!一個聲音立刻在王建旨的腦海中響起。
。。。
李棟就坐在王宮大殿上的九龍椅上,他用手拍打的金質扶手。
“這椅子也不舒服,真搞不懂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喜歡搶這把椅子坐。”
下麵跪著一個女人,抬頭詫異的看了一眼李棟,然後飛快的低下頭。
“柳飄飄!這次能這麽快打下安化城你居功至偉!你想要什麽賞賜?”
“這是民女職責,民女不敢要什麽賞賜!”
“你在錦衣衛可是有備檔的,怎麽還自稱是民女?應該自稱是屬下才對!”
“這次全賴皇上居中調度,才能有如此奇功,屬下隻是按照皇上的吩咐行事,屬下不敢居功!”
“你還挺會說話的,這些也是訓練營裏麵教的吧?”
“屬下說得都是真心話。”
李棟把一個包袱扔在柳飄飄的麵前。
“裏麵有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是賞給你的,還有一個是你的新身份,江西南昌是個好地方,你到那裏生活吧。”
“是,屬下明白!”柳飄飄低眉順目的應答著。
“隻有李響知道你的真實身份,若是他沒有派人找你,你就一輩子過平靜的生活吧!”
柳飄飄身子猛的一顫,呆立了良久,然後好似男子一般砰砰的給李棟磕了三個頭,顫聲說“多謝皇上恩典!”
“你退下吧!”至始至終李棟都沒有給柳飄飄任何笑臉。
“屬下告退!”
看到柳飄飄退了出去,李棟輕輕的舒了一口氣,這個女人的樣子還真是撩人,弄得李棟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這個時候李響走了進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柳飄飄遠去的背影,在看看正在擦拭口水的李棟。
“大帥要不要屬下秘密的安排一個。。。”
“少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已經有三個不省油的燈了,如果在來一個從你訓練營裏出來的女人,那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李響嘿嘿的笑著,然後正色輕咳一聲。“大帥,周昂已經下葬了,按照您的要求,怕有人掘墳,所以沒寫名字。”
李棟點點頭“這樣的人就這麽死了,怪可惜的。”
李響看了看李棟,低聲說“大帥,屬下聽說錦衣衛大牢裏麵,可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讓人生不如死,要不要讓那個王爺嚐嚐?”
“算了,你看安化王那尿樣,臭魚爛蝦一樣的人物,不用理他,讓他自生自滅吧!對外麵宣稱他服毒自盡了!”
“是,大帥,薑漢、李增、安惟學三個人的屍骨也都找到並下葬了。”
“這三個人都是忠臣,要大大的褒獎,他們的後人及家屬要好好照顧。至於那些投靠安化王的官員們,該殺殺,該抓抓,該抄家的就抄家!”
“大帥放心,屬下明白怎麽做,對了,大帥,有個事屬下覺得挺奇怪的。”
“什麽事?”
“屬下昨晚審訊安華王的隨從時,他們說安化王還有個薩滿法師叫胡勒根,屬下想起個人,您說他能不能是浩奇特部那個想害您的薩滿?”
“他人呢?”李棟皺了一下眉頭。
李響搖搖頭“杜威在城內挨家挨戶的搜亂黨,王平在城外抓潰兵,雖然也抓了幾個蒙古人,但都不是他,估計是趁亂跑了。”
“跑了就跑了,這樣的江湖騙子他能把我怎麽樣?說到草原,不知道錢行那邊怎麽樣了。”李棟擔憂的看著草原的方向。
。。。
在草原蒙古各部的印象中,多少年沒有一支敢於主動出塞的明軍了,老一輩的人經常講,很多年以前也曾經有極少的幾次,明廷派了軍隊進入草原,可是都被機動性很高的蒙古騎兵打得大敗而歸,從那以後明人就在也不敢踏足草原了,反倒是草原上的英雄們不斷的策馬南下,而明軍隻是窩在自己堅固的堡壘中駐守,縮頭不出。幾乎每年秋冬,都會有大股小股的草原騎兵南下耀武揚威,擄掠財物,抓捕人口,甚至就在明軍要塞堡壘之前,戲弄虐殺抓來的漢民奴隸,以彰顯他們的武力。
所以大部分的蒙古人都認為明軍是膽小如鼠,羸弱不堪之輩,因為這個原因,凡是靠近明朝邊關的草原部落,隻是在他們部落和邊關之間布置了很少的警戒人員,而大量的哨兵卻用來防備草原上的其他部落,自己人有時候比敵人更可怕。
在距離鄂托克部還有五十裏的地方,哨兵就布置在那裏,當哨兵發現有大股敵人來襲的時候,白天他們會點起狼煙,晚上則會放出海東青。他們的主要任務是起到預警的作用,好讓部落提前做好迎敵的準備,或者找相熟的部落幫忙。
正對著大明陝西靖邊堡這一片,一個鄂托克部的哨兵,正渾渾噩噩的打盹,白天他就在這一片騎馬轉悠著,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在他有些累了,就躲進早就挖好的地窩子,入夜前,他在裏麵點火燒了一次,現在熱氣還沒有消散,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迷迷糊糊的就聽到外麵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響,這哨兵略微驚醒了一下,心想難道有狼,剛抓起手邊的武器,遮蔽地窩子口的草簾子,被人一把掀開,幾隻箭簇迅速的射了進來,這哨兵發出了幾聲嘶啞的痛呼,緊接著一個人鑽進了地窩子,手中兵刃不停的向他刺來。
