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背影
“聽說總部打算急調大哥前往新加坡的分公司，這消息媽知道了不知道該多難受。”赫原澤隱隱帶著憂傷的語氣裏，藏著些許的不屑。不枉費他這麽久的等待，終於又等到了翻身之時。隻是而今，他對待自己這個親大哥之時，必定不會再心慈手軟！
赫歧珩聞言，身形一動，繼而側目望向他，“分公司我會去。”
“歧……那大哥是準備？”安禾對於他的選擇感到震驚，新加坡的分公司雖然比不得國內的總部，但發展得很好，此時此刻他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吧？她不由得因為他的話蹙了眉，有些擔憂的看著赫歧珩。
“大哥，你是不是在怨我當了這總裁？但其實你也知道，父親一向重視你的經商才能，這麽做不過是為了……”赫原澤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越發拉近。
“不是你想的那樣，總之，好好打理公司，別再讓父親失望了。”赫歧珩不知他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心實意，索性直接打斷了他。曾幾何時，自己認為本該最親近的兄弟，也越發的漸行漸遠？
說完，他提步離開，邁入深沉的夜色裏。晚風吹來，刺骨的冰涼，直達心底。他從來不願意看到什麽兄弟相爭，更不願意自己有一天會與赫原澤劍拔弩張的相對而立。
所以，他不再選擇留任赫氏。但也從未想過就此停止自己的事業，他望向天上的一輪圓月，眼神冰冷而充滿裏戾氣。
長達半個月的時間裏，赫氏都在解決著那次危機遺留下來的種種問題。雖然那次的事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這樣的一個大企業有條不紊的運作下，實際的損失並不是那麽的慘重。
而網友們也被每天在不斷更新的娛樂事件吸引著眼球，很快就因為新聞媒體的鬆口而遺忘了這件事情。這個世界本來如此，更新鮮更刺激的新聞不斷的出現，博著人們興趣，而將那些看似真相大白實則另有隱情的事件則被人漸漸拋之腦後。
這兩天，赫原澤接連收到了兩封辭職信，一封來自林峰林特助，一封來自新提拔上任的秦薇。一時間，總公司員工們議論紛紛。先是不見赫歧珩打理公司事務，再是這兩位實力幹將離職，不少員工猜測兩位是沒了赫歧珩的庇護而選擇跳槽，也有人說兩人重情重義，選擇離開沒有赫歧珩的公司，前去追隨赫總。
更甚者，還謠傳集團準備裁員，加之之前的事件帶來的影響，一時之間弄得集團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出了什麽錯而被劃進裁員名單裏。
正午的園和坊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就連門口的迎賓服務員都有些昏昏欲睡。所謂春困秋乏，不過如此。喬初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前往包間，從頭到尾她隻簡單的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倒是沒有引起服務員的注意。
進門之時，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那處半開放式的隔間那裏，此時的雕花還沒有被支起，許是風大的原因。一對男女相對而坐，讓她不由得回憶起了和他的那次晚餐。
女生眉眼彎彎，前傾著身子，微張著嘴，等著男生夾了菜喂到她嘴裏。待到一筷子排骨入口，才滿意的衝著對麵的男生比著讚。而那男生則一臉的寵溺，伸手替她揩去嘴角的點點醬汁，似乎是嘲弄著說了一句什麽，惹得女生抬手就要去捏他的耳朵。
被這一幕戳中，喬初嘴角淺淺的含著笑，因為戴著墨鏡，沒有人知道她的目光落在何處。隻有她心裏突然的一陣鈍痛，提醒著她收回目光。
服務員禮貌的推開包間的門，彎腰示意她走進去。張年涼已經等在了裏麵，看到她唇邊那一抹還未來得及收斂的笑意，打趣的問著。
“中大獎了？倒是好久沒見你這麽笑過了。”他起身紳士的替她拉開自己身側的椅子，動作沒有半分的逾越，恰到好處而又不顯得過於生分。
喬初道謝後落座，沒有理會他方才的問話，“怎麽想起來到這裏吃飯了？”
“一直以來你的情緒都很低落，我這是特意跟學生們打聽了哪家餐館討人喜歡，這才約了你。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嚴肅的物理教授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麵是件讓人很感動的事情？”
聞言，喬初一麵摘下眼鏡，一麵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好好說話。正巧這時候點的菜一一被端上了桌，也不知道張年涼怎麽想的，兩個人卻點了一桌子的菜。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那道白斬雞上，雖然算不得是這裏的招牌，但卻因為飽含了太多的回憶而讓她一瞬間的失神。原本還強打著性質吃兩筷子，這一下，卻瞬間沒了胃口。
她慌亂的以不易多吃為借口匆匆放了筷子，張年涼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兩秒，話到嘴邊，卻又被咽了回去。最終，他什麽也沒說，因為喬初心裏的傷和她偽裝出來的平靜不是自己能夠治愈的。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兩人步行至酒樓門口。兩點過的時間，整個街道寧靜得隻剩下風聲。人們步履匆匆的行走著，無一不是一副疲態。
“去喝杯咖啡？聽說那家不錯的咖啡店就在前麵那條街。”張年涼看著喬初推了推墨鏡，眉宇間的疲憊看得他心尖隱隱作痛。她清瘦了很多，就連笑容也變得不再燦爛。比起在威尼斯的時候，她的快樂似乎更單薄了。
一陣風吹過，喬初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外套，“不了，我還真的有些犯懶，改天吧。”她衝著張年涼淡淡一笑，唇角上揚的弧度似乎讓她耗盡了氣力。
正欲轉身離開，目光卻不經意的掃到馬路對岸的那道身影。她隻覺得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倒流，僵直了身子。
赫歧珩就那樣清清冷冷的站在對麵，隔著車流。微風吹動著他的風衣下擺，帶著些許冷厲的味道。沒有過多的停頓，他轉身離開，步伐沉穩，毫不留念。
喬初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隻消這樣一個決然的背影，就能夠讓自己埋首蹲在這大街上，不顧形象的流著淚，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