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你一生的拐杖
整整拍了三個小時，拍的睿睿都困了，不停地眨眨眼，最後埋在許之薇眼底睡著了，但許之薇並沒有放過這樣的畫麵，依舊讓攝影師拍下，甚至還錄了一小段視頻。
結束拍攝，許之薇和施霖一前一後地走在路邊。
嬰兒車裏的睿睿睡得很香甜。
許之薇心滿意足地攤開五指，比放在陽光下，那一刻，她覺得世界都是溫暖的。
……
角落裏，傅靳遠靜靜地站立在那裏。
他看著她笑。
雙指夾著根煙，狠狠地抽著。
腳下鋥亮的皮鞋邊是一個接一個的煙頭。
他們拍了多久照，他就抽了多久的煙。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黯淡地轉過甚，突然，一道銀白的光掠過他的眼底，傅靳遠眸子一深，驚悚地發現街頭有一輛黑色的轎車發了瘋一樣朝著許之薇所在的地方撞過來。
駕駛位上，女人帶著鴨舌帽。
露出來的大半張臉，儼然是……安欣瑜！
她瘋了！
“小心！！”他瘋狂地撲過去。
但他慢了一步。
有一道同樣迅速的身影在關鍵時刻一把將她和睿睿推開，緊接著，那道身影被撞在擋風玻璃上，身子飛上半空，再狠狠地墜落滾在地上。
嘴裏突然吐出一大口血。
一片鮮豔的血紅，暈染開去，變成最妖冶的花。
許之薇被推開，一個趔趄堪堪站穩就扭頭看到這一幕，她僵硬地站在那裏，目光裏充斥著鮮豔的紅，像是傻了般，酒酒都沒有回過神。
她渙散的眼角餘光看到安欣瑜不死心地還想再來撞一次，車子開走了，還要往回倒。
傅靳遠一邊打電話報警，一邊對她說：“走！帶著睿睿去階梯上！”
許之薇盯著血紅，頭腦一片空白。
聽到傅靳遠的嗬斥，她才猛然回過神，眼淚猶如開閘的水，噴湧而出，可她不能哭，她還要保住睿睿，咬著牙，她抱著睿睿一路往四周商場裏跑。
傅靳遠報完警，緊跟其後。
……
當警報響起，安欣瑜失去了最終的機會，隻能倉皇離開。
許之薇抱著睿睿，一步步走到“血人”麵前，她蹲在地上：“施霖……施霖你醒醒？你不是說想要跟我結婚麽？你起來你起來啊……”
嘴裏的血溢出，甚至漫過他的頸項。
讓人難以看出，他曾經也是一個多麽英俊的少年。
施霖虛眯著眼，似乎看到頭頂藍藍的天，他努力別開頭，對上許之薇迷蒙的淚眼，他抬起頭，無聲地說：“別哭，我沒事……”
眼淚發瘋的墜落砸在地上。
“我不哭，你千萬不要死，你別死……”她拚命地讓他不要睡過去，收效甚微，她又說著，大聲的向全世界宣告般：“我們結婚，我們立刻結婚，馬上結婚……”
【你什麽時候願意嫁給我？】
【等我忘了他。】
【你真的會忘了他麽？】
【會的。】
【好，那我希望那一天盡快到來，我想讓你成為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
曾經，在美國的一段對話，不由衷地浮現在耳邊。
她不停地翻找自己的口袋，企圖從裏麵掏出一枚求婚戒指，但是找了個遍，也一無所獲，她沒有戒指，沒有感情，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她在乎的每一樣東西，冥冥中都會被老天奪走……
“等你沒事，我們就真正的在一起……”她握著他血肉模糊的手，淚流滿臉，語無倫次。
傅靳遠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心口仿佛被捅了一刀，他寧願為了救她而被車撞倒的人是自己，是不是，他也能把那些罪孽一次性贖個夠？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一切重來了？
救護車滴答滴答的來了。
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一個月後。
銀港醫院。
許之薇幫施霖收拾行李準備出院，他坐在輪椅上，特助在身後扶著他，一邊說：“施先生，我已經聯係好了美國那邊的專家，對您這種癱瘓的病例很有研究，我也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會沒事的！”
癱瘓……
這兩個字，落在施霖耳中，莫名刺耳。
他橫了特助一眼，表情冷凝。
那天車禍以後，他撿回了一條命，卻因為脊髓損傷下半生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銀港醫院成立專家小組為他診治了一個月，得到的結果統統都是失敗，他的脾氣一天天覺得差起來，特助看在眼底急在心裏，給他聯係了國外的醫院。
許之薇收拾好行李，上前微笑著說：“別生氣了，郭特助也是為你好，他說的那個專家我也研究過，做手術成功率確實高的，你放心，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就算你真的不能再站起來了，那我寧願做你後半生的拐杖……”
施霖靠在輪椅上，單手垂搭在大腿上。
“之薇，你想清楚了，跟我去美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你需要放下很多很多人和事。”施霖盯著她，半晌又問：“你真的能放下傅靳遠麽？能放得下睿睿麽？”
這一走，他如果半生站不起來，或許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而她，如今連睿睿的撫養權都還沒有爭回來……
許之薇嘴邊的微笑不改。
她捧著他的手，放在她的臉頰上：“施霖，你聽清楚了，你，如今是我唯一想要陪著走完下半生的男人！至於睿睿，等你好一點我再回來打官司，好了，你別胡思亂想了，明天還要長途旅行呢……”
施霖眨了眨眼，沒有再說話了。
——
翌日，陽光燦爛。
機場。
施霖和郭特助站在機場大廳，準備安檢，許之薇掏了掏兜，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護照不見了！
“我的護照呢？”她詫異：“明明昨晚放在這裏的啊！”
此時，廣播室響起一則播報——
【現在播報一則失物招領啟示，有人拾到一本中國護照，護照持有人，中國籍女子許之薇，請失主攜帶有效身份證件前來廣播室認領……】
施霖笑著打趣：“一定是剛剛下車不小心掉的。”
“瞧我最近記性越來越差了！”許之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幸好是被人撿到了，拿回來還趕得及上飛機！“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拿回來。”
她轉身要走。
施霖卻拉住了她的手，戀戀不舍地望著她：“先親我一下。”
許之薇翻了個小白眼。
“等你好起來，你想怎麽親就怎麽親……”
他握著她的手，卻沒有鬆開。
“好啦，我親。”許之薇嘟嘟小嘴，低下頭在他側臉映上溫柔的一吻，然後轉身離開，為了不耽誤時間，她甚至是小跑著離開的。
施霖坐在輪椅上，深邃的目光追隨者她。
他看著她一路走過人群，跨過路上的行李，周圍的一切仿佛在那一刻都成為了她一個人的背景，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他盯著盯著，那一眼，就成了永恒。
郭特助在一旁歎息：“施先生，既然舍不得，何必不一起帶走麽？”
“……”施霖沒有回他，隻等許之薇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慢慢收回視線，麵無表情地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