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躲避
“太太,這是先生特地從國外運回來的新品種,據說開花時朵朵都是並蒂而開,顏色更是新奇。先生吩咐不讓我們碰,所以太太得好好打理,我們也想來來眼界,看看這花兒開是什麽樣……”
朝陽的小花園裏,一位傭人將花茶端到了小圓桌上,滔滔不絕的在喬初耳邊說著話。
女人一身素白的長裙,肩上披著米色的羊絨披肩,麵容姣好,但目光卻呆滯無神。
傭人自顧自的說著,看著喬初的目光沒有焦點,她不動聲色的將花茶往前送了一些,“我煮了很久的,手都燙傷了,太太真的不嚐一口嗎?”
聞言,喬初的眸光一閃,落在傭人紅腫的手背上。
她喜歡這個小女傭,活潑開朗得不像話,雖然她總是叫自己太太,而自己很少理會她,可看到她,仿佛就能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淡淡的酸澀口感中帶著細膩的清甜,淡雅的花香在鼻尖綻開。
她放下杯子,眼神落在秋千前一簇簇開得正豔的花叢中,輕輕的說了一句,“好喝。”
小女傭因為她肯回答高興極了,轉身就往別墅裏跑。
喬初唇角的微笑重新落下,緩緩的閉上眼睛,努力的去感受風的自由,花的肆意和生命的美好。
赫歧珩的車不敢靠近,停在了很遠的地方,他站在花園的圍欄外,一瞬不瞬的看著秋千上閉目的女人。
微涼的天,她光著一雙腳素白得不像話,未曾靠近,他都能感受她的毫無生氣,就像把自己封閉在了自己的空間裏,密不透風。
女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灼熱的視線,倏地的睜開眼睛朝著他的方向望過來,沒有意料之中的憤怒和恨意,他隻看到她緊張的起身,瑟縮在了圓桌底下,慌亂間顧不得披肩散落,望向他的眼睛充滿了恐懼。
赫歧珩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拉開門大步的走了進去,他有無數後悔的話要對她說。
可他還沒來得及靠近,莫行聲就帶著剛才的小傭人走了出來。
傭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莫行聲三兩步上前將喬初從桌下拉了起來,看到赫歧珩仍舊在,喬初光著腳顧不得什麽,轉身胡亂的要逃離。
莫行聲將她摟進懷裏,一下一下的輕拍在她如瀑的長發上,“沒事了,我馬上就讓他離開。”
“小初,我有話要跟你說!是我不對!我誤會了你,是我該死!小初……”赫歧珩一再的想要上前,她縮在莫行聲懷裏的樣子刺痛著他的神經,仿佛心中那視若珍寶的東西正在離自己遠去。
感受到懷裏的女人身子僵了一下,莫行聲臉色陰沉了下去,看向赫歧珩的眼神帶著勝利後的洋洋得意,“赫歧珩,小初不想見你,這裏也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小女傭自打喬初配合治療以來就沒見過她有這麽大的情緒起伏,隻想在情況更糟糕之前把人攆出去,“你不能隨便靠近我家太太!她的抑鬱已經到發展成了重度,除了先生,任何人不能靠近太太!所以,請你馬上離開!”
赫歧珩看著渾身戰栗的喬初,耳畔是小女傭一口一個太太和她嚴重的病情,他心痛不已,卻還想說什麽。
莫行聲沒再給他機會,輕聲細語的在喬初耳畔說了句,“地上涼,我帶你回房休息,”便攔腰將喬初抱起,走進了別墅裏。
臨閉門前,他厲聲警告著赫歧珩,“晚飯前小初醒來,我不想再看到你,否則,別怪我不給你麵子。”
喬初睡得很不安穩,她的思緒很亂很雜,牽扯在一起就像一團亂麻,讓她無從下手去理清。
藥物的作用漸漸的起了效果,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傭人進房輕聲喚醒她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日落時分,她鬼使神差的走到窗邊,赫歧珩寂寥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中。
“這人怎麽還在?太太您先換衣服,我去跟先生說一聲。”女傭一把拉上窗簾,轉身去通知莫行聲。
喬初閉了閉眼睛,重新換了一件衣服,坐在床邊不知在想著什麽。
不多時,警車的鳴笛聲傳來,別墅外麵一陣轟鬧,但是沒持續多久,就重新恢複了平靜。
她慢慢的走到餐廳坐下,就看見女傭剛進門,向她解釋著,“太太放心吧,他被警察帶走了,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不會再來了嗎?喬初捏著勺子的手一頓,很快又鬆開來,他們之間本就不該再有交集,餘生與你無關,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警方以私闖名宅的名義將赫歧珩帶回了警局,但對方的身份特殊,他們不可能真正因為這點小事關押赫歧珩。但莫行聲又在不斷的施壓,最後,警察以批評教育的方式將他扣了十來個小時,這事兒就算了了。
喬初沒有想到的是,赫歧珩並沒有因此而放棄找她。
有時候一拉開窗簾,他就站在窗戶低下,她隻消一低頭,就能看到他堅毅充滿愧疚的背影,無論黑夜與白天。
這天,赫歧珩不得不趕回公司簽一份重要的合同,他不敢耽擱,二話不說簽完就走,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別墅,卻不想碰上了莫行聲。
“赫總好毅力,我險些都要被你感動了。是警局沒去待過癮嗎?那我不介意再報一次警!”莫行聲將車門帶上,眼神中的嘲諷情緒濃重。
赫歧珩上前一把揪住莫行聲的衣領,眼底布滿陰鷙,“如果不是你攔著小初,她不可能會不見我!莫行聲,你放了她!她不可能跟你結婚的!”
“是嗎?那赫總是覺得她還會重新嫁給你嗎?我沒有逼迫過她,相反,我給了她最好的保護和治療,現在她也越來越依賴我,赫歧珩,你已經不存在於她的世界了,很快她就會愛上我……”
赫歧珩忍無可忍,一拳揮過去砸在莫行聲的臉上,溫熱黏膩的血液從他的嘴臉滲了出來,嘴裏充斥著一股子血腥味。
莫行聲不怒反笑,他修長的指尖摁了摁嘴臉,垂眸看了看手上的血跡,陰冷的笑了起來,“赫歧珩,她不會想見你的……她早就托我買好了飛國外的機票,這會兒,她應該已經在飛機上了……”
“不可能,不可能!”赫歧珩一下子慌了神,“她去了哪個國家!”
“我不會告訴你的,因為,她不想讓你知道。”莫行聲的話仿若沉重一擊,徹底的擊碎了他固執的等待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