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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權利之下無真情

  其實隻要李君羨細想長孫氏後來的下場,便能明白長孫安業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將雲托付於一個如他這般非親非故之人。


  遊離於長孫氏多年,長孫安業算是除了已故的觀音婢,對長孫無忌最了解的人,而且他也曾為義安王李孝常蠱惑,有過謀反之舉,經曆過大起大落,可以清楚看到他這位同父異母弟弟的未來。


  與之相比,李君羨的優勢就大多了,雖然背負了讖言、星象,但他一直在想方設法規避,而且還奇跡般的與李二達成了聯盟,不僅趙國公府一眾門客謀士未能預料到,各氏族對此一時間也束手無策,才有了他這次冒險劫道之舉。


  以長孫安業的推斷,李君羨的洛陽之行有五成把握,若是有人背後推一把,成事幾率奇大。一旦事成,所謂的讖言、星象自是不攻而破,一躍而擠身為李二左膀右臂。


  加之李君羨一直和東宮走的十分緊密,如此便有許多老臣做後盾,他日李二龍馭歸天,李君羨極有可能會以輔政大臣的身份,繼續輔佐李承乾,才能完成李二對大唐的部署,僅此,足以保證雲的未來。


  縱使預想不盡人意,而那時雲的病情已然痊愈,且已長大成人,以李君羨與長安公侯子弟玩鬧的那份童心,少說也能為雲尋一良婿,不必在長孫氏的屋簷下忍辱求全。


  穿好了衣衫,雲一對清澈如水的眸子,天真無邪地打理著李君羨,她背上的圖文,長孫安業除了給之前來過一次的馬從義看過一眼,還隻是簡單瞄了一眼,再也沒有向任何人提過,怎今日讓眼前這麵色凝重之人看了許久,而且這人似乎很是害羞,不情願細看。


  但見長孫安業語重心長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洛陽看看嗎,如今還缺幾味藥材,便可讓你盡快痊愈,如常人一般無所顧忌。隻是需我親自趕往嶺南道尋求,你可願意先與這位李君羨李五郎前去洛陽等候,不出半載,我便前來與你相會。”


  能想出以耗損食物來盡快見到長孫安業,雲早已不是三歲小孩,話一脫口,眸中珍珠忽閃忽閃,楚楚可憐地看著長孫安業:“你不要雲了……”


  一語戳破萬千辛酸,不由心頭澎湃,然此時已非父女情長的時候,長孫安業嗬嗬笑道:“即便是你願意去,五郎也未必應下。”


  再度打量了李君羨一眼,雲淚眼婆娑道:“不就是嶺南道嗎,我隨你一同去。”


  “胡鬧!且不說嶺南距此萬裏,且那邊蠱蟲瘴氣,我也不忍你一同前去。”


  “可……可五郎也不願帶我去洛陽啊!”


  呦嗬!竟然父女唱起了雙簧,至於嗎?


  看著父女二人又是賣慘,又是語重心長,李君羨忽然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吧,我幫安業兄將馬從義救出來,雲還由馬從義照顧,如何?”


  這一刻,李君羨甚至覺得,長孫安業之所以唱這麽一出,就是想讓自己搭救馬從義。


  “看來五郎是真不願意幫我這個忙!”長孫安業長歎一聲,甚是無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多為難五郎,如若能搭救出馬從義,雲還由其照顧。但若未能救出,還如你我約定一般,勿論何種情況,先前允諾,一並奉上,不知意下如何?”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答應……”


  “確是如此!”長孫安業肯定道,“我敢斷定,五郎應下此事,並非為雲背後寶圖,也並非為我手中赤炎令,隻是看在雲命運多舛的份上,此乃五郎軟肋,我知,長居洛陽各氏族也知,對此,五郎還需早做籌謀,那班氏族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說時,推搡雲先回閨房收拾細軟,安撫李君羨坐下,將長安諸事以及趙國公府一眾門客謀士接下來的計劃,幾乎全盤托出。聊到天亮之際,又放心不下,將自己對於洛陽各氏族的關係,也一一道清,這可比什麽寶圖和赤炎令更讓李君羨受用。


  不過,李君羨還是更關心,這次究竟是何人遣派長孫安業,以南北崤道阻截自己前往洛陽之行,從得知盤陀山的真正寨主乃是長孫安業的一刻,他就推測,這次阻截計策,絕不會出自長孫無忌之手。


  長孫無忌與他的恩怨隻是讖言與星象,慕容索都是小事,在沒有李二的親口許諾之下,長孫無忌絕無可能對他死手,這也是他硬著頭皮應下長孫安業的主要原因。


  見實在搪塞不過去,猶豫片刻,長孫安業煞有其事道:“我有一問,也不止是我有此疑問,趙國公府,甚至整個長安都有此疑問,你李君羨李五郎究竟是站哪一邊?”


  “皇儲?”


  “還能是何事?”長孫安業沒好氣道,“京畿權貴人人都看得出你五郎與東宮走的十分緊密,但卻又幾乎從來不與太子來往,甚至還和延康坊藕斷絲連,因此,各方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五郎意欲何為。”


  嘿嘿一笑,李君羨甚至欣慰:“這正是我所希冀。”


  “何以?”


  “皇儲之事,乃國之機要,以當今聖人之雄才,短時間內,誰人參與,誰人倒黴,想來安業兄之所以將雲托付於人,正是因看出趙國公有心參與皇儲。而我則以‘立嫡不立長,立長不立賢’之名,表明態度即可,絕不深度參與,一來可以明哲保身,二來也能與一班老臣打好關係。隻要我此番洛陽之行穩妥成事,即可為聖人、為李唐解決一大憂患,屆時勿論誰人為皇儲,皆與我無關。”


  越聽越是糊塗,或許這和長孫安業以及長安眾權貴身處其中有關,他們還看不清,曆來皇儲之爭,都是帝王的一種權術而已。


  不過,長孫安業還是能看出李君羨此法,正是以不變應萬變,卻見他沉聲道:“五郎心智確是過人,然分別之際,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一旦卷入權利紛爭,便不是那般輕而易舉,可言以不變應萬變,一切都會變得身不由己,五郎還需早做綢繆。”


  “好意心領!”


  誠然施了一禮,李君羨仍打破砂鍋問到底:“還是請安業兄之言相告,此番遣派之人為何人,我好有個心裏準備。”


  長舒一口氣,長孫安業搖頭道:“我不告訴五郎,本是好意,但五郎一心想要知曉,或許真對五郎有所幫助,既是如此,還請五郎莫要驚訝。”


  “哦?”


  “延康坊!”長孫安業撇嘴道。


  看得出來,他自己也不相信,隻不過私下聯係他的人,正是延康坊魏王府的謀士劉洎,原本他是不想在盤陀山的營盤還未成型之前暴露的,但礙於之前欠了一次延康坊的人情,不得不應下此事。


  而且長孫無忌對此也不知曉,待雨勢停歇,自己被陝州刺史押赴進京受審,還不知道長孫無忌如何與自己撇清關係呢。


  延康坊著實讓李君羨吃了一驚,他的最大推辭是程大頭背後的清河崔氏,不成想延康坊竟然不顧閻婉死活,要對自己下死手,這可真是權利之下無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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