“錢將軍,這附近十三個哨兵窩子都已經拔掉了!”呼和巴日向錢行稟報著。
別忘了這些光頭軍以前可都是在草原上稱雄的金帳武士出身,做這樣清除暗樁的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了。
錢行神色複雜的看著呼和巴日,這個曾經的金帳武士,居然歸順了自己的大帥,而且在曆次戰鬥中都表現不俗,現在更是引著明軍來屠殺草原上自己的同類,他實在是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
錢行並不了解蒙古人,想得到蒙古人的友誼很容易,也很難,聽上去有些矛盾,但這確實如此,有些時候你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但卻得不到他們的感激,有些時候,卻僅僅是因為一杯水酒,一件小事,卻能讓他們對你傾囊相助,不遺餘力的幫助你。
成吉思汗鐵木真應該算是蒙古人的代表人物兒了,紮木合是他的安達,曾經幫助他打敗蔑兒乞人,奪回妻子,更幫助他召回了失散的部眾,但鐵木真不但將一些本來依附於紮木合的部眾和牲口都帶走了,最後紮木合更是死在鐵木真的手裏,而鐵木真的手下“四傑”之一的博爾術,隻是為鐵木真奪回了幾匹戰馬,兩人便結成了安達,鐵木真一生都對他信任有加。
呼和巴日略微詫異的看了一眼錢行,不明白這個年輕的將領為什麽盯著自己看。
“錢將軍,鄂托克部的戰士在草原上素有勇名,請錢將軍多加小心!”
錢行點點頭,笑著說“多謝你的提醒,你們蒙古騎兵有多厲害,看看你們就知道了,跟他們硬碰硬那是和自己過不去,在說大帥把騎兵交給我,我總不能打個慘勝回去吧,否則大帥饒不了我!”
“將軍說的是!”
“老呼,你有什麽好辦法嗎?”錢行笑眯眯的問呼和巴日
呼和巴日苦笑著搖搖頭,這些漢人總喜歡用他們名字的第一個字作為姓,然後加上老字稱呼他們這些光頭軍。
“錢將軍,不能放鄂托克部的騎兵跑出他們的營寨,趁他們沒有發覺,連夜把他們堵在營寨中,然後利用我們的火器優勢,一點一點的蠶食他們,否則,外有騎兵騷擾,內有部眾依托營寨抵抗,這一仗恐怕就有得打了,我們帶來的糧草恐怕支撐不了那麽長時間,萬一讓別的部落發現,抄了咱們的後路,前後夾擊,那後果。。。”
錢行點頭讚許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反倒是想放他們的騎兵出來,我們在關內已經消滅了他們將近兩千人馬,若是在吃掉他剩餘的騎兵力量,屆時他們內無可戰之士,外無援軍,你說他們還能用什麽阻擋咱們進攻營寨。”
“可。。。錢將軍,你剛才不是說不打算和他們硬碰硬嗎?”呼和巴日不解的問
“我現在也沒打算和他們硬碰硬呀,老呼,恐怕還得有勞煩你跑一趟。。。”錢行壞壞的笑著。
。。。
吉達是鄂托克部頭人那日蘇的第二個兒子,他現在騎著他心愛的青裏花兒在部落旁邊的一處山坡上來回的馳騁著,但那絲毫不能讓他感覺到舒服一點,阿爸居然派了老三領兵入關,老三隻會耍嘴皮子討老頭子歡心,而自己卻總在外麵為部落四處拚殺,可真有什麽好事老頭子還是先想到老三,真不知道那老頭是怎麽想的。
吉達是典型的蒙古人形象,顴骨突出,眼窩兒深陷,身上的棉袍都被他的胸肌撐得鼓鼓的,身材壯實的好像鐵打的一般,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蒙古人最好的歲數,禿著腦門,腦後有無數的小辮,還係著鈴鐺,為他本人平添了許多彪悍和凶蠻,他正揮舞著手臂一樣粗細的長矛,聲音就像山中的猛獸在咆哮。
此時山坡那邊一騎獨來,如同幽靈般迅接的靠近,吉達身後的侍衛微微的笑著,都漫不經意的看向那邊,他們的主人這幾天心情不好,正好可以殺個人解解悶。在草原上失蹤一個人,就好像沙漠中蒸發了一滴水一樣正常。
吉達晃了晃腦袋,搖出一串響亮的鈴聲,他也看到了那個人,居然長的和他一樣的健壯,這樣的人殺起來一定很帶勁,況且對方身上居然穿著上好的騎兵甲,這樣的好東西那可是有錢也買不來,這個理由已經足夠殺他了,吉達的嘴角牽動了一下,嗜血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就如同看見獵物地猛獸一般。
呼和巴日心中咒罵著錢行的詭計多端,居然是讓他來引蛇出洞,雖然他不怎麽情願,但是當他看到那幾個鄂托克部的牧民時,眼中的殺氣就如同火焰一般跳動了起來。讓他吃驚的是,對麵長相威猛的鄂托克部的牧民竟然也和他有一樣的殺氣,連話都不問直接策馬提搶就向他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