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趕走
順著視線望過去,喬初那一瞬間便覺得從頭冷到了腳底。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怔神看向門的方向,一瞬不瞬。
赫歧珩喝了不少,棱角分明的麵頰泛著醉酒的紅,高大的身形緊貼著楚夢棠的身子,側倚著她,又像是將她半攬入了懷中。
額角的碎發垂落下來,和女人的波浪卷發纏繞著,縱使楚夢棠穿著高跟鞋,也被高大的赫歧珩襯得小鳥依人。
他的眸光混沌鋒利,晶亮的黑眸掃了一眼喬初便別開了去。
楚夢棠紅著兩手勉強支撐著她,輕聲細語的叮囑著赫歧珩注意腳下。
陳媽三兩步上前攙扶住步伐混亂的赫歧珩,兩人一起帶著人往樓上主臥送。
喬初攪了攪瓷碗裏滾燙的粥,好不容易勾起的一點點食欲瞬間消散了去。
她“啪”的一聲鬆了勺子,眼睛直勾勾盯著瓷白的碗,在燈光的折射下被刺得眼睛生疼。
她抿了抿唇,起身跟在兩人身後上了樓。
“陳媽,你去煮些醒酒湯過來。”
臥房裏,楚夢棠一副女主人的口吻吩咐著陳媽,她伸手解開了赫歧珩的領結,下一步便開始摸上了他的襯衣扣子。
喬初閉了閉眼睛,沉著聲音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有勞楚小姐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她沒有去看楚夢棠,上前兩步將她不懷好意的手撥開。
“你來?還放自己是這裏的主人?葉初,我不介意提醒提醒你,你害死了赫伯母!歧珩哥哥留著你不過是沒了折磨你罷了!”
楚夢棠冷笑一聲,語氣同內容一樣鋒利,一刀一刀生生劃在喬初的心上。
見她動作僵住,似乎實在隱忍著什麽,楚夢棠抬手用力的推開了她。
喬初整天滴水未進,此時就像一個被嫌棄的玩偶一樣,悶聲跌坐在地上,背部磕上了棗紅色的木門,一陣悶痛。
陳媽不知什麽時候上了樓,輕手輕腳的將她扶了起來。
楚夢棠扶著赫歧珩往浴室去,走到門口又頓住了步子,冷著臉聲音狠厲無情,“讓她給我滾出去!今晚我不想見到她,陳媽,按我說的做,否則出去的人就是你。”
適時的,窗外的天刮過一陣夜風,樹影斑駁陸離。
喬初的手死死的扣在門邊上,勉強支撐著自己站立。
她看著陳媽欲言又止為難又疼惜的神情,啞著聲音說,“不早了,陳媽好好休息。我沒事的。”
說完,虛浮著步子往樓下走去。
陳媽紅著眼眶淚水不停的打轉,正想上前替她找見外套披上,卻聽見楚夢棠隔著浴室門喊了一聲自己。
她愧疚的擦了擦淚水,連聲應了進去。
厚重的別墅門在身後關上,仿佛一屋子的壓抑也跟著被阻擋在身後。
喬初縮了縮脖子,感受著深夜的涼風從小自己的皮膚上劃過,帶著股陰冷。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單薄家居服,沉著目光望向清冷的夜色。
垂著頭愣了一會兒,她踩著拖鞋走進了萬籟俱寂的深夜中。
眼眶已經無法再更加酸澀,昏暗的路燈照亮一小片路麵,喬初蜷縮在那一處光亮下,緊緊的拽著自己的衣衫。
側眸看去,別墅裏二層的燈光盈亮,刺痛她的雙眼。
一整夜,她的腦子裏都是混沌的,充斥著無數個聲音,夜晚的寒氣席卷著自己,仿佛有看不見的百鬼將她包圍,一旦離開這光圈就會被吞噬。
清晨的光呈現著不正常的鉛灰色,赫歧珩艱難的睜開眼睛,下意識的去尋喬初的身影,他手掌微動,楚夢棠原本趴在床上的頭抬了起來,見他醒了粲然一笑。
而赫歧珩模糊不清意識,在那一刻瞬間清醒。
“怎麽是你?”
赫歧珩一愣,隨即將手從她手中抽出來,沒有一絲留戀掀被下床。
他赤著腳悶聲不響的推開了客房的門,空蕩蕩的屋子裏床褥一絲不亂。
楚夢棠幾次想拽住他,可男人越是推開一間房門臉上的怒氣就越發明顯。
他匆忙下樓,連著陽台的落地窗也被推開撞得震天響,可就是不見喬初的影子。
“她呢?昨晚你有沒有見到她?”
赫歧珩雙眼通紅,腦子裏第一反應是她跑了,心中掩藏不住的慌亂叫囂著,想要撕碎了一切衝破出來。
楚夢棠被她吼得一個戰栗,聲音柔弱可憐,“你不肯見到她,我把她趕出去了……”
男人的身子幾乎是擦著自己過去的,帶起一陣淩厲的風,拉開大門就朝外走去。
清晨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淅淅瀝瀝的,讓別墅區控著一層霧氣。
他不管不顧的拉開勾花柵欄門,剛步出花園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身影。
霧靄的天色中,她那抹蒼白的背影瘦得如紙片一般,風吹過衣衫下的身形越發嶙峋。
他張了張嘴剛想喊出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停在了她麵前。
喬初沒想到會以這樣狼狽的形象見到尚容,她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垂首不去看他。
尚容摔上車門的聲響重得可怕,控住她肩膀的手險些將她捏碎。
“你怎麽這幅樣子?赫歧珩對你做了什麽?!”
見喬初不說話,尚容倏地放開他就要往別墅方向衝,喬初反手拉住了她,語氣虛弱淡然。
“別去,不是找我有事嗎?能不能……先帶我換身衣服。”
尚容回過神來,滿心滿眼的疼惜,他緊了緊握在身側的手,半晌後輕輕鬆開。攔著喬初的肩膀上了保姆車。
赫歧珩緊抿著唇,下頜線崩成一道冷厲的弧度。
他握緊拳頭一拳砸在牆上,腥紅的血珠從指骨上冒了出來,一滴冰冷的雨水落下,滴落在上麵,和成淡了的血色。
“歧珩哥哥!”
身後,楚夢棠舉著傘追了出來,看到他的手一下子驚呼了出來,下意識的就要去牽,卻被赫歧珩不著痕跡的避開。
再開口,他的聲線陰冷如地獄幽魂,又像一柄上了鏜的槍,隨時就要扣下扳機一般,“滾!她就算死也必須死在別墅!你給我記好了。”
一瞬間,楚夢棠的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