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事起

  房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分明隻是初秋,可四周的氣溫已經降到了冰點。林峰咽了咽口水,猶豫著是否要跟進去,想了想還是保命重要,便僵著身子等在了門外。


  "跟我回家。"男人半眯著眸子,眼神越過站在自己麵前的尚容落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的女人身上,聲音凜冽而沙啞。


  尚容側了側身,再次擋住赫歧珩的視線。他知道現在的喬初根本不可能跟他走,本來不該他管這件事,可看她傷心的模樣,自己如何都放心不下,"赫總請回吧,小初需要時間想通。"

  喬初挺直了背端坐在沙發上,支在身側的手越發收緊,她麵色蒼白,可淚水如流盡了一般,眼眶隱隱的發澀。前塵往事在自己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再度襲來,而她就像是被一床厚厚的棉被覆住了臉,呼吸都在漸漸孱弱。


  屋裏的兩個男人依舊僵持著,尚容將喬初護在身後,赫歧珩緊抿著唇,目眥欲裂的盯著尚容。他緊握的拳頭隱隱能看到突起的青筋,暴怒的情緒一觸即發。


  "滾。"觸到他準備抬起的手,喬初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甩給他。她努力的不去看他,這個日夜守候的枕邊人,她究竟能信幾分?

  赫歧珩渾身一震,原以為這些天來給了她足夠多的時間去冷靜,可事情似乎越發的超出他的控製。寂得可怕的屋子裏她的呼吸聲都在顫抖,看著她發白的唇和耳側的些許擦傷,他的心一陣鈍痛。


  "林峰!"他厲聲一喝,林峰便領著幾個保鏢疾步走了進來。偌大的房子因為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的到來而顯得有些狹窄。


  尚容仍舊沒有半分讓開的意思,赫歧珩眼中的猩紅又加重了幾分,"你最好別逼我。"

  得到了老板的示意,兩個黑衣大漢上前欲推開尚容,卻被尚容一個勾拳,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記重擊。可雙拳難敵四手,他很快就被反剪了雙手壓住。眼鏡早已被踩碎,皺巴巴的領口扣子不知去了哪兒,看起來狼狽不堪。


  赫歧珩見喬初仍舊無動於衷,頷首給了一個眼神,那保鏢得令,眼看著一拳就要落在尚容的腹部。


  "住手!"喬初尖厲的聲音喊了出來,她氣得渾身發顫,噴張的怒氣讓她順手抄了茶幾上的酒瓶敲碎,將鋒利的玻璃對準了他們。


  赫歧珩麵色一沉,心裏漸漸慌亂了起來。一旁的林峰心跟著提了起來,喬初的麵色太過駭人,可他們根本不敢上前搶奪,要是傷到了太太……簡直不敢想象。


  就在喬初覺得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機械的鈴聲打破了這場對峙。林峰掛斷電話,慌張的俯身在赫歧珩的耳邊說了什麽,男人的臉更陰沉的可怕。


  一場兵荒馬亂之後,喬初喪失了氣力一般,頹喪的跌坐在地。烏黑的發襯得她的臉灰白,尚容三兩步上前將喬初從滿地的玻璃渣上拉起來,才發現她滿臉的淚水,止不住的流著。


  這一天,赫氏集團旗下的時恒酒店被曝光在暗網交易客戶隱私,瞬間登頂了熱搜榜。網絡上轉載著各種數據資料截圖,說得一板一眼。一時之間,時恒酒店各個前台電話都被打爆。


  在這個無比注重隱私的時代,這樣的醜聞被爆出,人們大多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參與到輿論中。時恒當天的退房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伴著利益的慘重損失而來的,還有民眾無數的聲討。


  接連切換了幾個台,播放的新聞都離不開這次時恒的客戶隱私泄露事件,喬初抬手關了電視,不願再看到那個記者鏡頭下沉著冷靜的男人。房間的落地窗開著,陰冷的風呼呼的吹了進來,偶爾有幾片枯葉吹進來,發出稀碎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亂了起來,那些理不清的頭緒紛雜的繞在心頭,壓得喬初喘不過氣來,卻又無法甩開。


  多事之秋,大概就是眼下的情形了。晚間裏,尚容送了粥來,她勉強的喝了兩口就想放下,可對上尚容心疼的眼眸,又強打著精神喝下了小半碗。後腦勺處還在隱隱作痛,可卻比不上心裏的痛來得清晰。


  車窗外的梧桐半月前還綠得能掐出水來,可轉眼已經枯黃,飄落了一地。喬初的小腿紅腫著,聽到父親高血壓送醫的消息,滾燙的粥被她急切的動作掀翻。可明明不痛的,為什麽現在卻如此的深刻?

  趕到城南的醫院,空曠的走廊寂靜空蕩。透過病房的探視窗看見父親已經醒轉,喬初的心才算落了下來,捏著門把的手正欲推門,卻感覺一陣眩暈,險些跌倒在地,是尚容及時接住了她。


  林曼青正給喬振東擦著手,母親熟悉的聲音從細小的門縫裏傳了出來,似乎帶著不滿的語氣,"喬初等下就來了,你別讓她看出什麽來。"

  "曼青,你別生氣了。那個女人去了那麽多年了,你……"喬振東反握住林曼青的手,看起來很是愧疚。


  喬初越發的糊塗,明明躺在床上的病人是父親,怎麽情況似乎不對?她捏著門把的手久久沒有動作。


  "這些年我受的委屈你懂嗎?每次看到喬初我都會想起她那個下賤的媽!這麽多年我忍氣吞聲那她當親女兒對待,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林曼青越說越激動,嗚嗚的哭了起來。


  喬初的心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她的腿僵硬了一般,挪不動半分。尚容也震驚了,抬手就想將她牽離病房,她不能再受打擊了……


  "喬振東,以後你要是再敢去祭拜那個女人,我就跟你離婚!"

  病房裏再說什麽喬初都沒再聽了,父親細細的拍著母親的背安慰著,憐惜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淚。這一切都是夢吧?一覺醒來,我依舊是父母疼愛的小女兒,委屈了就回家窩在父親懷裏撒嬌,或是扯著母親的衣袖讓她替自己做自己愛吃的糖醋排骨。


  接連的打擊接踵而至,喬初再也無法承受,眼前一黑,跌在了尚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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